第九十六章壯士斷腕
青蘿走後不久，尖促的叫聲驀地從前方傳來，一個人臉蛇身的妖怪從樹蔭里探出三角腦袋，腦門覆蓋青藍色的鱗片，濕滑的蛇身纏繞住一棵樹干，密布金環鱗甲。灰白的月復部生有六條細腿，爪尖細小如鉤，一張一縮。背部長著四片薄薄的翅膀，翅沿鋒銳如刀。
「伙計們，有獵物啦！」蛇妖口吐人言，大聲吆喝。
「哇靠，哪里冒出來不怕死的家伙！」我長嘯一聲，一記手刀劈出，妖怪慌亂閃開，卻被我左拳重重的砸飛出去。這家伙倒也強悍，翅膀急顫，穩住身形，繞了個圈又飛了回來。
「有強敵入侵，快——」聲音戛然而止，一道斧影閃過，將蛇妖碎成兩半。
我連忙掏出蛇妖拳頭大小的蛇膽，一口吞下。既然已經開葷，就沒有必要再矜持了。絕不浪費任何食物，是我做乞丐時留下的好習慣。
「這蛇妖乃是肥遺一族，是我們蛇族地棄族！」凌志神色冷漠的說道。
樹叢中頓時嗡嗡聲大作，幾百個肥遺族的妖怪從藏身處陸續撲來。為首的肥遺族妖怪身披鎧甲，頭戴鐵盔，像個將軍。背上的翅膀布滿一條條金色的線紋，比其它妖怪大了好幾倍。
我毫不廢話，上前就打，閃電般擊殺了幾個妖怪。為首的妖將截住了我，巨翅陡然化作四柄寒光閃閃的刀，輪番斬下。我用無鋒劍抖出一道劍花，幻化出盾牌迎上，「鏘」，第一把翅刀斬中劍盾時，我覺得手臂一麻；緊接著第二柄翅刀斬落，手上吃疼；第三柄翅刀再斬，劍盾被打回了原形。我急忙劈出手刀，火紅色的炎氣撞上第四柄翅刀，「 」，我被震退好幾步，翅刀險險的從身側掠過。
「轟隆」，身後一棵榕樹被翅刀波及，碧綠的枝葉立刻腐爛，樹干流出腥臭的汁液，幾丈高地榕樹眨眼化作了一灘臭水。
「嘎嘎，這麼點本事也敢在血戮林撒野！」肥遺妖將鄙夷的眼神看得我很不爽。
我冷哼一聲，天蠶絲倏的射出，將妖將後背兩側兩柄翅刀分別一纏，像包粽子一般團團繞住，趁妖將驚慌不定之時，無鋒劍劃出一記「撩雲撥霧」將妖將斬成兩段。
得手後並未停歇轉手一劍，將偷襲我的一個肥遺妖攔腰斬成兩段。眼楮掃過，只見凌志三人如餓虎撲入羊群一般，棍影斧光閃爍間，必有一聲聲驚人慘叫……
短短片刻間，幾百只肥遺妖就被我們殺得干干淨淨。
有了剛剛吃血猴腦的經驗，我這一次很利索的掏出肥遺妖將的蛇膽，張口一吞，含糊不清的說道︰「听說蛇膽很補得，你們可別浪費了！」
凌志三人相視一眼，神色古怪的看著我，並沒有動手掏出肥遺妖的蛇膽。
我突然想起來，三個家伙都是蛇族，心里頭暗罵自己大意疏忽，嘴上卻是訕笑道︰「咦，青蘿，去了這麼久都沒回來，莫非被厲害的妖獸纏住了，我們趕緊找找看吧！」
凌志搖搖頭，「不必了，外圍的妖獸根本沒有青蘿老大一合之將，我們在這里等她就是了。」
我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俯身將肥遺妖將背後的四柄翅刀一一扯了下來，拿在手里仔細把玩起來。「小心！」凌志突然大叫一聲。
我心神一緊，連忙站起身來，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疑惑的望著神色緊張的凌志，「怎麼了？」
「快把這翅刀丟掉，這東西劇毒無比，肥遺妖死後，這東西踫到血肉就會融化，進入人體，將人妖化！」凌志剛一說完，手上原本寒光閃閃的翅刀突然變成了一團銀白色地液體，從我的毛孔滲入體內。
我大驚失色，連忙甩手，試圖將詭異的液體甩掉，然而這東西就像橡膠一樣黏在手上，無論我怎麼甩也無法甩開。
「這是怎麼回事？」我的手被液體侵入後，感覺像要融化似地。
凌志大吼一聲，飛掠到我身前，嘶吼道︰「沒用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趁著毒液還沒有蔓延到心脈，將這只手斬斷，稍有遲疑就來不及了！」
我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情況之緊急，但我還是搖了搖頭，「沒有了手臂，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陵少，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要想清楚了！」軒陽大聲叫道。眼神中滿是焦急之色。
「你們不用再勸我了，我寧死也不願做一個雙手殘廢的廢人！」我閉上眼，腦海中滿是當年自己被人欺凌的情景，眼淚無聲無息的滑落，他們或許並不知道在天元沒有力量，比死更難受！已經習慣了擁有力量的感覺，我絕不允許再失去它。因為我心里頭很清楚，「有些東西失去了，只怕永遠再也得不到了！」
「青蘿老大回來了！」影杰木訥的聲音有些顫抖的叫道。
所有人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我睜開眼，真氣流轉，悄悄將含在眼眶中的眼淚蒸干。
青蘿淡淡一笑︰「你們這是怎麼了？才出去這麼一會，你們就緊張成這樣？」
軒陽連忙搖頭，「青蘿老大，我們當然不是擔心你。而是陵少他，他被肥遺妖將種下了‘生命種子’，只怕很快就要被妖化了！你快看看吧！」
青蘿聞言，神色平靜如水，嫣然笑道︰「我以為多大點事吶，小小肥遺妖將的‘生命種子’能掀起什麼風浪。陵少體內被種下了本族聖物——伏羲牙，任何邪靈侵入他體內，都只會是羊入虎口，必死無疑。」
凌志等人聞言大喜，長長的舒了口氣，笑道︰「老大，你怎麼不早說，害得我還差點把陵少的雙手給砍了下來哩。」說完後，突然想起了青蘿剛才的話，心里頭陡然一驚，「這陵少和青蘿老大到底什麼關系，紫萱聖女竟然舍得把本族聖物給一個‘外人’？」
軒陽卻還是一臉憂色的說道︰「就算陵少體內有克制一切邪靈的聖物伏羲牙，可‘生命種子’劇毒無比，陵少他……」
「連聖手毒王的‘碎心散’都奈何不了他，這點蛇毒算得上什麼！好了，你們別再杞人憂天了，讓他休息一下，運功將蛇毒化解就沒事了。」青蘿邊說邊朝著我走來。
他的這番話就像一顆定心丸，讓我懸著的心再次落了下來。
「只怕你再晚一些回來，我這雙手就保不住了！」我隨口打了個哈哈，緩解一下杠杠的緊張氣氛。
青蘿俏皮的說道︰「就算我不回來，你也決不會有‘壯士斷腕’地勇氣的。」
「你倒是了解我，就算是死，我也不願再成為一個任人欺凌的乞丐！」我望著遠處被我斬殺的妖將地尸體，語氣平靜的說道。曾幾何時，我還是一個流落街頭的乞丐，如今我卻可以主宰別人的生死。因為我現在有力量，但如果一旦失去它，我又會成為一個一無所有的乞丐。
「壯士斷腕！我這輩子做不到，也決不會去做！」我一字一頓的說道。
青蘿心有戚戚的說道︰「是啊！有些東西一旦擁有了，就無法再失去。失去了縱橫天元的力量，的確比死還要令人難受。陵少，你快些運功療毒吧，我們還要早些趕路哩。」
我默默點頭，盤腿坐下，凝神療毒。
青蘿在一旁為我護法，凌志等人則一臉深思模樣，像是在思考著我和青蘿剛剛說得那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