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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巴蜀礪 05 王者伐道,智者伐交,武者伐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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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小型家宴,位置上只坐了五個人,但是菜肴卻是上滿了一桌。每個人手邊都有一頂精致的小鍋,談秦卻是知道,這是重慶火鍋的微縮版。重慶因為地處山陵,與長沙一樣,天氣比較潮濕,因為火鍋驅寒,變成了日常的一道名菜。在唐門也是如此,但是卻是做得更加精致,每日手邊都是一盤非常精致的冷菜,用于下鍋,而旁邊有專人服侍,幫助更換菜品。

而桌上的菜大都是重慶當地的名菜,談秦看得出來,唐穹這次怕是為招待自己已經動用了心思。

重慶菜味道大體可為三類︰第一種為麻辣味,菜肴集辣、鮮、香、麻于一體,多種調味協調配置,怪味雞絲、魚香肉絲、宮保雞丁、回鍋肉、鹽煎肉等都為其類代表;第二種為辛香味,顧名思義,辛香講求既辣還香。蒜泥、姜汁、芥末等多種調味品制造出辣味,所選主料則推崇鮮香,二者相輔相成。五香燻魚、醬爆羊肉、樟茶鴨子、煙燻排骨等多為其代表;最後一種是咸鮮酸甜味,此味道的菜肴多講究味道多樣化,豉汁、茄汁、糖醋等等使得菜肴味道豐富,酸甜咸鮮具備,雞豆花、鍋巴肉片、白油肚條、鹽水鴨脯等多為代表。

這桌上竟然所有的菜味都有涉及,陣勢龐大。

談秦嘗了一口怪味雞絲,一股麻辣的感覺從喉嚨中直接進入肺部,通透的感覺,從心底蔓延開來,當真是爽極。

唐琪坐在談秦的右手邊,笑道︰「師父,以前可不吃麻辣的,如今吃了正常的重慶麻辣味兒,不知道感覺如何?」

談秦知道唐琪怕在吃飯的時候冷清,笑道︰「味道還不錯,不過就是少了點意境。」

唐穹當然知道談秦所指為何,吃飯不喝酒,當然少了點意境。他見談秦如此放得開,心中還是有點佩服,雖然從很久之前,便開始調查談秦的生世,對談秦的性格有所了解,但是相處之後,卻是發現,此人遠比資料當中更會處人與事。談秦話中的意思非常隱約,如果無心之人的話,根本沒有辦法听得出。

唐穹道︰「確實是少了點意境,寧健你去弄點酒來。」

沒過多久,唐寧健抱著一壇酒上了桌,談秦一看卻是知道這是唐家自己的私釀。古色的酒壇應該至少也有兩三百年的壽命,談秦暗嘆,莫非今天竟然有口福,喝五十年以上的年份酒?

旁邊的服務員已經擺好了酒杯,談秦細細看,卻發現這酒杯也是有百許年的壽命,應當是清代之物,翠綠色,顯得非常古樸,當唐寧健打開酒壇之後,一陣清香飄逸,當真醉人。果然如同談秦所料,這酒至少得有五十年。

年份酒的特點一是香,因為足夠陳,一旦打開就是酒香四溢,這種味道足矣讓任何人沉醉,第二是酒色深,口感綿甜,淳厚。卻見翠綠色酒杯中那古酒似乎變成了晶瑩的琥珀,流動中晶瑩剔透,煞是驚人。

唐琪笑道︰「這可是門中的特供,非到過年過節,或者重要的客人,可不會拿出來。」

唐穹也不多解釋,舉杯與談秦道︰「這酒可是相當烈,乃是著名的巴蜀清,若你能三杯不倒,這第二關也便過了。」

烈酒並不是指得酒精度數,這巴蜀清乃是用各種香料補藥煉制而成,經過發酵之後,竟然有了獨特的醉人功效。古代有半步神仙倒,如今這巴蜀清雖然沒有那麼厲害,但是就憑著迷人攝魄的味道,就足矣讓普通人膽寒。

談秦知道酒桌上且不能怕,口中笑道︰「若能過關,四杯也成。」

說完,一口酒入喉穿腸,一種香辣的感覺,從舌尖開始蔓延,酒香的味道直接沖鼻,在神智之間一陣沖撞。談秦喝過烈酒,當年當政法記者的時候,八十年份的茅台也曾喝過,但是與這個巴蜀清相比,卻是差了一個境界。

釀酒最關鍵的是水質和工序,白酒的釀制很復雜,需要蒸餾等過程,而這巴蜀清顯然繞過了蒸餾這個環節,卻是用另外一種釀制方法代替,但是酒精度數以及內中的香料,卻是更甚一籌。

口頭生津,談秦嘆道︰「果然是好酒。」

唐寧健在一旁卻是主動給談秦再滿上一杯,談秦也不拒絕,再飲第二杯。原本清香之氣在胸口開始蔓延,談秦只感到渾身上下一陣燥熱之後,又是一陣清爽通透。

談秦因為在酒桌上久經考驗,雖然沒有二子喝酒如牛飲水那般恐怖,但是一斤白酒,還是不放在眼里。唐穹說三杯便倒,他當然不相信,所以便夸下了海口,正要再飲第三杯,這時候一陣眩暈感,從胸口開始蔓延。談秦暗嘆,這酒的沖勁好足,來得這般快?

隨後,卻是眩暈了過去。

並非三杯倒,而是兩杯便醉了。

唐穹微微一笑,將杯中的巴蜀清飲盡,笑道︰「不愧是談大師的兒子,竟然有這般豪氣,看來與之前收到的資料不是很相符啊。」

唐穹今天見談秦不僅是為見唐琪的心上人,更重要的是想見一下,當年助自己的神人談大師的兒子。

看上去今天這一頓飯吃得很平靜,但是唐穹卻是不動聲色地弄了幾個小細節。第一個細節便是出場的時候,將自己身上的氣勢全部釋放了出來,談秦明顯已經看出來了,但是卻沒有並影響,這讓他很滿足。第二個細節,卻是談秦在評價「王者伐道」的解釋,唐穹知道,談秦不僅是在解釋王者之意,更是在宣泄自己心中的豪情壯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是一個有著雄心壯志的雄鷹,只不過是隱藏得很好,一旦涌出來,絕對會讓人驚艷不已。第三個細節,便是談秦在喝巴蜀清的時候,他看上去有點魯莽,但是實則卻是知道,今天如果怯難的話,恐怕會讓唐穹看不起自己。

在唐穹的江湖,這里有熱血,有血熱橫飛,談秦想要獲得這等人物的認可,必須要使出渾身解數。

唐琪有點惱怒道︰「你為何,要刺激師父,讓他非喝這酒不可?」

唐穹臉上露出了一些憐愛之意,笑道︰「你剛辭啊已經看到了,並不是我讓他喝的,而是這小家伙,自己來喝的。」

長孫信卻是淡淡道︰「誘敵深入,不動聲色,老謀勝算。」

「哈哈!」唐穹見長孫信一臉沉重,輕蹙眉頭,笑道,「我看你才是老謀深算呢。長孫信,諸葛神仙的關門女弟子,擅長語音,至少精通七國外語,自小天資聰慧,對面相之術精通。」

長孫信有點詫異,卻是知道唐穹已經將自己的身份調查清楚。蜀王唐穹不僅是一個武力值變態的人物,更是一個智力值沒有上線的家伙,他望了一眼地上躺著的探親,淡淡道︰「真不知道這家伙有什麼本領,身上有什麼秘密,竟然讓不世出的老神仙將最喜愛的關門女弟子放在身邊。」

長孫信雖然心靈穩固,但是听到唐穹說這話的時候,心中還是不由得一緊,卻是知道,眼前此人已經完全是個妖孽,性格琢磨不定,但卻擁有超越常人的判斷力,光從情報里面的琢磨,便已經掌握了長孫信的一些秘密。她如今倒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全,相反是擔心談秦,因為龍圖已經與談秦血脈相連,若是旁人插手奪去的話,恐怕就不是一個家傳之物丟失那麼簡單。

龍圖乃是氣運鏈條,將整個維揚上千年積蓄的大能量籠罩在談秦的身上,一旦鏈條抽離,能量便會橫沖直闖,而首當其沖便是談秦不僅會丟失氣運,而且還會走入下坡。

長孫信淡淡道︰「如同我判斷你乃是王者之象,談秦則是三象合一。王者、智者、武者。王者伐道,智者伐交,武者伐謀。」

唐穹將長孫信這句話在口中一遍遍的咀嚼,不僅感到熱血澎湃,依稀記得多年之前,曾經听那談大師說過此言,王者伐道,智者伐交,武者伐謀。如同長孫信所說,自己只能稱得上第一個境界,王者伐道的境界,至于其他兩種卻是終生沒有辦法觸踫,而因此這輩子也只能蟄伏蜀中。但是眼前這個已經醉倒在自己女兒身上的年輕人,卻是擁有這種潛力,其實並不用長孫信提醒,他也能看得出來,談秦身上三者具備,只欠了東風。

智者伐交,智者,即聰明人。交,既可以是外交,社交,交流,交易,置換等等,最主要的是平等的交往,講究的是一種平衡關系,經濟利益如此,我們身邊比比皆是這種平衡交織規則之內。這種平衡一旦打破,必將是一場災難,這個災難程度取決于被打破的平衡圈的大小。而談秦恰恰擁有平衡關系的能力!

武者伐謀,武者是個泛泛的概念,這部分人是除了王者,智者之外的第三個類型的人。武者最高智慧是講究謀略,這個謀略又分陽謀和陰謀。談秦看上去不善權術,但恰恰是將其中技巧已經玩弄得如火純情的地步。比如京東紅、比如殷仁,比如澤欽,他們都莫名其妙地便被談秦拉下馬來。其間,談秦運用了陰謀,但是又用陽謀掩飾,這的確是個扮豬吃老虎,殺人無聲妖孽。

唐穹對著自己的女兒微微一笑道︰「將他送到房里去吧,這一睡怕是沒有一天一夜不會醒來。巴蜀清沒有危害,反而有養心靜氣的妙用,睡上兩天反而會神清氣爽。至于長孫小妹,這一天的時間,就在我身邊吧,我帶著你在這山上轉轉,或許沒有你諸葛神境妙,但是也有不少稀罕之事。」

長孫信看相識人心,知道唐穹沒有惡意,點頭應是,有點擔心地望了一眼沉醉不醒的談秦,臉上憂慮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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