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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城主千金

挖地道,卻辨不清東南西北,倘若一個不小心挖到了衙門官老爺的寢室里頭,那豈不是自尋死路?辰夕連忙搖頭,道︰不可,不可,萬萬不可!

自盡!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在辰夕的腦海深處一閃而過。

「不好啦,小姐——」靜兒如平日般慌慌張張地闖入小姐閨房稟報辰夕不幸被捕之事。

「什麼?!!」小姐一听,自然便是嬌顏驟失,也不等靜兒把話說完,詠兒就連忙往門外匆匆小跑了出去。

那居住在竹林深處的林詠兒林小姐還沒趕到,這邊衙門的知府大人卻早就已經傳犯人上堂了。

威嚴肅穆的大堂之上,辰夕正屈膝跪倒在正堂中央。大人裝模作樣地把眉毛一揚,朝堂中一眼望去,開始審視起了今日上堂的罪犯︰只見他長得眉目清秀,鼻梁高挑略顯貴族神態,卻撅嘴不瞧自己一眼。知府大人看他那般身高未達六尺,臉上還帶有一些稚氣,這樣看上去便可以輕易猜到他的年齡約模是十七八歲左右。

大人見這乳臭未干的小罪犯竟然從被押上堂開始就沒有正眼看過自己,當下便來氣了,猛的一拍醒木!厲聲呵斥道︰「大膽刁民,昨夜殘忍殺害秦氏夫婦二人,今日竟然變本加厲、目無王法!還不給本官跪下!」

辰夕听罷,無所顧忌地笑了笑︰「大人您眼楮長腦袋後邊了嗎,草民現在不正給您跪著啊?」辰夕雖然話中尊稱了知府大人為「您」,那這種語氣卻明顯是在挑釁著大人的權威,大人先是感到一陣尷尬,但緊接著怒火攻心,也不再過問緣由,當即便一聲令下要打這小毛孩子一百大板。

辰夕這會兒倒變得毫不畏懼了,面對眼前這位吃得肥頭大耳的知府官爺,心想這家伙定是貪污不少,自是怒火中燒。橫眉冷對,昂首挺胸地大聲反駁道︰「胖老爺,要打就打,哪來這麼多的廢話?反正昨夜秦氏夫婦之死與我無關,我是被你冤枉的!」雖然辰夕明知道自己是怎麼也斗不過這胖老官爺的,但他卻想著反正橫豎都是死,還不如趁著死之前多罵他幾句,多激怒他幾下,也算死得蠻值了。

大人听這小毛孩子居然敢說他是為自己所冤枉,心里一驚,害怕堂外看戲的百姓們當中還隱藏有皇室的使者,心想如果這些事情傳到殿下耳中的話,對自己的人頭可是大大不保了啊,官老爺于是便慌忙下令衙役們將這小毛孩狠狠地往死里打,心想只要把他打死了,那他再要說他是被自己冤枉的話可就沒有可能了。

衙役听令之後各自手持著粗厚木板正要圍攏辰夕施刑,辰夕卻哼笑著道︰「呵呵,如果堂外的百姓當中還隱藏有一些殿下派來視察民情的使者,而你又急著斬草除根不敢讓我透露事情,這當兒若是傳到了殿下耳中,恐怕官老爺您的腦袋可就不保了啊。」

辰夕情急之下巧妙想出的這番話語的確命中了官老爺心頭的顧慮,讓知府大人頓時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往堂外圍觀這場審訊的百姓人群掃視一眼,真是越看他們越覺得像殿下派來的使者,心里越發忐忑不安了起來,便慌忙又命衙役慢著動手,知府的眼珠子一轉,于是便伸手撫模兩下自己下巴那一尺長的胡子,臉色不由得變客氣了一些,對堂中的辰夕笑吟吟道︰「所有跪倒在大堂之上的犯人都是這麼說的,他們都說自己是無辜受人冤枉,可是證據呢?證據何在,證人何在?本官向來都是秉公辦事,如果你在半柱香的時間內都拿不出一丁點證據來的話,那就休怪本官依法辦事了。」官老爺這麼慷慨激昂地說出了一大堆的官話之後,心想反正今天也沒啥事干,倒不如跟這小毛孩頭好好地玩上一盤,等到自己玩膩過後,找到更好的處刑理由了,再對他施加酷刑也未曾不可。

「我昨晚見那少婦正被一個蒙面刺客追殺,也多得我出手相助才救得少婦一命,並將刺客繩之以法拖到你這衙門的前邊想要找你們報案,但昨晚鳴鼓好多次了這衙門里頭都是沒有一個人出來搭理,我們迫于無奈之下便只得暫時休息在你這衙門之外,原本是準備等到天一亮之後你們這群肥豬大耳的家伙都睡飽覺了,我們再來鳴鼓申冤的,不料等到本大爺醒來時候卻無緣無故地被你們困在了牢獄里頭,我還想問你憑什麼胡亂抓人誣陷人呢……」辰夕話還沒說完就又被大人高舉醒木「啪」的一聲給止住了。

大人努力讓自己滿腔的怒氣漸漸緩過來,過了片刻,再笑吟吟地質問辰夕︰「你這膽大包天的刁民,所說句句屬實?那證人呢,如果沒人能夠幫你作證,那你這些話就全部當是無稽之談!何況你區區一個小毛孩子,又有什麼可能拿得下那個身經多次訓練、武功高強的職業刺客?」老官爺頓了頓,緩過勁來也不等辰夕接話,便又大聲嚷嚷著︰「半柱香的時間很快就要過去了,你要是再請不出一個證人前來對質,那本官就當你是口說無憑,先給你一千大板玩玩,接下來還要夾手指,夾腳趾,夾……」

辰夕剛才被這胖老官爺高舉一個醒木重重拍打案桌給止住了說話,他這麼大個人最恨的就是別人不等自己說完話就無禮打斷,所以辰夕此刻的心里頭正堵著一口悶氣,這會兒再听著那個胖老官爺正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自己再也沉不住氣了,便毫不客氣地開口打斷了他的嘮叨︰「本大爺從小自學武術成才,書塾里頭的學生沒有一個是我的對手。你派去的區區一個刺客又算得了哪根蒜?依我看哪,那個嘍的三腳貓功夫比街邊那些穿著的小破孩還女敕得多,簡直就跟中原宮室那邊的小太監沒啥兩樣,無能之輩罷了。」辰夕這麼說著說著竟然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突然之間意識到大人言語中露出的什麼破綻,辰夕便絲毫不肯放過,頓了頓,看見大堂上邊的胖老官爺一雙賊眼瞪得大大的,辰夕便冷冷一笑,直言道︰「本大爺倒還有一事想問,你這家伙又是怎麼知道那無能刺客先前是身經了數次訓練且武功了得呢,難不成那刺客是你派去的?」

辰夕這麼話說著也不等那胖老官爺開口駁斥,自己緊接著就沖那胖老官爺氣勢昂然地來一聲怒喝︰「秦家夫婦與你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你這畜生竟然要對她們夫婦下此毒手,敢問你還對得住你頭上那頂烏紗帽,還對得住我們天底下的所有百姓嗎?!!」這一聲呵斥已經凝聚了辰夕憤怒之中展現出來的雄渾中氣,那股怒氣經由他的喉嚨大喊出來,竟然把大堂橫梁之上堆積的木屑塵煙都震落了一些。堂外看熱鬧的百姓們本來都不知道昨晚秦家凶案到底誰是誰非,但如今听著那衣衫襤褸的少年孩童理直氣壯地這般怒喝,大伙兒便都多少猜到辰夕的確是無辜遭受知府大人陷害的了,百姓們緊接著便紛紛對辰夕喝彩鼓掌助陣了起來,有的漢子還大聲嚷嚷著怒罵那堂上的官爺徇私舞弊、無法無天。

大人起初听那犯人自稱「我」而不是「草民」的時候本就已經怒火攻心,後來看見犯人私自起身自然是又驚又怒,再後來一听到這犯人居然還敢反問起了自己,非但如此,他現在竟然還呵斥起了自己!老官爺便更是怒發沖冠了,一雙發怒的瞳孔瞪得大大,好像那一對賊亮賊亮的眼珠子就要跳出來了一般,胖老官爺當下便惡狠狠地拍打了醒木數十下,發下毒令一定要將這膽大枉為的罪犯給打得稀巴爛,好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知府大人怒在心頭,也不再顧慮堂外到底有沒有潛藏皇室的使者了,緊接著就又對堂外的大伙兒大聲恐嚇道︰「你們誰要是再敢助紂為虐的,也休怪本官薄情寡義,本官就是要打,也要把你們一起拉過來狠狠地打!」

就在衙役們听令之後紛紛高舉著厚實大板朝向堂中辰夕慢慢靠攏過來的時候,那居住在尚安街街尾竹林深處古宅當中的林家大小姐林詠兒便終于趕到。小姐一見大堂里頭的衙役們就要對自己心愛的辰夕動刑了,當下又驚又怒,慌忙大聲喝令衙役住手!一邊使勁推開跟前那些阻撓自己進去大堂的衙役,但自己力氣太小,沒過一會就又被這群擋路的衙役們給推了出來,並被他們擋在了大堂門外。

辰夕看見那群衙役竟然敢對自己最最心愛的詠兒小姐推推拿拿、動手動腳的,此刻心中的怒火就如同一條火龍沖天咆哮一般,瞪眼惡狠狠地沖那群衙役大聲呵斥道︰「誰要是再敢她一下下,我非把他的人頭都給砍下來不可!」辰夕的這一聲怒喝更是顯得中氣十足,震耳欲聾,居然把堂中的眾多衙役都給徹底怔住在了原地。但辰夕畢竟還值少年,他的這番憤怒吼叫其實還是夾帶有一點孩童腔調的。等到大伙兒回過神來再要處置辰夕的時候,詠兒早就已經趁機奔入大堂並將辰夕緊緊擁入懷中了。

詠兒對辰夕噓寒問暖之後,鳳眼一抬,怒目瞪著大堂上方驚慌站著的胖老官爺,緊咬下唇恨恨地道︰「誰都不許傷害我的辰夕,違令者則等同于與本小姐作對,一律殺無赦!」語氣如此霸道的小姑娘,倒真把堂外圍攏著看戲的老百姓們都驚得目瞪口呆了。沒過多久,靜兒也匆匆趕了過來,被衙役拔刀擋在堂外的時候便趕緊從自己腰間的香囊里頭掏出了一枚金質令牌,那令牌上面所刻的不是別物,竟是城主專用令牌上面的那頭金燦蛟龍!見到令牌之人無不倒吸了一口涼氣,惶恐當中紛紛俯身下跪,埋頭不起。

那位原先趾高氣揚的知府大人目瞪口呆,卻只是楞楞地望著滿堂跪下的人們,看到堂中的辰夕跟詠兒都沒有下跪,而那高舉令牌的卻又分明只是一個侍女打扮的黃衣少女。胖老官爺這時候還以為是他們三個小毛孩子串通起來攪的局,還以為這是他們合伙弄出來的一場惡作劇呢。老官爺當下便氣得眉毛、胡子一起上揚,圓睜著一對凶神惡煞的怒目沖三個孩子大聲嚷嚷道︰「你們這三個小兔崽子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串通起來盜用城主大人的令牌,還膽敢在此招搖過市,來人哪,快,快給我將他們三人拿下……」

胖老官爺的命令還沒說完,就看到眼前黑影一閃,頓時感到自己的右臉頰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狠狠拍打了一下,火辣辣的發痛。而且那拍打自己右臉頰的東西好像軟綿綿的還帶著什麼腥臭。老官爺驚愣之下,余光看到那東西順著自己的右臉頰滑溜溜地掉落下地,老官爺還以為會是什麼妖怪使的妖術來著,渾身不由得一陣打顫,眼珠子一擠一張的,鼓足了勇氣便訥訥地低頭一瞅,這一看可不得了,胖老官爺馬上就變得更加瞠目結舌了起來,忍不住「吽」的一聲就跪倒了下地不停嘔吐起來。

原來那拍打自己右臉頰的竟然是辰夕從他左腳月兌下後投擲過來的一只破臭草鞋!

辰夕原本就對詠兒的真實家數一無所知,這時候也不知道靜兒手中的那枚令牌到底是真是假,又或者是她們背著自己從城主府中偷來的東西。這時候听那胖老官爺說他們三人是串通起來演的戲,辰夕的眼珠子便滴溜溜地一轉,心想︰既然你說咱們是在演戲,那我又為何不把這場戲份演得更加體面一些,把你這頭老胖豬也給治得心服口服呢?當時的辰夕二話不說,當下便月兌下了自己左腳的一只臭草鞋給胖老官爺迎面來了一擊,直教他不得不難受嘔吐跪倒下地。

又听得詠兒在自己身旁咯咯偷笑,緊接著的一句話卻讓辰夕猶如慘遭了萬雷轟頂一般怔在原地,此刻的辰夕真是比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只听詠兒對著那老官爺厲聲呵斥道︰「你好大的膽子,區區一個芝麻官見到我爹爹的令牌竟然還敢口出狂言說本小姐的身份是人假冒?」

那胖老官爺一听,心里一愣︰听那女娃這種口氣,難道她真的就是城主大人的令千金?當下也沒敢多想了,把這顆肥碩大頭在地面埋得更低,光禿禿的大額頭此刻便已經是緊緊貼住了地面,現在的他深感愧疚,恨不得馬上就在自己頭下挖個地洞鑽進去好躲過這場大劫。

他早就听說過林城主育有一女,只是那千金大小姐平時不願輕易待客,一直都不跟城主一起出入,而胖老官爺這等小官卑職自然便是對詠兒的美貌見所未見了,所以如今看到詠兒之後卻認不出來她就是城主大人的令千金自然也在情理之中,有過莫怪也毫不見怪。

此刻的老官爺只求那城主的令千金大發慈悲,大人有大量,好做做善事放過自己這條卑微小命罷了,但知府老爺也深知如果自己此刻窩囊求饒,令千金要是繼承了她城主父親血統的話,那就一定會變本加厲重罰自己的。于是老官爺又只能裝作聲線驚顫,訥訥地唱喏道︰「小的該死,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小的罪該萬死!」

靜兒看見這麼多的人都對自己跟詠兒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自然是喜出望外了,進來大堂把令牌交給小姐之後,望著辰夕光著一只腳丫的狼狽模樣便咯咯偷笑著站到了小姐身邊。

詠兒小姐滿眼鄙夷地環視一下這堂中四周下跪的人,忽然輕佻笑道︰「呵呵,算你們還有一點虔誠之心,見令牌如見其人,‘知府大人’,本小姐回去之後一定會在爹爹面前好好地稱贊你一番的。」

那胖老官爺听了,還不知道小姐話中含義,隱隱覺得她是要跟城主大人數說自己的不是,但他見詠兒正值年幼,還道她是一個心無城府的純潔小妹妹,便更希望她說一是一,沒準還真會跟城主大人替自己美言一番了。這胖老官爺于是就高高興興地對詠兒連磕幾個響頭,歡聲唱喏道︰「多謝城主千金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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