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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漸行

第四十五章漸行

我再次做了一個夢。熱帶風情的城邑和莊園,無所不在的果園蔗田,光著臂膀勞作的雇工和番奴,是一年到頭不甚分明的四季中,最常見的風景。

一個形影不離的小尾巴,嬌柔稚女敕的臉龐,那般的靦腆和依戀,讓人有一種發自心底親切到寵溺的懷念和滿足,

因此,「我」常常帶著打扮成男童的她,到港城的外市去玩耍,再游樂中欣賞各種口音和膚色的藩人百姓,眾生百態形形色色的場景。

晃動的視野和明顯的震感,原來我是在馬車上打了個瞌睡。薄板白琉璃的車窗外,初春的陽光正好,

照耀下的大地上,本該萬物復生一片萌芽和生機的,卻是一片荒蕪蕭條的景象。而這里就是自古以來就號稱富集繁密,人煙叢集雞犬相聞的兩淮月復地,到處是用窮困潦倒不足以形容的破敗。

要知道,相比更北邊常常會使些性子,沖出崩壞或是年久失修的堤壩,肆意改道泛濫出新地區和水澤的,黃河下游地區,兩淮地區的情況要好得多,雖然談不上水旱均饒,但也是正常的普通年景居多,但是就在這種情況下,卻是頻頻出現了遍地餓殍的饑荒不端。

既然不是天災的緣故,那就自然只有**了,比如因為戰事紛亂爭據的緣故,比其他地區更加殘酷的收刮和剝削,無論是糧食、財貨還是丁口。

相比北邊那些動輒坐擁數州之地的軍鎮,這里卻是屢次被各種大大小小的勢力,分割的支離破碎,最多時一州之內同時擁有經略、防御、鎮守名號的武裝七八家,還不算那些草寇山頭和豪強的鄔堡。

因為是近年的兵火才反復爭奪過的地區,許多村子都是形同鬼域一般的荒廢或是半荒廢著。

只有靠近的時候,才可以發現里面,不同于野狗昏鴉的動靜,而是如同孤魂野鬼一樣生活在廢墟上的少數人。

那都是因為逃避戰火而躲入山中,再事後回來的少數幸存鄉民。他們翻出來碉畝菜地,在大片落荒碉野中,就像是狗啃過的癩痢一樣,頑強的存在著。

偶爾歇腳,少數有人煙的村鎮也是物質貧乏到了極致,所謂條件最好的大戶人家,吃的也是只匆匆舂過一道的粗米,而普通人家,最常見的就是山芋薯絲和拔來的野菜煮成的稀菜粥。

而且還是給家中頂梁柱吃的,其他人就只有薯葉和糠做成的團子勉強果月復,干瘦癟癟的身體顯然在繁重的勞役中已經被嚴重透支,因此無論男女老幼都是一副先衰的模樣。

讓人很是想起那些小清新們鼓吹的民國範兒治下,所謂黃金十年前後的某些令人發指的老照片。

只是見多了自然讓人無動于衷道鐵石心腸,從某種程度上說,這些苟延在這亂世中的當地人,也存在某種程度上的潛在危險和不確定性。

至少我不是第一次看見,棄尸道路的骸骨上,並非野狗鴉類能夠留下來的,類似人造工具的痕跡。

在這里最好用的不是錢財,而是各種干糧和其他吃食,其次是絹布等日用品,或是食鹽和鐵制品也行。當然,為了順利完成交易,而不是變成失蹤人口的話,還要有足夠武裝的威懾和保證。

混進隊伍里的小偷小模以及其他類似的犯禁行為,都是被處死的結果,或者說大多數人承擔不起這種仁慈的代價。

每有少數幾次得以在城邑駐留的時候,我都會想辦法收集一些文抄樣的東西,作成剪報或是感想,以增進我對這個世道和時代的認識。

一路向西南,經過過虹縣、薊縣、泳橋、符離、臨渙、鹿塘、新興,再次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已經在毫州境內的山桑縣。

不過我們沒有進被焚掠一空還拆掉外圍的縣城,而是在城外的一處高地上駐宿

這里曾經是南朝劉宋最後的名將,檀道濟所修築蕩公城,一座修在河口山丘上的廢棄軍城,現在的舊址已然變成了,商旅行人往來落腳,自發聚集成得一個小市鎮。

我們來到這里的時候,又死了幾個人,是搭伴隨行的行腳商和役夫。其中兩個人,因為疲累從山上相互拉扯著滾下去,找回來的時候,已經不成人樣了,我雖然有點詐唬人得醫術,但是沒法把少了半邊腦袋的人復活過來。

另外一個夫役,則是走著走著一頭栽倒地上,再沒能爬起來。還有一個半路加入的旅客,因為拉肚子到草中方便,擅自離開大隊就這一會功夫,被豺狗襲擊了,雖然很快趕到驅走這些惡獸。

被咬破了下肛,不停鄧血,最後我看到的是他的弟弟,嚎啕大哭著,試圖把扯出來的內髒,重新塞回去的情景。

事實上這一路上不斷有人死去,又有人加入。

新舊不一匆匆翻覆的土堆,埋葬了好些鮮活的生命,但是更多的人,連給自己翻埋的功夫都沒有,就這麼倒斃橫死在路途之上,成為野狗鴉類的口中食,

「落日在風中飄搖,舊時古道虛渺

朝朝雲兮幕幕雨了唯噠嘟唯噠嘟嚕

記憶在夢里尋找春光難遇秋草

輕輕來兮靜靜去了唯噠嘟唯噠嘟嚕

塵歸塵土歸土在輪回里反復

君可曾看清楚花非花霧非霧

穿過迷途是路何必固執的無助」

號稱歷史催淚電影《大明劫》主題曲《花非花》,由我教授抱頭蹲唱出的蘿莉音,在這一片蕭條破敗的場景中,格外有種發指人心的張力和味道,

連周圍的人也停下腳步,或是暫放手中的活計,開始靜靜的傾听。

我則去拜訪那位特殊患者,順便給她檢查和換藥,換上一身青色襦衣和寬松的茜邊褶裙,頭發松松垮垮的挽在一邊,看起來婀娜有致,女人味十足的正在看一冊類似賬本的東西……

好吧,說實話我當初見到這幅模樣的時候,頗有一種吐糟你一旦穿上衣服,我就差點認不出來的驚艷感。

標準的鵝蛋臉兒,柳眉,水眸,纓唇,很是符合古典審美的麗人標準,只是她做的事情和經歷,顯然不是這個年紀的閨閣女子,所能勝任的東西。

我甚至在她的物品中,見到過兩把裹著綢帶的短劍樣東西。

但我只知道車隊眾人都叫她十娘,背後大有來頭,也是除了車隊從面的東主外,說話最管用的少數幾人之一,甚至連那護衛領班,義從頭子,都要客氣三分。

但是以她的水準,就算知道沒有可能發生點什麼,也有值得我隱隱調戲,滿足某種心理的本錢了。

她倒是很習慣我這種眼神了一般,直到我拿出一件東西。

「穿上它……」

那是一條布帶子上縫著的兩塊半圓弧的布片,夾了少許棉絮,兩端還有可以交錯綁起來結扣。

屬于抱頭蹲連夜趕工的手藝,說實話她的女紅陣線什麼的細活,實在和她在書法和閱讀上表現出來的嫻熟,不相匹配。

上面歪歪斜斜的針腳和線頭,顯然是多次拆線返工的產物,棉絮也有些薄厚不均,不過她還是噙著眼淚,舌忝著被戳出血留了好些針眼手指,給我縫制了出來,作為補償,我給她含了半天手指,還配了些止創霜。

「這是什麼東西,」

她疑惑的看了眼

「護胸墊子啊……」

我勞神自在的回答道

「齷蹉……」

她臉色變了變。

「難道你不想快些好麼……」

我道貌盎然的正色道

「胸前那麼一大坨東西墜在傷處,不但不透氣,還牽扯開傷口更難愈合……」

「綁上這個東西托住,好的會快些,還方便換藥不是」

「這樣你也能做些輕微的活動,而不會壓迫牽動傷口……」

似乎是最後一個理由打動了她,將信將疑的拿了過去。在罩上幕布的侍女幫助下,穿戴了起來。

「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她輕輕活動這上身,牽動傷口皺了皺眉。

廢話,我暗自吐糟道,看起來更加挺拔了 ,起碼D杯變成了E。看她有輕輕搖搖身體,顯然坐著起身的時候,比躺著風景更好。

「還合身麼」

「你怎麼知道……」

她突然想到什麼,難得臉微微紅了下。

「換藥的時候量過尺碼了啊……」

「無恥……」

「不敢當,這是我應做的……」

「其實,你更該慶幸啊……」

我一邊檢查縫合線,感受著隨著呼吸盈盈彈動的,來自女體的溫度和氣息,一邊吐糟道。

「至少那些人,沒有把你傷在身下,」

「不然我就得干的得失類似婦科郎中的活計了,你不是虧的更多……」

然後一團布卷,從我頭上飛過去。

雖然當場被我佔了無形的便宜有些不爽,但是事後還是使人送來烹好的一尾魚,作為某種感謝,多少讓我有些自得。

數日後,我們就已經到了淮北道西南,隸屬潁州的下蔡城,這里也是北方的肥水與淮河交匯的所在,淮北邊境的重鎮,

雖然只是一座中等城池,卻修的城高壕深,還有有拱衛主城的軍城和水寨。城內外人流稠密,往來繁忙,盤查也變得十分嚴密起來。

因為對岸就是淮南道壽州的要地——壽春縣,也是古代淝水之戰的古戰場之一。也是淮南道的軍鎮,攻過來的重要渡口之一。

因此以查訪奸細為名。

動不動就有人被攔到一邊搜身,粗暴的撕開行禮,抖落的滿地都是,只要稍有遲疑就是暴以拳腳,而在城關上,已經懸掛了一連串血淋淋的人頭。

這時,

「洛都朝廷發出大征令,以淮南諸鎮,勾連叛黨,意圖顛覆朝廷為由,發青徐、淮泗諸鎮兵,共討之……」

出去打听消息的義從頭子,給我嗎帶回來了這個消息作者貓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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