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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袁府眾生相

錦繡不喜平原伯府滿屋子的紈褲膏梁及睚眥必報,淡淡地問︰「是誰生病了?」

「是我家老夫人。」

「什麼病?可嚴重?」

「俱體什麼病,小的也不大清楚。錦繡大夫醫術高明,還是請您去府上一趟。」

看這群人神色冷靜,步履從容,想必袁老夫人也不算是大毛病,錦繡點頭,「請稍候,我先給這孩子治了就跟你一道過去。」

那婦人這才大大松了口氣,生怕錦繡真的會丟下孩子不管。

小孩子年紀還小,無法听懂話,再來揉進去的時候又特別痛,大哭不止,錦繡弄了半日也沒能揉進去,不由抹了額上的汗水,無耐道︰「孩子哭得太厲害了,我沒辦法。對不住,我實在盡力了,要不,你再去找周大夫,看看他能否給您揉進去。」頓了下,錦繡又道︰「若是周大夫也不行的話,就只能做手術了。這是唯一根治的法子。」

婦人似懂非懂,惶然點了點頭,抱著大哭不止的孩子又去找周大夫了。

錦繡看了看鋪子里還沒有就診的病人,心里有些無耐,這些病人排了半天的隊了,最終因為平原伯府又要等上半日,心里也很是過意不去。不過古代老百姓等級權貴觀念很重,就算心里不滿,但也不會表現出來。雖然心里焦急,卻也不會真攔著錦繡。

來了平原伯府的袁家,直接從二門里進入,袁老夫人神色憔悴,原來富態的圓臉瘦了一圈,但精神還算不錯,錦繡把了脈,得出結論,老太婆這是怒火攻心,氣血郁結,肝火旺盛,「冒昧問一句,老夫人最近可是常愛生氣動怒,或是有心事?」

袁老夫人惡狠狠地瞪向一旁身穿青色撒花遍地金褙子的中年婦人,惡氣惡氣地道︰「老二家的,你來說說這事兒。」

這婦人就是袁家二夫人,袁家二公子袁正茱的生母。

袁二夫人抹著臉上根本沒有的淚水,哀哀地道︰「老太太,茱兒雖然闖下大禍,可總歸是無心之過。如今禍也闖了,再多說也于事無補。唯今之計,還是想法子把茱兒從那不見天日的地天方弄出來才好。」說著又哀哀地道︰「老太太,媳婦就這麼一個兒子,也是您的嫡親孫兒呀,求求您一定要想法子救救茱兒呀。」

老夫人恨聲道︰「你以為我生著三頭六臂不成?那姓安的顧忌鐘閣老,不敢放人。我還能有甚辦法?也只能從鐘閣老那處下手了。可人家根本不理咱們,只說公事公辦。你還要我怎的?掃把星,喪門星,平時候不好好教兒子,如今闖出大禍了,倒要我替你們收拾爛攤子,不孝的東西。生你們何用,一個個的都來氣我。」

袁二老爺低下頭來,喏喏地不敢開口,唯有袁二夫人低低的哭泣著,「老太太,難不成真要我可憐的茱兒一命抵一命不成?哎喲,我可憐的茱兒喲,你怎麼這麼命苦呀?大公子不也闖下滔禍,老太太您都能只手遮天,為何我茱兒出了事您就不肯搭把手呢?老天爺呀,你不能這麼不公平呀。」

老夫人氣得胸口急劇起伏,袁二老爺面色抽動,而另一個身穿暗紅色妝花交領褙子的婦人則怒目而視,「弟妹,你好端端的扯上我家芹兒做甚?老太太說得很是清楚了,茱兒惹上了不該惹的人,如今苦主不願就此罷休,人家有身份有地位,拿捏了安知府不肯放人,你還要老太太如何去打點?老太太如今都被你給氣病了,還不肯罷休,你真想氣死老太太不成?」

袁二夫人捂著帕子悶悶地道︰「我也知道老太太盡力了,可,可我茱兒命苦呀,在那暗不見天日的地方呆了十多天了,吃不好睡不好,穿不暖,他從小錦衣玉食,從未受過苦楚,哪能受那種苦呀?我只是擔心兒子呀。」

「真要擔心茱兒,當初干嘛去了?」袁大夫人冷哼,「瞧你把茱兒慣成什麼樣了?不該惹的人也要去惹,出了事也是活,咎由自取。」

袁二夫人嗔目瞪著她,嘶聲道︰「大嫂,你說話不腰疼呀。大公子平時候胡作非為,不也是伯府給他擦?那時候你怎麼不吭聲了?如今茱兒出了事了,你倒把所有錯都怪在茱兒身上?還有沒有天理?」

袁大夫人冷笑︰「芹兒平時候是胡非作為,可他知道什麼人該惹,什麼人不該惹。二公子也太過份了些,當街搶強民女,人家還是賣身葬父的可憐女子,他乍就下得心欺負人家?這豈不是埋汰咱家麼?堂堂伯府的公子,居然做出那種讓人戳背脊骨的事來。偏還沒眼色的惹上了不該惹的人,弟妹呀,二公子丟命是小,若是因茱兒之事,進而牽累咱家,可就事大羅。」

袁二夫人反唇相譏,「你總說我的茱兒,為何不說說你的大公子?大公子平日里逼良為娼,胡作非為的事兒可沒少做,那就不被戳背脊骨?」

袁老夫人氣得雙臉黑紅,怒聲道︰「住嘴,統統給我住嘴,當我是死人呀,啊?」

袁大夫人撇了撇唇,陰陽怪氣地道︰「老太太,您就別生氣了。您可是咱們一大家子的主心骨呀,千萬得保重身子,要是您有三長兩短,那豈不讓二公子更加難做人?」

袁二夫人怒道︰「大嫂,你怎能這樣?大公子平時候可沒少惹老夫人大動肝火,大公子就不難做人?」

袁大夫人冷哼一聲︰「大公子雖說平時候任性了些,可也知道事情厲害,不會招惹不該惹的人,給家族帶來滅頂之災。」

錦繡生平最恨的就是這些內宅女人,一天到晚斗過不停,沒見識,沒手腕,沒能耐,只知道斗來半去,驕縱兒子,出了事就哭鬧鬼嚎的,站在這兒當了半天的壁腳,再也忍不住,出聲道︰「老夫人,您身子並無大礙,我回去給你開幾貼藥吃著就沒事了。不過,要切忌動怒。」

眾人仿佛這時候才發現了錦繡的存在,袁老夫人連忙道︰「唉呀,怠慢了錦繡大夫呀,錦繡大夫,快請上座,情請上座。」然後又沖著兩個媳婦吼道︰「你們的待客之道學哪去了?錦繡大夫來了半天茶也沒一口,椅子也沒一把,要是說出去你們出自書香世家,打死我都不信。」

袁大夫人不緊不慢地應著,袁二夫人卻立馬擺上恍然又愧的表情,連連招呼著錦繡上座。

錦繡心里警覺起來,前些日子她救活了袁正芹,都沒到得如此待遇,怎麼這回去如此禮遇?

不過錦繡總算沒有辜負兩世為人的歷練,袁大夫人的事不關已,及袁二夫人的討好都已說明了有求于她的應該是袁二夫人。

袁二夫人是什麼樣的人錦繡沒有接觸過不好置評,但她對袁家人都沒好感,直覺認為,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才不上她這個當。于是道了謝,執意要回去。

袁老夫人入袁二夫人又苦苦相留,又巴拉巴接地說了一大堆好話,錦繡听得膩歪,又不好頂回去,只得壓下心頭的厭煩,道︰「我鋪子里真的還有好些病人,可耽擱不起,再不回去,病人都快跑掉了。還請夫人恕罪則個。」

袁二夫人見錦繡不接招,又油鹽不進,氣得真瞪眼,但這時候,她也不敢大擺她袁二夫人的譜,只得好言好語地道,見錦繡仍是要執意回去,不由略略加得了聲音,「王大夫,你這是不給我面子?還是瞧不起我袁家?瞧不起我?」

錦繡豎起了眉毛,沉聲道︰「二夫人,雖然錦繡沒讀過幾天書,但也知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詞兒。昔日錦繡救活了袁大公子也沒有得到賞座賜茶的資格,怎麼這回卻如此殷勤?二夫人,我敬您是權貴名門的夫人,錦繡一個小小的大夫得罪不起你,所以不敢與你說重話。但既然二夫這幫抬舉我,我若是再拒絕可就不給平原伯府面子,不給二夫人面子了了,這茶,我喝了。」她一坐到花梨木官帽椅上,拿過丫頭填漆盤中的白底花瓷「魚兒戲水」的官窯茶杯,一口仰盡,然後把剩下的半杯茶水還遞給了袁二夫人,揚眉道︰「二夫人,錦繡依您的吩咐,坐也坐了,茶也喝了。可以讓錦繡回去了吧?」

袁二夫人不料錦繡如此光棍,臉色難看到極點,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就連袁老夫人也是怒氣騰騰的,似是在指責錦繡不識好歹,膽敢邈視權貴。

錦繡心里也是有氣,她自知身份比不得這些權貴,所以很有自知之明地不與這些人沾上邊,這些人反而來招惹她,她就從善如流地讓他們抬舉,氣死她丫的。

錦繡不是傻子,袁二夫人這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她心里也明白了幾分,估計是想讓她出面去找鐘閣老求個情了。

只是,求人求成這樣,還是聞所未聞,她傻了才不會接招呢。

袁二夫人不料錦繡會這麼光混,一時間反而不知該如何是好,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又是羞又是惱。倒是袁二爺還算有點眼色,知道錦繡已經是惱了,于是瞪了妻子一眼,連忙上前圓了場,「姑娘萬莫生氣,內子就是個豬頭腦子,說話從來是不經大腦的。姑娘切莫與她置氣。」

錦繡淡道︰「袁二爺這話可就抬舉我了。袁家什麼身份的人家,那可是談笑皆鴻儒,來往無白丁的人家。錦繡區區一個大夫,哪有資格成為袁家的座上賓,今日里袁二夫人這般抬舉錦繡,已令錦繡受寵若驚。此時此刻,錦繡已經是萬般恐惶,萬萬不敢再當此大禮。袁二爺,老夫人並無大礙,只要多多靜養,少動怒,吃幾貼藥就沒事了,萬萬當不起貴府如此款待。錦繡鋪子里還有事,先走一步。告辭!」說著提起藥箱就走。

錦繡當然知道如今的袁二夫人,已到走投無路的境界,哪會真的放她走,果然,走了沒兩步,又被袁二夫人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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