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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章 踏上逃亡之路

李彥走出家門,雨終于來了,風大雨急,好像是老天爺終于看不過去了,要清洗一下這片罪惡之地。

他舉著傘,在雨幕之中踽踽而行的身影,有一種另類的寂寞孤獨。此時的雙峰縣城,已經少有人敢在室外行動,更別說這種天氣了。

到了姨夫家,李彥敲了很久的門。因為下雨,樓道里的光線很暗,從貓眼里也看不清楚外面敲門的人,因此里面的人觀察了很久,才不耐煩地質問︰「誰呀?」李彥听出,這是他姨夫的聲音。

「姨夫,是我,李彥,葉子。」

似乎是遲疑了一下,門 噠 噠響了好幾下,這才打開了,只露出了小小的一條縫,姨夫那張警惕的瘦臉探了出來,疑惑地問道︰「李彥啊,你怎麼不擱家呆著,在外面溜達什麼?」听他這語氣,好像很不願意看到李彥。

里面姨媽的聲音傳來︰「老王,你羅嗦什麼,快讓孩子進來啊。」

「哦。」姨夫很不情願地讓開身子將李彥放了進去,然後又使勁關上門,並打上暗鎖。

李彥心里略苦澀,這姨夫跟他確實不親,平常就沒見得給過他什麼好臉色,因為姨媽經常接濟他們父子,老兩口還鬧過不少的矛盾,反正李彥的父親是從來不串這門親的。

房里光線更暗,只點了一根蠟燭,雖然下雨,但是因為門窗全部被鐵皮封閉,密不透風的,使得里面很濕熱。

姨媽和表姐一直擔心著李彥,見到他,姨媽淌下了淚水︰「葉子,我的兒啊,我還以為你……你可是我苦命妹子的獨苗,如果有什麼事,那還不如將我的心肝挖出來了……」在姨媽眼里,李彥跟兒子完全一樣。

王芝自然也是驚喜交加,那眼睫毛上挑著細碎的淚花︰「葉子,你臭小子命大啊,跟姐說說,那醫院都被怪物佔領了,當兵的都打不下來,你怎麼活著出來的?」

「這……」李彥有點不知從何說起了。

「芝芝啊,問那些干嘛?看你弟弟瘦的,麻繩似的,快給他下碗面。」姨媽拉著李彥的手坐在沙發上,沖里屋喊道。

她溫婉一笑︰「好呢,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先讓你享享口福,葉子,你想吃什麼‘哨子’的?牛肉還是豬肉?或者是毛肚?」

姨夫老臉一沉︰「還挑什麼哨子?現在能有一頓吃就謝天謝地了,敗家的樣。」

李彥喟嘆︰「姐,你就別忙了,我剛吃過的。」

王芝則瞪了父親一眼︰「爸,你干嘛啊?今天夜里我們就離開這里了,囤了那麼多東西,又帶不走,不吃了難道放在這里喂蟲子?」

「你們要去哪里?」李彥問道。

「先去十陽市,再去省城。我不是發短信給你了麼?今天夜里就走,你跟我們一起。」王芝說。

「一起走?我們三個的名額,小何都那麼為難,再多一個名額?只怕不行吧?」姨夫插嘴道。

「實在沒名額,我留下,讓葉子走。」姨媽惱怒道,對丈夫的行為言論很不滿。

「他要不帶上我們全家?那我也不走了!」王芝說起氣話來。

姨夫不再吱聲了,縮進沙發里,人顯得更加的瘦弱。他嘴上不說話了,卻在心里暗自嘀咕︰「就怕這個,就怕這個,你一家親,如果沒名額,我留下吧,那可不正合了你們的心意了……」

李彥知道他們嘴里的小何是誰,那是縣公安局局長兼政法委書記的大公子何軍,他自己就是刑偵隊長。這官二代據說上過的女人正在向三位數靠攏,王芝怎麼可能喜歡上這種男人?自然不肯了,誰勸也沒用。但是這一次好像終于妥協了,因為這末世的危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親情不能承受之重。

因為不願意在客廳面對姨夫那種苦得冒膽汁的臉,李彥端著面去王芝的房間里吃,王芝在看書,她倒是神經堅韌,這個時候還能用書來打發時光。

見李彥進來,她抬頭問道︰「口味怎麼樣?配料不全,你就將就著了。」

「唉,老姐,這可是我最近一周來吃的最美味的東西了。對了,那何軍說要帶你們去省城,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省城一定就比這兒好?」

一般人的看法是,政府都會守住大城市的,去大城市自然會得到更多庇護。但這些蟲子,特別是鯊蛛記憶中的那些怪物,根本就不是人類現在的武器能夠對付的,所以李彥很擔憂。

「他是說先去省城,然後再去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據說沒有蟲子,地名成為軍事機密了,一般縣委書記都沒資格知道,但是我們的縣委書記曾經做過省長的秘書,因此他才提前得知了這個消息……」

李彥有些無語,這豈不是弄得像2012中的船票一樣了?難怪姨夫剛才那麼急。但世上真有那麼一塊淨土麼?他無法判斷,不過他的計劃是,護送姨媽一家離開縣城,然後轉道去洋河市找父親。但這個想法現在肯定不能說,否則姨媽絕對不會答應的。

……

……

下午雨剛停,一輛警車停在李彥姨夫家的樓下,然後下來了一名青年,身材瘦削,顴骨高聳,臉色有些發青,那是夜生活過度的表現。

這人就是縣刑警大隊的隊長何軍。看他沒幾兩肉的臉,足以證明「色是割肉的刀」這句話。這人對女人很偏執,凡是他看中的女人,就一定要弄上床,否則那人生就不完整了。他追了王芝很久,一直未能得逞,這次總算是逮著機會了,為了父母,王芝終于低下了高傲的頭,答應只要帶他們走,她就做他的女朋友。

「小何,現在就走麼?」打開門之後姨夫問道。

「嗯,現在偷偷將你們送去集合點,晚上動身不安全。」

王芝走了過來,迎著何軍的目光非常堅決地說︰「這是我表弟,要跟我們一起走。」

「不是讓你們絕對保密嗎?怎麼還告訴別人?誰家沒親戚?照你們這麼下去還不亂套了?政務中心那日夜有人守著,讓他們發現縣常委領導帶頭跑路,非暴動不可!這次為了你們的事,我可沒少費心啊,咱們上車的名額,就跟2012電影中的船票一樣珍貴……您要知道,縣常委的頭頭都沒走幾個,更別說局長了,這消息要是走漏了,還不翻天了,到那時候人躺車輪底下,誰也走不了了。」何軍激動起來,說了一大堆。

「我不管那些,你現在必須帶上我弟弟。」王芝寸步不讓。

「那怎麼行?怎麼還能加人,知道不?為了減少影響,能上車的,除了書記和縣長,就只有我老爸他們這些帶兵的,連組織部和紀委那些大佬都被撇下了,讓你老表上那算咋回事?」何軍很怒。

姨夫則搓著手急得直跺腳,生怕這事被李彥給攪黃了。

「那你帶我爸媽走吧,我留下來陪我表弟!」王芝終于亮出了底牌。

何軍很頭疼,對于王芝他可算是費盡了心機,但現在一親芳澤的機會就在眼前了,他哪能功虧一簣?于是咬牙道︰「那就上吧,如果沒座位,那他就蹲著。」

「只要人能走就行。」听何軍答應下來,王芝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于是一行人拿上行李,便跟著何軍上了車。

車開進了縣武裝部,此時雨已經停了,門口值班的武警認真檢查了證件,這才放何軍進去。進去之後,那里已經停了好些車,有軍用吉普,運兵大卡車,還有一旅游大巴,人來人往,一切都在悄然進行。

何軍帶大家上車時,一臉卑微的笑,在縣里這些大佬面前,他還真算不了什麼。縣委書記叫楊紅兵,見他們上來皺了皺眉,對身邊何軍的父親何旭東不陰不陽地來了一句︰「老何,你家親戚還真不少啊?」

何旭東老臉很掛不住,訕訕道︰「楊書記,莫見怪,莫見怪。」然後又扭頭沖何軍罵道︰「都什麼時候了,還磨磨蹭蹭的,帶人坐後面去!」

李彥發現里面坐其實就幾大家子的人,托兒帶口的,便將車坐得滿滿的了,看那樣子,他還真只有蹲著了。

集合完之後,車並沒有開走,而是一直等著,直到凌晨2點萬籟俱寂之時,在眾人緊張、興奮的心情中,車發動了,汽車大燈刺破夜幕,一行人終于開始了逃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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