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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喲,行雲渡海漫朱山!

烏雲蔽日下,戎睚足下一踩雷雲倏地急降,煞氣鋪天蓋地傾倒灌下。♀

槐一滿手冷汗,雙目緊張鼓漲,連抽出佩劍之余力都沒有,眼睜睜看著這人形妖物越來越近,似乎頃刻之間就會把他撕個粉碎。

然而下一瞬,那蒼發金眸的駭人妖物卻驀地停在距地十丈之空,蹙眉伸手——

「 ——」

無形結界如水流動,隱約有天界玄音鳴響,看似普通脆弱,卻又有包羅萬象之宏大。

戎睚金眸一寒,五指化作利爪,凝聚如柱卷雲紫電,引雷澎湃砸下——

一聲轟天巨響乍起,朱招派上下皆是嚇得魂不附體,魄散九霄,然而那看似能把朱理山轟為平地的驚雷卻似被結界吞沒了一般,很快消匿無蹤。

「凡人皇族?」戎睚終于確定,思了一瞬,便收回龍爪。

槐一錚錚屏息,看到那厲害妖物停下了動作,方才松了口氣,身上恢復些許氣力,移動僵硬麻木的腳轉身,見一群弟子還在哆哆嗦嗦,一股怒氣頓時涌上。

「怕什麼!只要景愈帝在此,任它如何厲害的妖物,也進不得我朱招派內!」槐一提聲怒喝,「還不快些去北院守著景愈帝,莫要出了差錯!」

「是、是!」數名弟子推推跌跌、戰戰兢兢向內院奔去。

「喂——」

龍吟之聲再次落下,鴻鳴遠振天涯,驚得槐一猛然抬頭。

「爺爺給你一次機會,把你擒住那人交出來,便饒你好死——」

冷酷音色森森回蕩朱招派上方,不如剛才暴怒,卻像是渾身怒氣壓縮至極致,更為幽冷滲然。

如今掌門未歸,另一長老尚在閉關,槐一自當振作精神,加之見這妖物進不得朱招派,硬是撐著膽子壯了幾分,提氣反駁道,「貧道不知你所雲,我派只有入門弟子,你這妖物休要鬧事,還不速速離去!」

戎睚眯了眯眼,殘虐無邊,「那血味如此明顯,爾等潑夯竟然還敢胡攪蠻纏?爺爺雖進不去,卻有得是辦法把你們逼出來!」

槐一心里一驚,腳下發軟,一手顫抖著伸到了袖中,幾欲掏出玉碗。♀

然而待手指模上了玉碗邊沿,不由想到那般千年難得一遇的純陽之體,思及剛才那般雷電都無法破壞結界,槐一心中較量一番,狡猾嘴硬道,「貧道乃是修道之人,怎會胡言亂語?或許那血味只是…只是你所說那人路過此地時留下的若真有血味,定是那人受了傷,尊駕何不去他處尋尋……」

槐一本欲再多言幾句,好軟言相勸這厲害妖物離開,卻見他臉色越來越沉,氣勢越發駭然,說話的聲音不由越來越低,最後哆嗦著嘴唇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好,很好——!」戎睚已然怒極,嗜血獠牙露出薄唇,冷笑一聲,殺氣肆虐橫生,「既然爾等急著自尋死路,爺爺這便滿足!」

灌風藏雷的獵獵袖袍之下,傾長五指翻轉虛空一抓,但見朱招派上方,天空越發烏蒙,大片浮雲竟從四面八方而來,匯聚擁擠,頃刻間便是雷聲陣陣,電閃轟鳴,滂沱大雨猶如傾倒了江流,雨簾密集似瀑,盡數落在了朱招派內。

「行、行雲布雨——!」槐一雙目暴凸,踉蹌倒退數步,「不可能!再厲害也不過是妖物,如何有行雲布雨之能!」

「長、長老……」一名大弟子連忙扶住槐一,見上方那蒼發金眸的妖物在半山腰上施了禁制,讓雨水流不出去,擁堵在朱招派內越積越多,頓時嚇得舌頭直發顫,「剛、剛才那雷電明明進不來,為何這雨水可以落進來?」

「行雲布雨本就是天道自然之力,豈非妖術能比!」槐一臉色煞白,滿額青筋暴起,「這究竟是……何方妖孽!」

就這麼一會功夫,地上匯聚的雨水已經從山門涌到了正殿前,空中還夾雜落著驟雨冰雹,紛紛密密,直砸得滿山的道士哎呦直叫,痛呼連連,捂著腦袋抱著臂膀,跌腳捶胸向屋子里躲去。

眼看這水波濤泛漲,著實狂瀾,不多時便會淹沒了全派,槐一咬了咬牙,提身落在屋頂上避開泥水,仰頭高聲道,「這般水淹之術,就不怕淹殺了你要尋找之人?!」

「淹死那呆子,本大爺自由辦法救活!」戎睚立于暴雨之中,卻是片雨不沾身,「不過是去鬼界阻了那勾魂之者,再尋一顆九轉太乙還魂丹,有爾等老道小道賠上,倒也不乏熱鬧!」

鬼界?勾魂之者?還魂丹?

槐一倒吸口氣,臉色青里泛紫,「即便如此,這般大興水禍,你就不怕難逃天譴,身受天雷!」

「天譴?」好似听到天大笑話,戎睚冷笑勾唇,金眸猖狂妄為,「本大爺十萬天雷都嘗過,區區天譴何懼——!」

十萬……天雷?!

槐一猶如被狠狠揍了一拳,四肢發軟,幾乎一坐在地上,此時方知自己惹了不該惹之妖。

「長、長老……不如把那人還給這妖物罷……」大弟子站在屋頂上,驚慌看著不遠處淹沒了正殿數級台階、向殿內急涌的雨水——正殿乃是一派最高之地,若是此處淹沒,朱招派必成汪洋大水!

……還給這妖物?

那純陽之體誘惑甚大,關系朱招派百年大計,好不容易施計騙來,甚至連小王爺這等皇族也牽連一二,沾了天命,如何肯輕易拱手讓人?

驚懼不甘交織之下,槐一眼眶幾欲崩裂。

突然,眼皮繃緊,槐一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再次伸手入袖,模出玉碗向空中一拋。

「那人便在這碗中,貧道如今氣血虛弱,取不得人出來,尊駕若是急著帶他出來,只能自行入其內!」

那玉碗在空中不斷旋轉,越來越大,倒懸于雨簾之中,須臾間變作巨大碧光碗口,光華閃爍,看不出碗內是何景象。

戎睚冷哼一聲,閃身入內。

槐一雙眼頓時爆出異樣光彩,臉上彌漫狂喜,「果然是妖孽!愚蠢至極!」

「……長老?」大弟子驚得一愣。

「這重碧神光碗乃是我自一散仙處偶然得之,本就為收妖煉化之用,法力無邊,收伏那只千年九頭蟲、煉化成吞血蠱也不過是數日功夫,」槐一得意捻須,「如今這妖物進去,只管多放置些時日,必會喪失神智,為我所用!」

「可、可是那純陽之體豈不是會餓死?」

「無事,我每日在碗中丟些吃食便可。」槐一不甚在意擺擺手。

在兩人對話功夫,雨水開始變得淅淅瀝瀝,竟有漸停之勢,槐一更是洋洋自得,指揮派內弟子開始除水。

此時在玉碗內,戎睚落入了一幽黑之境,隨手彈出一縷妖力,四周瞬間化作玉石空間。

被滿目碧光刺得晃了晃神,戎睚再次睜眼,下一瞬,呼吸頓止。

翡翠牆壁,重鐵鎖鏈,烏黑彎鉤穿過了少年的琵琶骨,血流潺潺之下,黑蟲貪婪漲肚——

未曾料到的畫面猛然躍入眼簾,瞬間燒紅了金眸,竟比方才仙靈碧光更加灼傷眼底,宛如從眼眶內生生剝離了一層血肉,痛到連指尖末梢都微微顫抖。

「戎……睚?」謝嶴似有所覺抬頭,聲音雖有些虛弱,眼楮卻立刻亮了亮,迷糊中正要向前,不小心扯動了鎖骨鐵鏈,頓時吃痛嘶了嘶,本就氣血不足,如今放下心來,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戎睚一步竄到謝嶴身前,捏爆了尚在吸血的黑蟲,粉碎了束著四肢的鏈條,待小心翼翼斬斷了穿過鎖骨的鐵鏈,心神劇痛之下,呼吸早已吞吐著怒火,眼前涌上一片血霧,幾欲噴出焚燒萬里草莽的熔漿。

是驚是懼,是悔是恨,盡數化作滔滔傾天怒火,耳邊青幽龍鱗乍現,蒼青發絲瞬間拔長——

「轟——」

玉碗在空中炸成了碎片,又被驚人氣流卷纏吞噬,化作灰渣粉末,當空點點灑落。

支離破碎碧光之下,青發金眸的駭人妖物緊緊抱著懷中之人,周身殺氣暴動肆虐,雙眸血腥如修羅魔物——

「吾今日便用東海一瓢剿了你這門派,壓成粉泥——!」

滾滾厲聲煞喝貫落,朱理山又是一陣山搖地動,戎睚拂袖一掃,狂風滾滾,妖霧滲滲,不多時轟隆之聲似自天邊而來,比萬馬奔騰之聲更甚。

槐一自知不妙,腳下一陣虛晃,面容扭曲道,「不可能……怎麼可能會逃出來……」

就在眾人驚懼交迫時,空中忽然裂開一道口子,如洪水流傾灌而下,潺潺之聲震顫山巒。水勢滔滔漫天,雄威奔走,在山腰禁制之下猛卷翻涌,以雪頂崩坍之勢猛長數百丈,千波漫路,萬濤激岩,頃刻淹沒了山頂。

朱招派上下皆是漫漫水浪,眾人跌腳捶胸,哭嚎一片,即便些許大弟子會御劍之術,在這浪花翻涌之下,卻是自顧不暇——竟當真是東海被引渡而來,滿澗平溝,化山為河!

水勢激蕩之下,這東海一瓢終于沖破了山腰禁制,湍湍滾落山腳,向著四周低凹之地流蕩,眼看便要淹沒朱理山東西兩側三鎮十村、急涌南地洛安城,而那引來東海的人形青龍報復一二後,早已抱著懷中之人急急離開,不知去向。

就在水浪沖向山腳最近的村落時,東、西、南三地,數丈青屏忽然拔地而起,靈力流竄耀目光華,瞬間連綿貫通一體,嚴嚴實實擋住翻涌水浪。

半空中,若蘭衣衫緩緩輕揚,一人周身劍光濯濯。

「少莊主!」天陽御劍竄了過來,抹了把汗道,「沒問題了,十方結界都張開了,這水流不到四周村鎮去——」

「……朱招派如何?」雲青鈞垂眸看著漫山大水。

「那群道士雖有不少法寶護著,不過這等水勢之下,只怕夠嗆,」天陽雙手抱臂瞪著下面,一臉憤憤道,「剛才趕來的時候,遠遠看到師叔被折騰成那樣,就算師叔被救了,我也恨得牙癢癢!要我說,不如別管這勞什子朱招派了!」

雲青鈞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道,「不可,這水本應順應自然,利萬物而漲百川,如今用來作這等水禍,就算天罰理應落到那…妖物身上,也會牽連師叔,屆時師叔如何負得起這芸芸眾生的性命?」

「可是也不能這麼白白放過他們!」天陽不甘心的抓抓頭發。

雲青鈞望了望下方亂成一團的朱招派,見在十方結界引流之下,水勢褪下一些,抬手一收,又把結界豁口堵住,緩緩張口——

「天陽,把此派手中的除水法寶全部取回來。」

「誒?」天陽愣了一瞬,很快大樂,「好!讓他們沒了法寶,一瓢瓢往外舀水!」

「不僅如此……」雲青鈞面上無甚表情,黑眸寒光一閃,「山頂水勢每去一尺,山腳結界上升一丈——」

天陽望著自家散發璀璨浩然正氣的少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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