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寒喧後,林老夫人便催促著「好了,回碧波居去吧。孫媳婦下月便要生產了,別再叫她憂心。我們看到你的人就好了,快回去吧!」
林知義站起來向了一禮「那知義就先告退了,祖母與母親也請早些歇息吧!」作了一揖向門外走去。
宋硯翻身下馬,徑直走到二皇子府後門翻了進去。
熟門熟路的找到書房,正待推開,一股寒氣迎面襲來,宋硯一笑,側著身子如閃電一般滑到那人面前握住他執劍的右手,順勢在他裹著白布的左腿輕輕一敲。
二皇子痛的 一聲,皺著臉抱怨道「輕點啊師父,斷了!斷了!」。
宋硯放開他的手,向書房里走去,邊走邊說「不是早斷了嗎?」
二皇子訕笑著模了模高挺的鼻子「知道瞞不過您,您不是正忙嗎?還在百忙之中抽時間來看望我,我好感動!」夸張的捧著心口望著宋硯。
宋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二皇子尷尬的又模了模鼻子「您有什麼事嗎?請盡管吩咐!」
宋硯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搖了搖頭「怎麼還似個長不大的孩子一般!?」
徑直走到書案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你趕緊給我查查這幾天有哪些軍隊出過城門?」
二皇子收斂了嬉笑的神色,翻開桌子上的案卷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根本沒有軍隊出過城門!」
宋硯皺起了英挺濃重的眉頭「會不會有你不知道,偷偷出城的?」
二皇子肯定的搖了搖頭「此次稅銀出事,父皇嚴令五軍禁衛不得隨意出城。不會有錯的。」
宋硯修長的手指叩了叩案幾「那為什麼一天前在青龍山出現了不少于千人之多的著盔甲的衛士?」
二皇子想了想,眼楮一亮「那他們一定是本就在城外。」
宋硯神色一冷「城外有哪些駐軍?」
二皇子模了模下巴,慢慢道「城外有四王的駐軍,還有鎮西候的鎮西軍駐扎。」
「那又是哪路人馬離青龍山最近?」宋硯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何郡王、常山王與蜀王。」二皇子不加思索地馬上回答。
宋硯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來「好,告辭了!」
二皇子也站起來「您、、、、、、您要多加小心!有什麼事請師父盡管吩咐。」
宋硯冷峻的臉上泛起一絲溫暖的笑意,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放心吧,會的。」
說著開門走了出去。
二皇子看著他輕盈的越上牆頭徑直遠離。嘆了口氣。
「您放心吧,宋大人與林大哥必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定是查到了非常重要的線索,所以才會悄悄到府問你駐軍一事。」身後傳來清婉悅耳的聲音,一雙潔白的柔萋輕輕扶住了他。
二皇子回過頭向喬玨一笑「嗯,我知道!」他抿了抿唇「有些事卻是他們不好做的。你去跟你二堂哥說一聲,叫他晚上設宴請請四王。他剛升了兵部侍郎,四王不會不賣他這個面子,這個理由也最好不過。」
喬玨會意的一笑。柔順的點點頭「殿下這主意甚好。酣酒美人、華燈高照。又有幾人能管住自己的嘴?若真有那管得住的清明之人,必定心中有大事。」
二皇子笑著捏了捏她柔女敕的指尖「怪不得母妃對你贊不絕口,比起太子。我實在是家有賢妻夫禍少啊!」
喬玨迎著他欣賞的眼光大大方方的一笑,也輕輕捏了捏二皇子的手。然後走了出去。
喬府後門胡同,喬方山听著自己堂妹在馬車上輕聲細語的吩咐,心中沒有一絲怪異,只輕輕點了點頭「妹妹放心,二哥這就下去準備帖子。那日與四王也略為提過此事,也不算是唐突之舉。」
喬玨滿意的點點頭「二哥一向是個高瞻遠矚、未雨綢繆之人。小妹自是放心的!」
喬方山笑著一拱手「不耽誤妹妹了,二哥還要下去做準備。」
喬玨點點頭,放下車簾。
喬方山看著那輛不起眼的青油布小馬車慢慢駛遠,臉上現顯出一股思量,瞬間卻又變為了堅定。他握了握背在身後的雙手,叫過帖身小廝吩咐了起來。
林知義匆匆回到刑部,只見宋硯正冷著一張臉與一個大月復便便的中年宦官談著話。
林知義慢慢走到他身邊,打量著那個滿臉堆笑的白胖宦官「這位是?」
那名白胖宦官討好的作了一揖「見過林大人,奴才東宮管事魏然,奉太子之命特來打听案情進展。」
「哦!」林知義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再無下文。
宋硯臉上有一絲焦灼之情,為難的搖了搖頭,苦笑一聲「請公公回稟太子殿下,我與林大人一定不辜負他的盛望。但眼下嘛,恕宋某無能,尚無一絲進展。」說著,臉上有了一絲羞惱之色。
林知義冷冷的哼了一聲,頗不滿意的睨了一眼宋硯,走了開去。
宋硯眯了眯稅利的眼楮,握了握拳頭,臉上有著掩飾不了的怒意。
魏然綠豆般的小眼楮嘀溜溜亂轉,將情形看了個清楚。
低了低身子,恭敬道「太子說了,知道二位大人辛苦。此案破獲後,他定在聖上面前為二位大人請功嘉許。」
宋硯硬著脖子點了點頭,作了個請的手勢。
魏然恭敬的行了禮,又探首向里面背身而站的林知義看了眼,方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他肥胖的背影,宋硯冷笑一聲,向林知義走去。
「怎樣?」林知義仍然背手而立,輕輕問道。
宋硯輕聲說了幾句。
林知義輕輕點頭「你留在此地,我去城外。」
「好!」宋硯答著,向室內行去。
刑部室內,宋福宋祿二人守著那位老銀匠,二人臉色嚴肅謹慎。
見宋硯進來正欲上前行禮,被宋硯抬手阻止了。
慢慢走到到凝神苦思的老銀匠身邊。
老銀匠粗糙的大手正小心翼翼的拼湊著那堆毀掉的模具,已有一個湯圓大小的雛形。他睜大著昏花的眼楮,正在費力翻找著其他能用的模具。
宋硯屏氣靜靜站立在他身後,臉上盡是小心與期待。
時辰慢慢過去了,宋硯看了看外面漸漸暗下來的天色,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向來算無遺策、信心十足的臉上有了一絲焦急之色。
「大人」老銀匠蒼老的聲音傳來,宋硯如聞天籟之音,急忙轉身。
「怎麼樣老人家?」宋硯扶住老銀匠輕聲問道。
老銀匠因站立太久有些搖搖欲墜,勉強一笑「幸不辱命!雖說這些全成了比米粒還小的渣子,但是嘿嘿,小老兒還是拼湊出了一塊完全的碎片。大人請看!」他略帶顫意的手指向地上「小老兒絕不會看錯,這是盔甲上的模具碎片,而且這塊碎片是魚鱗狀的。其他的小老兒就實在無能為力了,還請大人恕罪呀!」
宋硯一笑,抱了抱拳「宋某只有感謝老人家的,怎會怪罪。只是此事干系重大,還望老人家千萬不要與任何人說起,就是家人也不行。」
老人臉上呈現惶恐之色,急忙畢恭畢敬的應了。
宋硯扶起老人,向一旁的宋福說「給老人家五十兩碎銀,待天黑後再送老人家返家。」
又向老人說道「老人家先隨他下去歇息歇息,用些茶點吧!」
老人家感激的應著,躬著身子隨宋福走了出去。
「宋祿馬上到城外告訴林大人一聲,模具是盔甲,花型乃魚鱗片狀,讓他一並看看城外駐守的四路人馬哪家是這樣的盔甲。」宋硯臉色變得蓄勢待發的凝重,向宋祿吩咐道。
瘦小陰沉的宋祿一拱手應了,向門外走去。
宋硯慢慢坐在椅子上,閉目凝思起來。
突然他睜開眼楮,拍了拍手。
兩個年輕護衛默不作聲的出現在他面前,紛紛行禮「大人有何吩咐?」
「你們到青龍山,分開兩批,一人去前山,一人後山。看上山的路上兩旁的樹葉上是否有這樣的顏料染在上面」他指了指桌子上黑中透亮的液體。
兩名護衛齊聲應了,向外走去。
華燈初上,縱是近日來的緊張使京城的夜變得有些冷清與蕭條。
可是在京城屈指一數的絕艷坊里仍然銀燭高照、脂粉飄香。
絕艷坊最著名的是它的美酒,據說專請了大周最有名的釀酒大師坐鎮,釀出來的美酒佳釀專供絕艷坊的貴客。
第二有名的便是它的絲竹與歌伎。且一晚只為一桌貴客表演,每每有人費千金而難一聞。
第三當然便是絕艷坊的美人,或清婉、或艷麗、或奔放、或嬌憨、、、、、、天南地北、應有盡有。
此時在絕艷坊最大的包廂「雲上」內。
新晉的兵部侍郎、當朝太輔的長房二子喬方山攜堂弟喬遠山正笑容滿面、殷勤熱情的招呼著四位王爺。
包房內布置的古典大氣,牆上還懸掛著當朝名家吳大家的手筆。又憑了莊重與風雅。
滿桌的佳肴美酒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六位或環肥燕瘦、或艷麗清婉、或甜美如蜜的美人笑盈盈的候在一邊。
十四座高山流水黑檀屏風內,牙板清脆一敲便響起了婉轉悠揚的樂聲。一個女子清麗飄逸的歌聲緊跟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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