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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遠涉和親 第三十一章 穩釣魚台

第三十一章穩釣魚台

始皇十六年初,秦帝布衣體察民情。遇刺。天威震怒,引起京都人心慌慌,風雲莫變。

唐子謀的臉色顯得有些凝重,他不顧百里霸的反對,命人飛快的拆了馬車,把馬兒從車上解月兌出來。而段無涯也極其好運的避免了小心眼的唐子謀的所復,解開了身上的繩索。在這時候,唐子謀不忘讓人去通知遠遠跟在後面的寇家商隊。唐子謀騎在馬上,勒令眾人飛速趕回去。

百里霸也不多言,一揚手,軍隊迅速重新整隊。一開始為了配合馬車的速度,軍隊整體的速度並不快。

唐子謀一騎到馬上,不由暗吸了一口涼氣。麟王軍的馬兒可跟那些溫馴的小母馬不同,這些馬兒可都是上過戰場的,沾有著血氣。坐在強健的馬兒身上,甚至都能感覺到那馬兒一張一弛的肌肉。馬兒似乎不太習慣背上坐著一個文弱書生,不停的踏著馬蹄兒,甚至不停的打著響鼻。

就算再聰明理智,坐在馬兒的背上,唐子謀還是不自主的握緊手里的僵繩,不太自主的動了動。

因為身體的緣故。唐子謀甚少騎馬,就算學習,也只是騎過小母馬,感覺感覺。但也只是那些溫馴的小馬,像這高頭大馬,唐子謀可是從來沒有嘗試過。感覺完全不一樣,外人看不出來,唐子謀感覺自己的手都有些發抖。為什麼有種他會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的感覺。

咳,唐子謀挺著腰,故作鎮定。

下一刻,他的身下一沉,背後多了一個溫熱的身體靠著。隨後,一雙有力的手臂,直接纏在唐子謀的腰,固定唐子謀有些不穩的身子。

影子。

唐子謀不用回頭,直接感覺到身後男人的身份。那熟悉的氣息,不用回頭,就能知道他是誰。影子的氣息,讓唐子謀有一種詭異的安全感,雖然唐子謀最不相信感覺的。

「走吧。」

有影子代其勞,唐子謀也不再遲疑,松開手,讓影子牽住繩子,自己則坐著,那縴細的手,小心的抓住馬鞍。這然。這個動作絕對是掩在寬松的衣袖下的。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在心虛害怕什麼的。

「駕。」

十幾個騎著俊馬的好男兒,隨著唐子謀身後,開始狂奔起來。

「等等本公子啊。」

段無涯手忙腳亂的穿好自己的衣服,狂奔的追過去。只可惜,騎著馬的與只能靠自己雙腳奔跑的,完全無法比較。在這種地方,根本沒有馬兒可供買賣,有錢也沒處花啊。段無涯跟著狂奔了一段,最後只能看著那漸漸變成小黑點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公子。」

小滿可不會武功,追得格外辛苦。好不容易追到,已經喘著上氣不接下氣了。追上後的小滿,只能喘著粗氣,倒吸著寒氣。

至于一直跟在麟王衛的寇家商隊,在接到唐子謀派來的人之後,寇家商隊便接到了傳書。寇白月展開書信,看到信上的內容,看著離開的麟王衛,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

策馬奔騰的唐子謀一行人,只用了五天的時間便到了京都。一路上,風塵僕僕。趕到了麟王府。

麟王府的人,早就收到唐子謀回來的消息,府外大管家正站在台階上守候著。

唐子謀下馬的時候,早己兩腿發軟,滿臉的倦色。要不是有影子小心的扶著,恐怕連站都站不穩了。連續五天的趕路,唐子謀甚至覺得自己的雙腿不再屬于自己,腿內側已經痛得麻木。撩開外袍,甚至能看到褲子內側已沾了鮮血。就算是有影子幫忙駕馭,這連續好幾天的奔波,唐子謀有種身心俱疲的感覺。

似乎早有人預料到這種狀況,在門外守候的,黃衣正在其中,他的身後,甚至跟了兩個小藥童。

麟王府如此大的動作,自然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在影子小心的扶持下,唐子謀動作極為俐落的踏入了麟王府,一點都看不出他雙腿內側因為長時間的騎馬,而已經血肉模糊。

當王府大門關上的一瞬間,唐子謀就像失去了電力一般,直接軟子,眼前一陣陣發黑。幸而影子比誰都知曉自家主子的情況,在唐子謀軟子的一瞬間,完全接住了唐子謀身體的重量。

黃衣連忙命影子把人帶到藥廬。

「事情怎麼樣了?」就算是累得已經睜不開眼了,唐子謀硬是拉住黃衣的袍角,沙啞著聲音問道。

因為要趕著回來,三餐都直接在馬背上用完,時間是能舍就舍。喝水的時間更少,唐子謀現在能吐字清晰的說出話來。其實已經很不錯了。

知道眼前這個倔強的病人,如果不把情況弄清楚,恐怕根本不會安心養傷,再加上作為唯二知道唐子謀身份的人,黃衣連忙柔聲道︰「司空大人不必擔憂,事情一切都安好,那位也已經清醒過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唐子謀緊緊的盯著黃衣,死死的不挪開眼。黃衣一臉的真誠,看不出何說假話的跡象。確定了黃衣的話的真偽之後,他才雙眼一閉,直接昏了過去。

「怎麼樣?」鮮少開口的影子,雖知曉自家主人情況一二,還是忍不住擔心問道。

黃衣大概的檢查了一下,安慰道︰「不必擔心,只是過度疲勞加飲食不善。幸而前段時間已經把身子骨養回來了,生命並沒有多大的危險。只要小心的安養,便沒有多大問題。」

說是這麼說,黃衣還是命人把唐子謀搬到了藥廬,好好的檢查了一番。這位主兒不僅是麟王倚重的對象,更是王爺的血脈,黃衣醫術再怎麼高明,也不會拿對方的生命開玩笑。

在確定了唐子謀沒有什麼大問題之後。黃衣還真真實實的松了一口氣。

但解開褲子時,遇到了不大不小的難題。因為血肉早已與布料粘在一起了,根本難以分開。看著那血肉模糊的大腿內側,作為醫者的黃衣,心中不由一疼。這兩條腿的內側,怕是都磨掉了一塊肉吧,看著讓人心疼。

默默守在角落里的影子,此時睜開雙眼,紅眸閃現,眼波流動。看到那血肉模糊的地方,雖然早已想到。但看到的時候,心抽痛的厲害,瞳孔也不自主的收縮著。

那個男人,果然是災星。

影子抿緊著唇,對軒轅某人愈加討厭起來。

這個世上,能讓影子有如此強烈感情的,絕對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軒轅戒知道,不知該不該覺得榮幸。

黃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傷口上的碎布清醒干淨,傷口好好清洗了一番。而這個過程中,唐子謀因為疼痛都清醒了過來。卻從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喊一場疼,臉上面無表情。若不是確定那腿上血肉模糊,看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恐怕誰也想不到,他正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就算是昏過去時,唐子謀也沒有喊過一聲的疼。

把傷口處理完干淨,黃衣早己是滿頭大汗。扔在銅盆里的血布,已經是滿滿當當。潔白的床單之上,已經沾滿了血。黃衣不敢再拖延,唐子謀已經失血太多,嘴唇早就一片蒼白了。

連忙抹上最好的藥,用雪白的繃帶扎好,並擺上寧神香,以期能減輕唐子謀的痛苦。雖然,從那張面無表還必須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痛苦神色。

忙完一切之後,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黃衣卻覺得從所未有的累。

看著床上眉頭緊皺的青年,終于有著閑暇功夫觀察病人的黃衣,仔細的看著唐子謀。在有記憶當中,躺在床上的這個人,一直都是微笑著的,醇厚的笑容,很容易讓人忽視了他不過才是二十幾歲的青年。不知底細的,怕都要以為有著一張女圭女圭臉的中年人吧。

青年從來都是帶著笑容,但從來不會讓人覺得他的笑容是一張面具。唐子謀笑起來的時候。很真誠。笑也有很多不同種,唐子謀能在任意的情況下,釋意出不同的笑容。

真是一個神奇的人,黃衣不由的感嘆。

為了照顧體虛的唐子謀,黃衣一直坐在一邊守候著。若是旁人,自然不需要黃衣如臨大敵,偏偏他是唐子謀。影子同樣默默的守著,只不過,他一直安靜的站在黑暗之中。恐怕任何人,都很難注意到他的存在。就連黃衣也完全忽視了,有這麼一個人呆在屋子里。

影子強大的實力,就算是黃衣,也鞭長莫及。

太陽漸漸落山,躺在床上的人,雙目仍緊閉著。只不過從那時不時的噫語及緊皺的眉頭,可以看出,對方的休息,並不踏實。而在這一天,不時有人借著看望病人的名義來探望,均被打發。

當日落夕山之後,藥廬外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一直呆在黑暗中閉目養神的影子,微微掀起眼皮,目光掃向門外,紅眸流光,誰也不曉得他在想什麼。不一會兒,影子便閉上雙眼。而正關注著來人的黃衣,自然無法注意到影子這個極為細微的動作。

很快,門便被推開了。一個披著戰袍的雄壯身影子小心的推開門,不發出一點聲音。對方甚至有意識的放輕著腳步,輕輕的踏進屋里。

黃衣連忙起身,剛想說什麼,卻直接被來人一個揮手,連忙退開。

太陽的余輝完全落下,來人赫然正是一個多月未見的軒轅戒。只是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軒轅戒眼神依然銳利,但卻無法掩飾眉眼間的倦色。

因為秦帝遇刺,震動了整個東秦的官場。弄得那些大小勢力,紛人心恍恍,有些心性不定的人,甚至鼓吹著自己的主子,動了些歪心思。軒轅戒忙里又忙外,可算是累壞了。最得力的唐子謀偏偏去了邊境,一向自認健朗的軒轅戒,卻有幾分心力憔悴之感。

各皇子之間的勢力像是收到了什麼信號一般,朝上亂作一團,群臣團抱團的,斗得更加激烈。

而似乎一直處于中立的麟王府,這幾天也被人踏破了門尷。不過麟王下令,概不接客。

若不是當初唐子謀建意暗中發展,尚未是最佳時日,還有江青在身側安撫他的心,軒轅戒恐怕都有些忍耐不住,站出來。有些事,站出來得越早,越來拉到更多的人。但幾經多次,想到唐子謀的安撫人心的笑顏,軒轅戒都忍了下來。

幸而秦帝治下極嚴,這幾個皇子雖然手握重權,但重在平衡,一時之間,誰也治不了誰。再加上秦帝只是重傷,又非不醒,暫時還沒有引起多大的騷亂。

現在還不是最佳之機,軒轅戒暗中希望自己那位皇兄能夠活得更久一點。

幸好老天爺還是站在他這邊的,一時昏迷不醒的秦帝,今日終于清醒過來。這也正是軒轅戒清晨去上早朝,卻如此晚歸的原因。

幸好東秦的這條龍清醒了,不管受了多重了傷,只要醒過來就好。醒著的龍,才會給那些幼龍多多警戒,不敢輕舉妄動。而表面上軒轅戒一直在上朝下朝關心自家皇兄的安危,其時這短短的十幾天里,卻一直在小心翼翼,不讓人抓到把柄。更甚是小心處理朝中的一些事情,雖太子監國,他這個麟王,自也不是個閑王。

耽著如此大的心理壓力,可算今天終于等到秦帝清醒過來。

回府的軒轅戒,就算是呼吸,也覺得輕快了一分。當回府便從手下得知唐子謀今日己經回府,軒轅戒心中一驚,連忙趕到藥廬。

回來只用了五天?

听到這句話時,麟王的唇一時抿得緊緊的。

他看著躺在床上緊鎖眉頭的唐子謀,心下又澀又酸又是心疼。如此蒼白的臉,發紫的唇,謀兒趕回來肯定吃了不少的苦。軒轅戒揮揮手讓黃衣離去,自顧自的坐在床邊,小心的握住唐子謀冰涼毫無暖意的手。

黃衣悄聲退下,小心的關上門時,正好看見麟王一臉憐惜的神色。

王爺對這個兒子,果然是不同的。黃衣神情復雜的盯著小心放置在一邊的羽織,連那世間僅有的東西也贈給了唐子謀,可見有多麼不同。

「謀兒。」軒轅戒心疼的低呼了一聲。

剛深情的喊了一聲,軒轅戒便感覺到一股炙熱的眼神射在自己的身上,仿佛能把自己洞穿。這個房間里,還有第三個人。軒轅戒沒有動,對于如此有敵意的眼神,他不需轉身,就知道對方是誰,更無需防備什麼。因為他知道,只要床上的這孩子不開口,身後這個眼神的主人,絕不敢輕意動手。

被唐子謀稱之為一百零一的臉的影子,此時正沉著臉走出來,紅眸流光的眼底,滿是殺氣。

麟王小心的把這冰涼的手小心的放到被窩里,被邊掖緊,這才站起來,轉過身對視著影子。

他一臉的沉著,眼神銳利的盯著影子。面對影子大宗師境界的威壓,他絲毫不遜色。表面上一臉平靜的麟王,心底卻是驚滔駭浪。能讓他有如此感覺的人,己非紅衣他們所能施展出來的。

影子的實力,超過了七衣。

實力超過了七衣,這是個什麼樣的概念。

大宗師境界,麟王暗抽著涼氣。大宗師境界,是讓人無法想像的強大境界,唯有驚世絕才才能達到的境界。普通的人,對于大宗師境界只能仰望,而高不可攀。而眼前這個詭異的影子,居然達到了大宗師境界。繞是麟王久經沙場,沉著穩定,知曉影子真正實力時,也不由暗暗抽氣。

民間有一種夸張的傳說,傳說到達大宗師境界,便等于是半神一般的存在。

此時的影子沒有絲毫的掩飾,蒙巾放在衣袖里,包著頭發的綢緞落在地上,那假發也不知扔到什麼地方。凝視內力的影子,紅色的長發浮在半空之中,無風自動。妖異的紅眸,流光閃過。若是換了其他人,保證大呼妖怪。麟王的臉上卻閃過一抹驚駭,卻在下一瞬間,掩藏的完完全全。

軒轅戒凝神盯著影子,他有種眼神站的是神而不人的錯覺。

他眼也不眨的眼影子對視著,雖然頂著非常大的壓力,他卻沒有移開自己的眼神,或是心虛的垂下。麟王有種感覺,他感覺影子在確定什麼。而無論影子在確定什麼,他最好都不能退敗下來,哪怕只是眼神之間。

雖然軒轅戒的實力比不上影子,但軒轅戒可也不是吃素的。被稱為狼帥的軒轅戒,可是幾經生死,就算已經被壓得滿頭大汗,身體難以支撐的勉力站著,卻仍頂天立地,不肯認輸。

「你該死。」過了半天,影子才沙啞的出聲道。

一出聲,便是大逆不道的話。僅僅是這句話,麟王府上上下下,恐怕都會把影子視為大敵。哪怕是影子的實力,已經達到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大宗師境界。

軒轅戒既未發怒也沒有呵斥,反而點點頭,道︰「本王不是一個好父親。」

他僅僅不是一個好父親,僅僅如此。那藏于袖下的手,緊緊的握著。在他的身邊,他最愛的孩子,正昏睡著。雖然明知對方沒有生命危險,但軒轅戒的心,卻不知為何痛得厲害。就算當年殺入敵營,身中數箭時,也未曾如此的痛徹心扉過。

躺在床上的是他最鐘愛的人,心抽得痛,痛得厲害。

一個好父親,是不該讓自己鐘愛的人為自己躺在床上,所以,他不是一個好父親。一個好父親,不應該修那封信,讓自家的孩子連夜趕回來,以致于身體吃消不住,昏死過去。所以,他不是一個好父親。

軒轅戒不掩自己的心痛,眼前這個似妖非妖,似魔非魔,似人又非人的存在,雖然令人有種心靈上的懼怕,軒轅戒卻無法以外貌上的原因而懼怕著什麼。他知道,眼前這個紅發紅眸男人,一直在照顧他的孩子,保護著他,寸步不離。歸根到底,他是應該感謝這個人的。

影子能夠很清晰的感覺到對方男人的心情,若是他的氣息也能作假,影子只能佩服他比自己強。但正是清楚對方真正的心疼,影子的臉卻沉得更厲害,似能滴得出水來。

眼前的這個男人,雖貴為麟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外人的眼中,麟王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但在影子眼中,麟王是害得自家主人如此地步的凶手。若沒有這個男人,自家主人也許會閑雲野鶴的輕松過完這一生。不必如此辛苦,不必如此勞累,不必如此的勞心勞力,而原因僅僅是一封該死的信。

但這只是也許。

影子知道自家主人的野望,自家主人流歷三國,一直苦心尋找著值得效忠的對象。他不知道什麼是值得效忠的對象,但他知道,這是主人的野望,一直存在主人的心底。甚至是,主人繼續飄流下去的動力。

正是因為影子什麼都清楚,才無法真正的對麟王下殺手。

因為他知道,沒有麟王,卻也可以是其他任何人。只要站在這個位置,便注定了無法安定的活下去。

其實,麟王所不知的是,影子確確實實的動了殺心。是在軒轅戒俊朗挺拔的走進來時,還是在以前很久的時候,不管什麼時候,在麟王踏進來的一瞬間,影子確確實實的動了殺死對方的決心。

若是麟王死了,主人也不會如此勞心了。

就算主人會失望如此多的布局因為一個人的死而毀于一旦,但對主人高于一切的影子而言,哪怕會被唐子謀責罰,那也都是值得的。

但主人是個非常執著的人,死了一個麟王,主人也許會傷心,但卻不會死心。所以,影子無法因為以上的原因,而殺了麟王。但若麟王不是一個值得效忠的對象,還不若早早死去好了。

影子不知道什麼樣的人值得效忠,但如果連他的威壓都受不了的人,哪怕只有一絲,他都決定殺了這個叫軒轅戒的男人。不過出乎影子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是,麟王抗拒下來了,而且眼神銳利的如同鷹一般,如刀鋒一般銳利。

就這個男人吧。

影子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松了一口氣。

他有種感覺,如果此時不殺了軒轅戒,以後,他永遠都沒有這麼好的機會。麟王的身邊,永遠都有著紫衣守衛,而此時,紫衣被擋在門外。雖已達大宗師境界,影子也無法保證僅憑一擊殺了對方。

這是個好機會。

但看著被蓋得嚴嚴實實的唐子謀,影子重新閉上了雙眼,浮于半空中的紅發,如瀑布一般垂直的落了下來,服貼的貼著。

「若有一天你有負于主人,必殺之。」

影子一口氣說出了超過了十字以上,這是非常少見的情況。若是獨孤紅在此,必引為奇跡。

但現在站在影子面前的是軒轅戒,他听出了影子口氣中的認真。若是躺在床上的這個男人真出了什麼事,他真的會不惜任何代價,殺了他。是的,不惜任何代價,哪怕是生命。

影子的心非常堅定,今天他放過這個男人一馬。若是哪一天主人出了什麼事,哪怕是付出他的生命,他也必然要殺了這個男人。一個大宗師境界的絕世高手,若是存了必死之心要殺一個人,從來不會失敗的,哪怕那個人做了在多的準備都是徒勞的。

絕對的武力,非計謀能夠左右。

听到影子的話,若是一般的人,早應該十分忌憚,甚至千方百計要除之而後快,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軒轅戒听了影子的話卻笑了,絕對是非常真實的笑容,不加任何的虛假。

轅戒點點頭,算是同意影子的話。他的眼神深情的看著床上躺著的人,堅定道︰「若有一天本王負他,你便來殺了本王吧。」

這個男人的話是真實的,為什麼?

影子難得偏偏頭,眼底閃過一抹疑惑。

據他對人性的了解,每個人都是懼怕著死亡的。就算是自己的主人,也很不希望死亡造訪他的身邊。而眼前的這個男人居然如此不懼。不是不信他的實力,而是真正的無所恐懼。是認為自己不可能負自家的主人?世上沒有絕對不可能的事。

那麼,為什麼?為什麼如此不懼?

而且,越是權勢,越是有財的人,越是對自己的生命非常的珍惜,有的甚至因為惜命而膽小鼠。這樣的人,影子見過的並不少。

麟王這樣有野心的人,居然會毫不懼怕。

影子的腦子里,閃著十萬個為什麼?

影子想開口尋問,但天性如此的他,愣是張不開一張口。偏偏軒轅戒回完話後,繼而再次坐到床邊,再次輕輕握住那只白皙無暇的手。而那冷酷的五官,此時卻非常的柔順。那眼神,溫柔似水。

溫柔似水,這四個字很難安插到軒轅戒的身上。但此時此刻,若旁人有幸看到這一幕,絕對毫不遲疑的用到這個詞。

影子意外的發現,此時軒轅戒的眼楮,居然跟自家主人的非常相似。

看到如此溫馨的一幕,影子不知為何,心里一直堵得慌。紅眸不自主的閉起來,不是因為習慣使然,而是覺得這一幕非常的刺眼。

以前坐在床邊服侍主人的,從來只有他,只有他。

果然,這個男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覺得不順眼,剛剛所有的一切,都是錯覺。

而坐在床邊的軒轅戒,仍關心的盯著唐子謀。而背後那熟悉的炙熱眼神,他又不是木頭,當然能夠感覺到。甚至對方眼神里所帶的敵意,軒轅戒都能感覺到。麟王暗哼了一聲,大宗師又怎麼樣,謀兒是他的,誰也別想搶走。

直到紫衣帶著麟王的公務出現,兩個人之間的詭異氣氛,才會瞬間消失。

因為不放心唐子謀的身體,麟王當然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在藥廬辦公。說來也巧,這間房正是當初麟王受傷時暫住的房間。當初唐子謀因為某人的纏膩,而不得不選擇在這里辦公,像筆墨案桌這些東西,一應俱全,都擺在房間里呢。

麟王萬分不舍的挪開自己的眼神,開始處理公處。

雖然,他真的很想坐著,看看這一個多月不見便變得憔悴的孩子。但他是個父親,卻更是麟王府的王爺。他的身份擺在那里,他的責任就在那里。

期間,唐子謀曾清醒過一次。當他看到在身邊的是麟王時,張口便問宮中之事如何?在得到確定的答案之後,唐子謀才安心的雙眼一閉,沉沉的睡過去。那一直沒有松開的雙眉,微微松開。臉上的凝重之色,也化去不少。

軒轅戒不知該不該吃味,唐子謀醒來便問宮中大事。確定暫時無事之後,便閉眼安睡,其他的事,一點未問,一點未聞。雖然,作為一個王爺,他確實應該挺安慰有一個如此盡心盡力的謀師。但作為一個父親……

軒轅戒心底一痛,埋頭繼續處理公務。

……

唐子謀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醒過來的時候,頭卻是昏昏沉沉。對于昨晚睡睡醒醒的事,也隱約記得一些。雖然問得並不詳細,但回想起麟王當時的表情,唐子謀甚是安心。

秦帝遇刺,此事可大可小。若是秦王遇到了意外,一睡不醒,到了另一個世界,那一些計劃便不得不提早施行了。所以,他必須在確定秦帝還有氣時,盡最快的時間趕回京都,以防出現意外。慶幸的是,信上雖說秦帝傷勢嚴重,但現在醒過來了。不管結果如何,有著緩沖時間,總是好的。

稍微安一點心的唐子謀,並未把心放在肚子里。

他勉強起身,剛剛一動,大腿內側的刺痛,致使唐子謀再也不敢動彈一下。早先因為傷口過痛,而導致過于麻木,感覺不到痛。現在上好了藥,緩過勁來,反而痛得更加厲害。

影子連忙上前,小心的扶著自家的主子。

尋問了一下影子,在得知麟王在天剛亮時便進了宮,唐子謀也不急著起來了。而是差人,去把江青找了過來。最近發生了什麼事,還是江青知道的最清楚。

江青搖著羽扇,把唐子謀離開京都發生的事,大略的講了一遍。

其實有秦帝這個可怕的男人坐鎮,京都可是翻不起什麼大浪。只除了半個月前,秦帝便衣出宮,居然被黑衣刺客襲擊。事情的真實情況無法考究,但當初秦帝失血過多而昏迷,麟王是親眼看到傷口,並且得到了證實,並非子虛烏有之事。肯定了秦帝的真實傷勢,並且有進一步惡化的可能,才會有修書一封之事。

此消息雖然已經封鎖,但因為秦帝是在宮外受傷。回到宮後,封鎖消息的命令早就晚了。除了那些平民百姓,這些比什麼都精的大大小小的勢力們,早就從自己的渠道,知道自己想要的信息。

慶幸的是秦帝已經蘇醒,更慶幸的是,已經從宮里傳來消息。秦帝帶著病軀,在自己的寢宮里,接見了群臣,了解近日狀況。據傳,秦帝的精神氣不錯。因為東秦男兒都是在馬背上過來的,秦帝的底子不錯,再加上常年練武,雖然重傷,卻能勉力起床。

雖然不知道秦帝的傷勢,但對方能清醒的理朝,可以肯定,對方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只要人還活著,便暫時可以安心了。唐子謀听著江青說著,邊听邊點頭。

不一會兒,唐子謀的床頭,便擺上了紅衣衛最近搜集的情報。最近幾大勢力的動向,一些小勢力的聯合。甚至因為秦帝的刺殺,還跳出了幾條小魚。

唐子謀看得很仔細很認真,遇到不詳細的地方,便會細細尋問江青。短短半天的時間,唐子謀便弄清了這一個月所發生的事。想繼續跟江青討論下去,卻被黃衣勒令換藥及休息。

唐子謀倒抽著涼氣,任著黃衣小心的拆下繃帶。每踫到一次傷口,便帶著一股鑽心的痛。等那冰涼的藥抹上之後,那種感覺才好了點。而好不容易告別苦藥的唐子謀,再次被逼的服下一大碗黑烏烏的藥汁。有黃衣盯著,你不喝還不行。

待黃衣收拾了東西出去,唐子謀再次拿起了情報看起來。

很慶幸,這次意外事故,王爺並未輕舉妄動,特別是在肯定了秦帝的傷勢之後。特別是軒轅無極的勢力,王爺一直小心翼翼,未讓人發現半分不對。

關于軒轅無極可是一張大大的王牌,不到萬不得已,唐子謀可不想給那些敵人知道,麟王身邊有了一個強而有力的對手。否則的話,那些勢力,十之八九一定會把炮火對上手握軍權的麟王。越是在這種關頭,越是要穩住,自己的選擇果然沒有錯。唐子謀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心情不自主的放松下來。

PS︰昨晚也不知咋回事,咱偶然發現「百度知道」里有人搜尋月月的文,居然自己跑去自己看自己的文了。當然,是以前寫的文。這一看,結果就沒更新。都不知道自己咋想的,要知道,偶不太喜歡自己看自己寫的東西,感覺有點怪怪的。但昨晚看文,有時看到某些片段,都在想這是自己寫的文嗎?完全不記得了,大汗。

昨晚缺更,今天再次大補特補九千字!!!!

第三十一章穩釣魚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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