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騙你的」
文安安了解楚凡,既然他能這樣說,就代表著他真的不會騙她,這是他給她的承諾。
但即使有了他的這個承諾,文安安再也無法打從心底完全的相信他。
明明了解他不會騙她,但卻依舊沒辦反相信,如此矛盾的自己,連文安安都為自己糾結。
將心中那口濁氣吐出來,她才覺得心里好受些。
想了想,文安安最終決定暫且將‘信任與否’這個話題按下。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知道。
從楚凡的懷里退出來,文安安直視著他的眼楮認真道︰「說吧,將我應該知道的告訴我,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不論發什麼事情,我都能承受」
應該知道的?
說者無意听者有心,更何況如從聰明的他。
一句話楚凡就洞悉出來,在經過這次刺殺事件以後,安安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能夠完全信任自己。
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在她的退步中,劃出了一道深深的鴻溝。若是他再不做些事情,他們倆最後只能成為熟悉的陌生人。
「安安,你是不是有什麼誤」
「楚凡」,現在的她不想在糾纏于那個問題,于是趕緊打斷他的話頭,「楚凡,其他的事情我們過後再談,我現在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
「……」
文安安淡漠的神情,像是一根針,細細密密地扎在他的心頭,隨即如蟲蟻啃噬般的疼痛蔓延開來。
深深吸了幾口氣,楚凡才硬生生的將那點點痛楚壓了下來,「好」
「……我不叫楚凡,我,……應該叫司空楚容」,說到這里,楚凡特意停下來。探究的看向文安安。
接收到楚凡的目光,文安安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才反應過來,他這般動作,似乎在等著自己去發現這個名字中包含的涵義。
司空楚容?司空楚容?司空楚,司空!!
在她的人生中,唯一接觸過司空這姓氏的,就只有在文清岸和薛叔他們談話中听過。而且,那里面沒有提過司空楚容這個名字,只有一個——司空將軍。
這一閃而過的念頭帶給她的沖擊太大。大到將文安安的腦子砸得有些發懵。
過了好些時間。她才漸漸回過神來。就連問向楚凡的聲音中,都帶著些不可置信的味道,「司空,司空將軍。是你什麼人」
那一刻,文安安多希望楚凡後面回答她的是「怎麼可能」,「你想哪去了」這一類的詞語,
可,實際卻是
「他,……是我爺爺」
僅僅五個字,將文安安所有的希望打得灰飛煙滅。
怪不得
怪不得楚凡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提到過自己的家人,只因為那個姓氏是這個時代的禁忌。
怪不得他們初次在邱驢子的車上見面,他會傷得那麼重。如果自己沒記錯,那個時候正是朝廷緝拿司空家逃犯的時候。
怪不得這次那幾個黑衣人要殺了楚凡,估計那幾個人是仇人人派過來的吧。
不想听,文安安不想听楚凡的任何解釋,他們司空家的事情和他們有什麼關系。她可不想與朝廷通緝的犯人有什麼瓜葛。
再者,那天只四個黑衣人就差點要了文安澤和文安昊的命。她無法想象,要是與楚凡牽扯的再多點,文安澤和文安昊,甚至文清岸、文氏他們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
在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之後,文安安只想找個祥和安寧的地方,與家人好好地度過一生,難道這也有錯?
文安安想要捂住耳朵,這樣就不會知道太多司空家的秘密,也就不必涉入太深,知道太多死的就越快,古往今來皆是如此。
可楚凡的聲音像是長了腳一樣,直往自己耳朵里面鑽,然後在的心上刻下了永不磨滅的印記。
「七年前,那次征收糧食稅的事情,明明祖父是按照上面的命令,向百姓多征收那一份糧食稅,可後來那些人卻用這件事情,污蔑祖父說他屯兵意圖謀反」
「那些人,是誰?」
當被問到這個的時候,楚凡的黑眸閃現出驚人的冷光,仿佛那里深藏著一把銳利的寒劍,隨時將心中所想之人切割成一片一片的。
即使知道楚凡現在看得不是自己,但當與他的目光粘連在一起後,他眼中的那股子寒意,就像是多足的小蟲,從指間窸窸窣窣爬遍她的全身,讓文安安的身子不可抑制得哆嗦了起來。
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楚凡,當看到文安安懼怕的眼神後,趕緊將外泄的情緒收斂起來。轉瞬間就又變成了那個冷清、淡漠的楚凡。
快得讓文安安以為,剛才那個如鬼煞一般的楚凡,只是她的錯覺。
看到安安的面色慢慢緩和了下來,楚凡在心里松了口氣。不過對于自己剛才的失控,還是懊惱不已。
已經有多久了?他不會將自己的情緒在別人面前外露出來?
好想很久很久了,就到連他都已經忘記有多長時間了。而他也早就學會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
可是現在,居然如此輕易的在這個丫頭面前破了功。真不知道是壞,還是……好。
「那些人,不能說嗎?」,文安安見楚凡只是皺著眉頭看向自己,還以為他在思考是否該將那些人說出來。
不過話一出口,文安安就後悔了。明明自己不想再听的,可最後竟然還是受不住那該死的好奇心,不光听了,還主動去問人家關于他仇人的事情。
真是最賤的夠可以。
「對你,可以說。」楚凡收回自己的目光,「是當今皇後和丞相」
文安安覺得,她現在哪兒哪兒都疼。她當初到底是那根神經搭錯了,居然撿了這麼個禍害回家。
真要是跟著這貨混,根本就是滅九族的節奏啊。
或許是因為文安安覺得自己已經處在那種,倒霉他媽給倒霉開門,倒霉到家了的地步;又或許是因為她覺得什麼皇後、丞相,這些詞以及人物離她太過遙遠了。
楚凡所說的一切,都讓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好像她現在是在听一個叫楚凡的說書先生,在給她講故事。
反正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文安安繃緊的心神竟然放松了許多。
「你要報仇?」,哪位偉人說過來著,血海深仇,不報枉為人。
「嗯」
「你要韜光養略?」,一般故事不都是走這個套路麼。
「嗯」
「……所以,你故意躲在我們家?」,剛剛稍微好些的心情,卻突然急轉直下。她真是個傻子,明明這句話問出來心口會悶悶的疼,她卻還是問出了口。
她真是天下第一傻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