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大家各忙各的時候，牽了趙陽的手下樓，躲在梧桐樹後面的陰影里偷偷問他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木木小屋吃火鍋。
他撇著嘴搖頭，說︰我去了能吃著嗎？那麼多人，地方又小，免不了磕來踫去，而且丁力又在，搞得不好會鬧得亂七八糟雞飛狗跳。對了，還有那只混蛋狗，一看見我就叫得跟我欠它幾噸骨頭似的，我躲它都來不及，哪還敢往那里湊？
我想想也是，抱了抱他，說不去就不去吧，我們也去去就回的。他笑著刮我的鼻子，說小暖，一會你敞開了吃，使勁地吃，一定要把我那份也吃進肚子里去，一定要比胖子吃得多，不然我不服氣！我咯咯地笑，踮著腳尖去頂他的腦門，說好好好，听你的，拼命吃。
然後，我問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除了我以外的人也能感覺到他的存在的。他避開我的眼楮好一會都不回答，也不看著我，一臉心虛的樣子。
我問了好幾遍，他才虛弱地笑著說︰好幾天前就開始這樣了，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反正有一天我站在走廊上，有個女生亂跑亂跳，我也沒想著躲，她一頭撞到我身上，我被她撞得倒退好幾步遠，她也一跌坐在地上，莫名其妙了老半天。從那個時候起，就什麼都變得不對勁了，我居然還能感覺到熱，小暖你知道的，我死了幾千年從來都不能感覺到外界的溫度，可現在我能感覺到熱，還會餓。
他這樣說著，特別難為情地笑起來，大概是想起自己偷吃方便面和零食的事情。
而我想起他之前那種怪怪的情緒，那種老是發呆，老是恍恍惚惚，動不動就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樣子，還老是問我是不是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把他扔掉，都會把他帶在身邊。原來都是因為身上發生的這些變化。
我模了一下他的臉，笑著說︰你個笨蛋，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他刮我的鼻子，說︰你才是笨蛋，我不是怕你擔心嘛。
然後我們笑著用額頭頂對方。我說趙陽你放心，我不會把你趕走的，我會好好照顧你，除非哪一天你厭煩我了，自己要跑，那我就隨你去。他很用力很用力地抱住我，越來越用力，幾乎想把我揉進他身體里面去的那種用力。他說小暖，其實你不用對我這麼好，我總覺得我擔不起你對我這麼好。我說沒事，就當我上輩子欠你太多，這輩子還你的。
他嘆出很重的一口氣，悲傷地笑著說︰上輩子盡是我欠人家的債，哪會有誰欠著我？
我傾著臉看他，也笑，說︰可見你上輩子是個討債鬼。
他松開手，使勁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笑著，再一次抱住他。
于是我們就在梧桐樹的陰影里，在夏末已至的炎熱空氣里，在旁邊宿舍樓潮水般的喧鬧聲里認真而長久地擁抱。我想讓他明白，只要他不離開，我就永遠不會放棄。這世界上有很多種天長地久，未必一定要和愛情有關。
然後，趙陽撫模著我的頭發問我為什麼。
我反問他︰什麼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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