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出題吧!」
「好,我不廢話了!」鐵匠粗糙的大手捏著那薄薄的紙,仔細瞅了瞅,道︰「如若給你一匹馬,一頭牛,一只羊,一只虎,你現在十分饑餓,需要殺掉一只充饑,你會犧牲哪一只!」
馬牛羊虎?
易寒輕凝眉頭,自己會殺哪一只?
這是什麼題目?
看這鐵匠漫不經心的樣子,似乎有些門道。
透過內屋內昏暗的光線,易寒能夠瞄到那鐵匠手中的信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鐵匠的文化水平似乎並不高,時不時的要瞅眼信,繼而眯著眼念叨一兩個詞兒。
「你準備殺哪一只?能快些告訴我嗎年輕人!」鐵匠將信紙放下,望著易寒道。
「先殺虎!」易寒沉慮了會兒道。
「虎?」那鐵匠一愣,繼而微微一笑,道︰「易小子,虎可不好殺,你要吃它,不準還要被它反咬一口哩!」
「不好殺也要殺!」易寒輕道。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那鐵匠奇怪了。
易寒搖了搖頭,道︰「因為虎代表的,是尊嚴!」
「尊嚴?」
「是的!」易寒微微笑,他緩緩踱了幾步,道︰「前輩,我理解為︰馬寓意家庭,牛代表自身的修為,實力。而羊,則代表的是感情方面,而虎則是尊嚴!細細品來,前輩的這個問題,其實寓意很簡單︰如果你遇到了不可解決的困難時,你會放下家庭?愛情?修為?還是尊嚴?來解決這個困難!說實話,我最不值錢的,就是尊嚴了!」
那鐵匠一听,先是愣了會兒,待細細品味之後,連連拍掌,雙眼冒光笑道︰「不錯!不錯!小子,你與我大哥給的答案一樣,在這種情況下,尊嚴的確不重要!他也是選得殺虎!!尊嚴失去了還能通過修為尋回來,但家庭與愛情若沒了,那便極難尋回!」
鐵匠的贊賞,讓易寒忍不住舒了口氣,道︰「晚輩僥幸了!不知前輩還有什麼問題嗎?」
這恐怕是個隱藏任務,耐著性子看看。易寒心中想到。
「下一個問題,是關于我大哥的本行的,我再考考你,你可別讓我失望哦!如果你失敗了,作為懲罰,你必須喝掉門口桌子上的那碗酒!」那鐵匠指著門口一張腐朽的方桌道。
酒?易寒側過首,瞧見內屋通往外屋的門口桌上,的確放著一個酒壇。
「為何?」易寒奇怪問道。
「沒有為什麼,等你失敗了再說,來,你且听好我的下一個問題了!」那鐵匠再度將手中的信紙拿捏起來,凝眉嚴肅的看了幾眼後,道︰「如果你面前有三個人,一個女人,一個老人,還有一個小孩,這三個人都要置你于死地,而你手中有一瓶毒藥,你準備殺誰?」
「嗯?」這個問題可為難了易寒女人?老人?小孩?這在刺客界,都是不得亂殺的無辜,當然,前提是這類人並未觸犯刺客的利益,否則,能放且放,莫以為刺客便是冰冷的機器,他們到底也是人。
不過,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的問題啊?又是馬牛又是老人小孩的
「你有答案了嗎?」鐵匠將抓著信紙的手繞到後背,雙手後負,詢問著易寒。
「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嗎?」易寒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沒有,你只能選擇殺誰,與自殺!」
易寒沉默了會兒,道︰「全殺了!」
「唔?」鐵匠一驚,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易寒,大概不曾想到面前這個看起來禮貌親和的人會如此狠辣吧?
會兒,他拿起信紙看了眼,再淡淡的望著易寒,道︰「易小子,告訴我你的答案!」
「我的答案很簡單,就兩個字︰責任!」
「殺女人,小孩,老者,這是大丈夫的責任?這是你該做的事情?你究竟是怎麼想的?」鐵匠老頭皺眉不滿道。
「從之前的那道題目來看,你便該知道,這並不是我的本意!」易寒搖了搖頭,道︰「我易寒自問不是什麼好人,但也決不會去隨便殺害老人,小孩與女人,不過,他們既然要殺我,那麼,他們便對我構成了威脅,在我眼中,他們的性質已經變了。我殺他們,不是為我自己而殺,而是為了我的責任!因為,我不能死!」
「怎麼?你的命是命,他們的命就不是命了?」老者怒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確,大家的命都是人命,但,人命不是靠憐憫而存活,你該知道,我若死了,那我的家人,我的愛人,誰去兼顧?她們遭人欺辱能寄托誰?她們被人迫害了,誰能保護她們?我今日不殺他們,那麼來日他們定然要殺害我,而我的人也因我慘遭連累,到時候,我便是間接的殺害了他們,所以,我易寒寧願舍棄掉我的人品,舍棄掉我的尊嚴!舍棄我的良心!只為守住他們!」
易寒吐了口氣,心中微嘆,他的身也許只是個剛入門的小刺客,但心卻不一樣,刺客的無奈,他了解太多,所以這一世,他寧願做個自由自在的野刺客,也不想再入影殺門。
或者也為尋得她
易寒的腦中再度浮現那冷冰冰的神情,那輕解面紗之下的絕美容顏。絲如墨,瞳宛秋,一言一語,看似無情卻有情。
細細如鈴般的微囈聲,仿佛伊人耳邊輕唱。
如雪般白,冷月灑落,那寸寸肌膚上閃爍著的明亮雙眸,似還于眼前流傳
前一世的點點滴滴,歷歷在目,難以忘懷,那浮動著血腥的夜空之下,她輕輕的落在一顆樹枝頭,褪下面紗,含笑望著他
她輕輕揚手,將那沾滿血腥,被刺客珍若性命的匕首丟的老遠。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會放心的將那令她厭惡無比的匕首拋開。
「影殺門的前輩曾說,刺客一旦有了情,那麼便離死不遠了」
「不要以為我們是所謂的玩家就是自由的,我們到底只剩下一個世界了」
「我不曾听過,你舉個例子!例如」
「你?易寒??呵呵那你說說看情誰」
她的眸子微閃光芒。似乎想到了曾經的往事,她也是孑然一人,心中的苦楚,向何人傾訴?
數不盡繁華千種,望不穿情所歸依。千絲萬縷,百轉柔腸,情難舍,心難留,花朝月夜,轉眼便成指間沙。不如生生世世,兩兩相忘,且歸去,看青山隱隱,流水迢迢,望斷天涯。
伊人搖曳眼前,青絲皎月若隱若現。
易寒忍不住,輕輕將手握住柔荑,蠕了蠕唇,仿佛想要說什麼可
「易小子!!」一記咆哮的聲音猛在易寒耳邊響起。
易寒渾身一個激靈,心頭大驚。
感覺手有異樣,這才回過神來,卻見自己的大手正抓著鐵匠那布滿繭子的老手上,還不停的模搓,鐵匠渾身的汗毛早就豎起來了,眼里已是充滿了無法壓制的惡心感。
糟糕!易寒心中暗叫無奈,怎麼擺了這烏龍。
心中雖慌,但他表情卻強作鎮定,仔細的瞅了瞅鐵匠的老手。
「前輩果然的打鐵高手,這一手老繭沒經過三十年功夫,是絕不可能練出來的,晚輩佩服,佩服前輩不要誤會,晚輩真的是想看看你手上的老繭。」易寒面色不改,松開手後退半步,抱拳而道。
盡管他冷汗直流,趕緊圓場,但鐵匠的眼神已經越來越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