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陰絕脈是……」君念生的眸子倏然眯了起來,狹長鳳眸中罕有的的凝重冷冽與……暗殤,看似平靜的嗓音從薄唇間逸出——「一種天生經脈就會自動積蓄寒氣,然後在體內爆發的絕癥!」
一種天生經脈就會自動積蓄寒氣,然後在體內爆發的絕癥?!
聞言,洛然悚然一驚,然後黑瞳綻放出狂熱的躍躍欲試的光芒!
好人好古怪的絕癥,她在二十世紀的現代,從來都沒听說過有這種病例發生……好想研究看看啊!
「當那些陰冷的寒氣在體內爆發的時候,就是這個身患九陰絕脈的人最痛苦,生不如死的時候——體內的經脈會寸寸崩斷,內髒血肉都像從內里撕裂,徹骨的寒氣連心髒與血液都凍僵,無法呼吸無法動彈,就連自我了斷都做不到……」君念生緩緩的訴說,每一字每一詞都如同浸透了鉛水一樣,沉重而冰涼……
洛然的心,也一陣心悸的冰涼,無法想象那是一種怎麼樣的酷刑。
一陣徹骨的冰涼,如同無數的蟲子,沙沙的爬上了她的背脊。
如果她剛剛沒有記錯的話,他說過,她那便宜娘親,就是天生九陰絕脈吧?
經脈寸寸崩斷……內髒與肌肉都仿佛從內里撕裂開來,心髒血液凍結成冰,卻無法動彈,更加無法自我了斷……生不如死……
無法繼續想象下去,心驚肉跳的洛然,清麗的臉蛋微微發白,太陽穴突突的急跳,如針尖刺到一般的疼痛!
而下一刻,從君念生薄唇中吐出的話語也沉重冰涼到了極點,如同硬生生的灌了千斤重的鉛又滲透了鮮血一樣,異樣的苦澀悲涼,仿佛一只無形的大手,猛然攥住了她心悸的心髒——
「而九陰絕脈者,從來沒有人能活過二十歲,包括你娘!」
君念生輕輕的閉上眼,有些遙遠的腦海中晃過那一張與洛然相似的卻柔弱如水,笑顏如花的清麗容顏,妖孽俊臉上,剎那間有些恍惚的朦朧迷離。
那是他絕世的無雙醫術中唯一無能無力的污點。
他就算是醫術逆天,幾乎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也惟獨破解不了這個天生的絕癥,九陰絕脈,就是狠在那一個‘絕’字。
這個大陸上,從出現這種絕癥以來,就沒有人可以破解。
即使是他君念生,也只能幫她延壽到二十歲,盡量的減少她走的時候的痛楚的而已——大陸上的九陰絕脈者,一般都跨不過十六歲時的生死關。而就算是僥天之大幸過了十六歲的生死關,沒有被爆發著陰冷寒氣折磨而死,也絕對過不了二十歲的生死大關!
他也只能救她一次,救不了她第二次。
「……」洛然忽然沒有了食欲。
她擱下了筷子,靜靜的看著微閉上眼,妖孽俊臉上似在回憶又似在緬懷感傷,似笑非笑,明媚中帶著憂傷的君念生。
親手將她娘撿來,一年一年的看著,照顧著她娘長大,最後卻是無能無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縷香魂魂歸黃泉,對于這個完美妖孽一樣的男人而言,該是一種怎麼樣滄海桑田的折磨?
良久,她伸出手拿過他手中的那杯早已經涼掉的香茶倒掉,「茶涼了,念哥哥,我幫你換一杯吧。」
君念生微微的睜開了狹長鳳眸,深邃的眸子半睜半閉,流淌出無法捉模的肆意光芒,妖孽得不可方物。
「嗯。」他輕輕的應了一聲,薄唇揚起一縷極淡極淡的笑意。
真不愧是母女,都是這麼的體貼而聰慧,知道什麼時候說什麼話,該做什麼。
冒著氤氳熱氣的澄澈透明淡黃色茶水輕輕的注入白瓷茶杯中,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怡人茶香。
洛然輕輕的將這杯倒好的熱茶,擱到他的手邊。
「現在,知道你娘為什麼會嫁給你爹而不是我麼?」將茶杯湊到薄唇邊優雅的抿了一口,唇角噙著一縷淡淡的笑意,君念生的神色變得邪魅而漫不經心起來,是她的女兒的話,應該不難明白吧?
睫羽輕輕的撲閃了一下,洛然嫣然一笑,避重就輕的道︰「我想我娘嫁給我爹,是她最自由最幸福的日子。」
紅顏卻注定薄命。她的便宜娘親,肯定是無心無意,同時本身也是配不上眼前的這個男人的。
有著【一念花開,君臨天下,定生死】這句話作為詮釋的男人,不是任何女人都能染指的,他就像是掛在天邊的銀色皓月,遙遠無比。
與其糾纏他,還不如在短暫的生命里,去做一個普通的女子,成親,相夫教子,轟轟烈烈的在紅塵中綻放出最後的淒艷詩章。
她敢篤定,她那便宜娘親肯定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只有聰明絕頂的女人,才會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也只有這樣的女人,知道自己能得到什麼,自己的幸福歸宿在哪里。
「……小然兒,你真不愧是她生出來的女兒。」君念生肆意的笑了,狹長鳳眸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小然兒,知道麼,你娘懷著你的時候,曾經說過‘母債女還’!老實說,我現在後悔了,怎麼辦?」
「我已經嫁人了。」挑起精致的眉,她的笑容很是無辜而狡黠。
「是啊,嫁人了已經。」君念生輕輕的笑,有些幽然也有些惆悵,更多的是肆意的灑月兌,「小然兒,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跟你聊天很愉快呢。」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他從來不會去強求任何東西。
「不過,你記住,如果有一天皇甫夜傷了你,我會在藥王谷等你。」站起,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下輕輕的一吻,君念生肆意的笑著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