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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雪已停,天地間一片靜謐。

一盞夜明珠做成的燈籠,一頂青色暖轎,被幾個強壯的青衣侍衛抬著,轎後綴著兩名侍女,一行人平穩而快速的從攝政王王府內院而出,往王府外苑的湖邊而去。

半刻鐘後,暖轎就穩穩的在離湖邊不遠的雪地中放了下來。

「王妃,到了,殿下在那邊等您。」一路提著夜明珠燈籠引路,奉命來接洛然的影衛,躬身對暖轎中的人兒恭敬的請道。

兩名侍女——碧兒與女影衛,迅速上前掀開了暖轎厚重的氈簾。

「……」

一只白玉般的縴手立即從暖轎中伸出,抓住女影衛遞來的手,洛然挺著圓滾滾的月復部月復部,慢慢的從暖轎中走了下來。

她一襲合身的黑紫色的貂裘暖裙,外罩著輕暖的火紅狐裘戴帽斗篷,帽子已經戴上,將一張清麗的容顏掩藏在溫暖的陰影之中,令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更看不清那雙隱藏在陰影之中的黑瞳,是怎樣的流光莫測……

她抬眼搜尋,在台階之上的不遠湖堤處,在蔥蔥郁郁的積雪樹影中發現了若隱若現的修長身影,以及,他身邊那一道抱著什麼的黑影……黑瞳倏然一眯,洛然立即提起裙擺,抬腳就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哼,身為女人的直覺,她覺得那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令她莫名其妙的升起一絲危機感的女人……!

「小姐(王妃),慢點走,您小心點腳下,這邊的台階上積雪很深,還結了冰,很滑……」碧兒與女影衛緊跟在她身邊,一左一右的小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往上走。

洛然懶懶的掃了兩人一眼,腳下倒是放慢了一點速度。

當她走完最後一級台階,她還沒得及放下長長的裙擺,一陣冷風撲面,她驚愕的眼前黑影一閃,整個人就落入了一個冰涼卻極度有安全感的胸膛之中。

「你們退下,這里有本王。」

她的耳邊,流淌著熟悉的在此時卻帶了一絲莫名的沉啞的清貴嗓音。

洛然瞬間似乎感覺到了一絲什麼,卻因為時間太短,來不及抓住,等她回過神來想要去深究的時候,已經無法追尋了。

「是。」碧兒與女影衛偷偷的抿嘴笑了一下,歡喜而曖昧地看了一眼被俊美如神祗般的男人抱在懷里的洛然,很識相的攜手退下了。

只不過臨走之前,女影衛不著痕跡的偏了一下臉,眼光余光若有所思的掃了一眼站在遠處陰影中的那道抱著什麼的女子身影。

「然兒。」

眸色似哭,皇甫夜輕聲的喚著被自己緊鎖在懷里的,令自己快要瘋魔了的小女人。他貪婪的深深的呼吸著自她身上傳來的暖香,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冰冷的體溫與胸口,稍微的回暖起來。

回應他的,是洛然伸出雙手,拉下斗篷的帽子,仰起一張在清冷的月華雪光中顯得尤其的清麗無雙的俏臉,黑瞳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怎麼了?

她無聲的詢問。

臉上滿是狐疑,以眼神表達著自己的意思。

順便,精致的下巴朝旁邊黑影里的女人別了別,洛然唇邊彎出一絲危險的詭異笑意,黑瞳半眯——還有,順便解釋一下吧,那一位是誰?

這麼晚了,你讓我出來這里見你又是為了什麼?

洛然半眯的黑瞳里,明明白白地流露出以上的疑問。

皇甫夜的身體驀然一僵,臉色溫潤寵溺的表情,也突然間凝固了一下。

嗯?怎麼突然間是這種表情跟眼神?難不成……他跟那邊那個躲在陰影里活像不能見光的女人,有什麼‘特別的關系’不成?洛然的臉色與眼神頓時很不善起來!

皇甫夜,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冷了俏臉,她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雙手撐在他劇烈跳動的心髒上,就要推開他離開他的懷抱——

「怎麼?你不相信我?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了?還是忘了我給你許了什麼?」

絕世眸子深處掠過沉痛的妖異光芒,皇甫夜怎麼會沒發現她散發出來的敵意與不善?胸口一慌,他卻不動聲色,蒼白的薄唇漾出一絲雲淡風輕的坦然笑容,聲音懶懶的道。

他側著身子抱著她收緊了手臂,不容她有任何的逃離他的行為——正面抱緊她是不可能的,她那圓滾滾的月復部是最大的障礙。

「……」

心中一動,洛然眼神臉上的不善,頓時如烈陽融雪般消失得干干淨淨,黑瞳中波光瀲灩,櫻唇彎出一朵絢爛的甜蜜笑花,好吧,這次就算是她懷孕時情緒不穩定,愛疑神疑鬼多心了吧。

這樣的笑容卻看得皇甫夜胸口一悸,撕裂的疼痛中鼻子酸得幾乎要流淚。

——她怎麼會知道,她越是這樣笑著對他,愛戀他,他的心就越痛,也更加的痛恨自己現在的無能無力……

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將眼中的淚意逼回去,皇甫夜將冰涼的臉龐深深的埋在她溫暖的脖頸處,不讓她看到此時自己臉上任何的表情。

——破綻百出,只要她看一眼,他就再也演不下去了。

他聲音低沉暗啞,艱澀得如同從石磨般擠出︰「然兒,等一下……無論我對你做了什麼,你都要相信我,我是為了你好,明白麼?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嗯?什麼意思!?

洛然不懂,詫異地輕輕挑起了眼角,可是——雖然不解,她的內心卻陡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一雙眼皮,更是莫名其妙地狂跳了起來!

「夜……」

就恰在此時,一聲柔柔的,帶著一絲熟悉的如同玉石敲擊般動听的女音破空而來,卻帶著某種令洛然瞬間頭皮發麻的驚悚陰冷——「你還不動手麼?時間可不多了。」

朱砂抱著襁褓,一雙水眸如夢似幻,笑意盈盈的從陰影處走了出來,款款的向相擁的兩人走去——她明明是笑著,但是那笑意根本就沒到達過眼底!

什麼!?動手?時間不多了?這……到底都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她瞬間毛骨悚然了?

就好像……有什麼針對著她的陰謀還有危險,立即就要進行了的感覺?!

還有,這女人是誰……?為什麼她這麼親密的喊著皇甫夜的名字?

另外,為什麼她覺得,這個帶著面紗款款而來的美人,有那麼一點的眼熟,好像是曾經在哪里看見過……?

洛然整個人,觸電般轉過頭去看朱砂——朱砂的身影映入眼簾的瞬間,洛然就如同被一桶冰水兜頭淋下,渾身僵冷的站在那里,清麗臉蛋微微發白的,帶著一絲驚駭欲絕與不可思議,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那眼楮……那聲音……

靈光一閃,她的腦海里,飛快的閃過一幕模糊的景象,洛然霎時恍然大悟!

是了,懸空寺……!

隨即,洛然的目光就落在了朱砂懷中的襁褓之中。

剎那,洛然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她霍然回過頭去,死死的瞪著俊臉蒼白如雪的皇甫夜,張嘴就要質問,櫻唇張張合合了好幾次,卻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這才驚覺自己早已經失去了聲音了。

她不由得整個人再次僵住了。

「然兒,我從未背叛過你,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如有半點虛假,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皇甫夜臉色蒼白如紙,卻堅定的坦然的在她耳邊低低的宣告,完全沒有將靠近的朱砂放在眼內。

——事實上,他的確是問心無愧,在感情上不曾背叛過洛然。他只是在朱砂這件事上,在徹底的明白自己的心之前,欺騙了她。可有時候,欺騙不等于背叛。

「好久不見,雲王妃。」

水眸寒光閃爍,朱砂款款行禮,優雅美麗得如同月下的牡丹花,更似是歹毒的毒花,張牙舞爪的向洛然噴射毒液。

——她要送她一份大禮,讓她跟夜之間,永遠都存在著一個打不開的死結與裂痕!

皇甫夜驀然一驚,好久不見?她們以前,竟然是見過面的麼?

「……」是啊,好久不見吶!

難怪在懸空寺的初次見面,你就敢那樣的挑釁我,對我有那麼深的敵意!

洛然微微冷笑起來,沒有說話——事實上,她現在暫時失聲,也說不出什麼來。

「妾身朱砂,雲王妃,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跟夜的孩子,夜的長子,同時,也是夜的第一個孩子……」

「朱砂,住口——!」

朱砂的聲音柔和深情,水眸卻惡毒冰冷而充滿算計挑釁的盯向洛然,話音未落,就被皇甫夜猛然回過神來的暴怒咆哮聲所打斷!

皇甫夜恨不得將朱砂的脖子給當場扭下來,她竟敢,她竟敢把這個秘密說出來!

「然兒,你听我解釋,事情不是那樣的……」身心涼透,失去她的恐懼緊緊的攥住了他的心髒,他狠狠的閉了閉眼,不安的微弱的低聲解釋,卻被洛然猛然伸手捂住了薄唇。

洛然這個時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回想起懸空寺初次見面之時,這女人那就已經是差不多懷胎十月般的‘假孕’肚子……她就知道,如果這女人真的跟皇甫夜有了什麼曖昧或者發生過關系,也是在皇甫夜剛剛娶她的時候,兩人之間還沒有定情的時候……

同時,洛然也心驚不已,若不是她已經知道這個女人身中【虞美人】之毒,不可能懷孕的事實,她現在肯定會被這女人的那幾句話拖入了絕望的深淵,深信不疑,與皇甫夜因愛成恨,反目成仇了……

俏臉如同蒙上了一層薄霜,洛然咬牙切齒的冷盯了皇甫夜一眼。

——皇甫夜,等一下老娘再跟你算賬!

黑瞳之中怒火熊熊,更是驚濤駭浪大作——她遽然轉頭狠狠的瞪向朱砂,渾身如同長了刺的刺蝟一樣,警惕戒備而譏誚的冷笑著看著她。

——喵了個咪的,居然敢訛詐到洛然大人的男人頭上來了?

好一個‘我跟夜的孩子’……呸呸!

這種不知羞恥的丟人的話,虧她說得出口……她說的人不羞恥,她這個听到的人都替她臉紅,明明,就不知道是從哪里找回來的野種!

皇甫夜這個男人的骨血,現在可是好端端的在她雲洛然的肚子里待著呢!

洛然傲然的挺了挺自己圓滾滾的肚皮,對朱砂輕蔑的無聲冷笑。

洛然的這種挑釁的態度,立即就激怒了沒有收到預期效果的朱砂,朱砂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她說了那樣的話,還展示了一下手中‘鐵證如山’的襁褓,以及皇甫夜雖然暴怒卻默認的態度之後,洛然竟然還能這樣的冷靜與毫不在乎!

怎麼可以這樣!

這個小賤人怎麼能這麼平靜而不以為然?她不甘心,她將這件事說出來,是要他們反目成仇的!

難道說,這小賤人是因為覺得自己肚子里同樣懷著皇甫夜的骨血,所以有恃無恐麼?如果是這樣,那就怨不得她毒辣了!

哈哈哈,雲洛然,好好的品嘗一下,被你如此信任愛戀的男人,親手扼殺你月復中的賤種的滋味吧!

我朱砂倒要看看,等一下,你是否還會這樣不以為然!

我要你痛,痛不欲生!

更要你對皇甫夜恨之入骨!

這就是你奪走屬于我的東西的報應與必須付出的慘痛代價!

一計不成,朱砂心中毒計又生,惡毒的妒火越燒越旺,在心底瘋狂的大笑了起來——

「夜,我數三聲,你還不推她下去的話,我就把藥給毀了!」

她怨毒地尖聲笑道!

皇甫夜的身體,劇烈的一震。

「朱砂,你敢——」銀牙咬碎,他的聲音仿佛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樣的尖銳暴怒——如果眼光與煞氣可以殺人,恐怕這個時候朱砂已經死了千百遍了。

「你可以試試!一……」

單手抱著襁褓,另一手將掌心緊捏著的藥丸捏在指間,朱砂如同奪命的厲鬼,冰冷怨毒而猖狂地微笑了起來,神色中異常的瘋狂!

【兩章合一,還有一更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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