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她,小玉才被連累的。
錦越溪,這就是你的報復?
不是你說讓我滾的麼?不是你說我不走,你走的麼?既然走了,為何要回來?
邊緣奚呆呆的看著小玉的面容,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
其實,若說世上最聰慧的女子,非邊緣奚莫屬,但是若是說世上誰是最傻之人,也可以說是邊緣奚了。
漆若寒的身份瞞了她十年,邊緣奚難道真的不在意麼?
在意,打心底的在意,也就是憑借著那十年的情誼,十年的信任,邊緣奚才會選擇無條件的去相信漆若寒,才會那般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去找漆若寒。
邊緣奚有的時候做事情只求知曉七分,不求全知。
全部知道了,或許還會傷心,心中惦記著一件事情,必是極累的。邊緣奚她總是裝傻,裝作什麼都不在乎,裝作什麼都明白……裝作什麼都不願意去搭理。
面對著連錦城,面對著錦越溪。
邊緣奚逃月兌了。
她無法去面對她不知道底細的男子,再愛一個人,也只是愛。
邊緣奚不求對得起自己愛的人,只求對得起自己。只要自己好,便好。
有的人以前說過,說邊緣奚很自私。
其實,若是邊緣奚真的自私,便不會因為一個人把自己的情緒弄得十分的亂。
邊緣奚想哭,哭不出來,想笑,卻是也笑不出來。
只覺得心里好痛,好像有人在用針一針一針的扎著。
「連錦城……」邊緣奚突然念道。
那干澀的三個字,已經有多久沒有念了出來?一字一針,三個字,三根針。
連錦城的笑,連錦城的面容,連錦城的憤怒……
「小玉,在底下等著姐姐……姐姐到時候,一定來陪你。」邊緣奚素白的手,絲毫不嫌棄的撫上了邊小玉的面容,柔滑的指月復,溫柔的劃過小玉的眼眸。
*
「君上,外面內務府總管李全德求見。」政勤殿里,一個奴才跪在地上,朝著坐在主位上的人重重的一叩首,然後說道。
「叫他進來。」漆若寒坐在主位上,手中握著筆,在一張白紙上畫著。
那人連忙應了一聲,然後走了出去︰「李公公,君上同意了,快進去吧。」
李全德擦了擦腦門上急出來的汗,然後點著頭,趕忙小碎步跑著進去了。
「奴才參見君上,君上萬福金安。」李全德慌慌張張的,看見了漆若寒,跪在地上,喊道。
漆若寒微冷的眼眸掃過李全德,然後繼續低下頭畫著自己的畫兒︰「有什麼事麼?」
聞言,李全德擦了擦汗,然後說道︰「君上……您快去語瀟宮一趟……」
「怎麼了?」漆若寒手中的畫筆微微一頓。
語瀟宮是邊緣奚居住的宮殿,難道邊緣奚出了什麼事情?
「王後娘娘出事了……」李全德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主位上早就已經沒有了人影,再望去,漆若寒已經跑出了宮門。
那畫紙上,濃墨,因為主人的離開,筆擱在紙上,頓時,淡墨色,氤氳一片,染滿了畫紙……
*
漆若寒心中著急,連忙趕著朝著語瀟宮走去。
不要,他的緣奚,千萬不要出事!
漆若寒快步的走著,也接近了語瀟宮,老遠便看見了邊緣奚一個人坐在宮門前的白玉台階上,望著遠方,一動不動,似是凝固在了那里一般。
「緣奚……」漆若寒喚了一聲,腳步更是加快了幾步。
邊緣奚听到了漆若寒的聲音,轉過頭,看去,看到了漆若寒,也沒有笑意,就是那般呆呆的看著漆若寒。
「緣奚,你怎麼了?」漆若寒抱起邊緣奚的身子,放在自己的懷中,溫柔的揉著邊緣奚的墨發。
邊緣奚緊緊地攥住漆若寒的袖子︰「若寒哥……」
「嗯,我在。」漆若寒答應著,眸子,細細的盯著邊緣奚。宛若孤傲雪山般的眼眸隱約透著幾分柔和的寵溺。
邊緣奚眼神有些呆滯︰「如果有一天你恨一個人了,你會怎麼辦?」
「你恨誰?」漆若寒的眸子對上邊緣奚的眸子,然後一字一句的問道。
邊緣奚睫毛顫了顫,沒有說話。
「告訴我,你,恨誰?」漆若寒的聲音頭一次有了許些凝重,然後問道。
邊緣奚咬了咬下唇,依舊沒有說話。
漆若寒伸出手,輕輕地捧起邊緣奚的面容,目光帶著幾分水一般的柔和。
「不要去恨,這樣的話會很累,很累……」
「我知道!」邊緣奚說道。
漆若寒看著邊緣奚良久,良久︰「那就不要去恨。」
「如果……我一定要呢?」邊緣奚突然抬起頭,一字一頓的說道。
漆若寒一怔,然後輕輕的一笑,說道︰「如果你一定要的話,我,陪你。」
「陪我?」邊緣奚疑惑了。
漆若寒笑著︰「對,陪你。陪你一起恨。」
陪你一起恨……
邊緣奚心中升騰起一股暖意。
其實,不管如何,不管漆若寒的身份如何的變幻,不管漆若寒的性格如何的改變,他對自己的情,他對自己的義,卻終究沒有任何改變。
十載年華。
無數個春秋雪月。
直至很多年漆若寒死的那天,邊緣奚依舊記得,漆若寒在初冬的那日,捧起她的臉,說道︰「陪你,一起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