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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6章 北斗問道(二)

時光如水,轉眼間,已過去一個月。

一個月以來,歐陽暖****帶著兩個小丫頭出外游玩,每每入夜才歸。

兩個小丫頭是貪玩的性子,毛球也是坐不住的性子,歐陽暖卻不是。

她只是不想留在家中,打擾寧凡悟道。

整整一個月,寧凡負手立于院落中,始終目光茫然看著一地草灰。

比起一月之前,那茫然不解反增。

「不明白」

長嘆一聲,寧凡拂袖生風,吹散一地草灰,想了想,推門而出。

血界沒有白天,只有黑夜。

植柳城中燈火長明,家家門外都點著燈籠。

一月以來,寧凡還是第一次走出家門,第一次靜下心,去看植柳城的不同。

植柳城是不同的,人不同,修道氛圍也不同,與外界嗜殺冷血的修界迥異。

偶爾也有凡人來到此城,在長街夜色里售賣各種東西。

瓜果,首飾,小吃,紙鳶,甚至還有捏糖人的。

修士並未一味追求修為,也會出游,也會散心,也會從凡人手中購買那些無用之物。

幾名闢脈大漢正坐在街邊的面攤,吃著熱乎乎的素面,笑談今日入碧海獵殺凶獸的收獲。

一對對闢脈道侶在夜色中牽著彼此的手,濃情蜜意,廝守于夜色里。

一個融靈修為的中年男子,抱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童,身旁跟著一個溫婉女子,正站在一個糖人攤鋪前,耐著性子,等著眼前的凡人捏糖人。

「有了糖人,就不許哭鬧了,知道了麼?」中年男子用滿是胡渣的臉蹭著小童的臉,眼中滿是寵溺。

「嗯,小山保證再也不哭不鬧了!小山會乖乖跟爹娘回家的!」小童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回家,回家,回家

寧凡冰冷荒蕪的心,忽而有所觸動

對修士而言,家是何等奢侈的字眼。

家修士四海為家,亦無家可歸,走到哪里,哪里便是家。

四天九界的修士無家,北斗血界的修士卻有家。

這里,是北斗裔民的家。

這里的氣氛,真的很好。

寧凡有些艷羨地看了那小童一眼,罕有的,會心一笑。

這笑容,不是偽裝!

當笑過之後,寧凡方才露出驚容。

七情滅後,他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了出來!

他驟然抬頭,看著夜空上的北斗七星,似明悟了什麼,又說不清楚。

北斗血界與東天仙界有著本質的不同,因為那不同,所以,寧凡可以笑!

在這里,寧凡本當滅掉的七情,正一點點重塑!

四天雖有白晝,世道卻太過黑暗。

血界只有黑夜,卻有人性的溫暖。

能心安處,便是家。

「家」

難怪暖兒等三女一獸皆喜歡植柳城,喜歡北斗血界,在這里過的樂不思蜀。

北斗血界確實是個好地方。

寧凡走過長街,走過迷蒙的夜色,走過千門萬戶的燈火。

家家屋外掛著燈籠,那燈籠的爝火之中,有思念在。

母盼子,妻盼夫,子盼父

「家」

萬家燈火映入寧凡眼簾,寧凡的眼中漸漸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不知覺間,已行至植柳城的內城。

在這里,一株參天之高的巨柳亙古長存,據寧凡猜測,是巨門殺帝悟道所留之柳。

此巨柳之中,有一股隱晦的生死大道,讓寧凡目光微閃。

然而此柳對植柳城的意義,並未悟道,而是許願。

在巨柳附近,建著一座座廟宇。

廟宇之外,有不少游人在巨柳前發下誓願,亦有秀美女子在巨柳前焚香禱祝。

巨柳之旁,有十七八個攤位,攤主皆是修士,在此為游人求簽、解簽。

寧凡目光略略一掃,那十七八個攤主的身上皆有不同程度的天機之力。

雖然不強,卻也說明這些攤主在此地為人解簽,並非騙錢,而是有真本事的。

「這位小兄弟,要不要求個簽?老夫是此城卜算之道最強者,最擅替人解簽,尤其擅長解姻緣簽、福運簽、命格簽,人稱‘于三簽’。十塊仙玉解一簽,第一簽免費,嘿嘿,不貴不貴。」

一個身著黃色道袍的老者,一見寧凡目光掃來,只道有生意上門,立刻滿面堆笑地走過來,自賣自夸。

形貌雖然猥瑣了些,但此人身上的天機之力確實是此地最強的,修為也不弱,是闢脈八層修為。

十仙玉一簽,倒是不貴。

寧凡隨手取出二十仙玉,交給于三簽。

二十仙玉,足夠求三簽了,畢竟第一簽免費。

收了錢,黃袍老者笑得更猥瑣了,將寧凡帶至攤前,將攤位上三個簽筒其中之一交給寧凡,堆笑言道。

「第一簽,姻緣簽,小兄弟且求一簽,老夫自當為你解簽。」

黃袍老者看不出寧凡厲害,只將寧凡當成了城中普通闢脈修士。

寧凡點點頭,正欲搖動簽筒,忽然間,一群少年氣勢洶洶地朝攤位走來。

這群少年,正是曾經招惹寧凡的那群人。

為首的黑衣少年神情滿是慍怒,還未走近,聲音先傳來,「于三簽!你給小爺解的什麼狗屁簽!十日前,你說小爺鴻運當頭,當得大機緣,小爺帶人跑去碧海尋求機緣,差點死在碧海之中。狗屁的機緣!把小爺解簽錢還來!」

一見這群氣勢洶洶的少年,于三簽立刻面色一變,神情有些慌張,竟是準備收攤跑路了。

「想跑!」

黑衣少年冷笑一聲,一擺手,身後的少年們紛紛抽出腰刀,迅速將攤位圍住。

于三簽苦笑一聲,跑到黑衣少年面前,賠笑道,「任二爺莫怒!這求簽之事,有時準,有時不準,咳咳這可不能怪老夫解簽解的不好」

「哼,還想狡辯!呃你,你是!」

黑衣少年冷笑一聲,正準備好好修理于三簽一頓,忽然發現攤位前的寧凡,神情驟然大驚!

本來囂張的神情,此刻滿是敬畏之色。

于三簽一愣。

在他的印象中,黑衣少年可是這植柳城一霸啊,曾以闢脈九層修為打傷了一名融靈初期,相當厲害。

在這融靈為尊的植柳城,幾乎沒有任何闢脈敢惹黑衣少年,而黑衣少年平日里也是極盡囂張跋扈,便是遇上融靈老怪,也不會給什麼好臉色。

然而此刻,黑衣少年望向寧凡的眼神,竟帶著濃濃的敬畏!

于三簽不敢想象,寧凡究竟是什麼修為,竟能讓黑衣少年露出敬畏之色!

融靈後期?融靈巔峰?還是傳說中的金丹境界!

「我正在求簽,不想有人打擾。」寧凡望向黑衣少年,淡淡道。

「明白!小的們,收起腰刀,守好攤位,任何人不準打擾大哥求簽!」黑衣少年一聲令下, 一群少年立刻收刀,恭敬侍立在一旁,沒有任何人敢收聲打擾。

黑衣少年又眼帶威脅地瞪了于三簽一眼,冷冷道,「好好給我大哥解簽!解的不好,小爺亂刀削了你!」

「大大哥?!這位小兄弟,不,這位大爺,竟然是你的大哥!」

一瞬間,于三簽便深深確信,寧凡絕對是一個金丹境高手!

曾有一名融靈巔峰找上黑衣少年,想收黑衣少年當小弟,卻被少年拒絕。

黑衣少年性子太傲,連融靈巔峰都不肯認作大哥,卻將寧凡認作大哥,自是說明寧凡強于融靈巔峰!

強于融靈巔峰,不是金丹老怪還能是什麼!

一想到馬上要為一名金丹老怪解簽,于三簽不由手心冒汗。

這下麻煩了,解簽解的不好,不會被寧凡滅了吧

寧凡眉頭微皺,他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成了這黑衣少年的大哥。

沒有理會黑衣少年,寧凡閉上眼,搖動簽筒。

數息之後,搖出一簽。

于三簽手掌哆嗦地拿起竹簽,竹簽上只有一行古怪符紋,無字,與凡人的簽不同。

目光掃了掃竹簽內容,于三簽閉上眼,掐指一算,忽的拿起朱筆,在一張黃紙上刷刷寫下一首詩。

這一刻的他,沉浸于天機之力之中,根本不知自己寫的是什麼。

待睜開眼,一看自己寫下的內容,于三簽立刻臉色難看之極,哆嗦地更厲害了。

‘千世孤寞一世情,忍看落紅碾作塵,紅顏如雲難相負,半為知己半為敵。’

「此簽何解?」寧凡淡淡問道。

「此簽,此簽」于三簽不知如何說才好。

「大哥讓你解簽,你便速速解簽!再拖拖拉拉,小爺立刻將你削成人棍!」黑衣少年冷冷道。

「咳咳,我解,我解此簽在姻緣簽中,算是下下簽。從簽文來看,這位大爺怕是要經歷漫長的孤獨,才可獲得一世良緣。且這位大爺良緣不止一名女子,怕是有很多女子。只可惜這些女子之中,有的是知己,有的是大敵總之,姻緣坎坷」于三簽哆嗦地言道。

「胡扯!我大哥謫仙般的人物,姻緣簽怎會是下下簽!」黑衣少年怒視于三簽,恨不得立刻削了他。

寧凡卻微微詫異地看著于三簽,心道此人解簽倒是解的很準。

說起來,自己身邊紅顏雖多,不少卻都是從敵人變作知己。

「解得不錯。」

寧凡淡淡一語,好似天籟之音,讓于三簽面色大喜。

他最怕的就是寧凡對解簽不滿,如今看來,寧凡倒是對簽文十分滿意。

一听寧凡此言,黑衣少年自是收了所有怒火,沒有繼續為難于三簽。

寧凡覺得滿意就好,寧凡可是他認定的大哥!

大哥滿意,身為小弟自然不會有任何不滿的!

第一簽解罷,于三簽將第二個簽筒遞給寧凡。

這一簽,是求福運。

寧凡搖出一簽,于三簽又是掐指一算,大筆一揮,在黃紙上寫下一首詩。

‘初如紫日映霞光,又染污穢墮黑芒。造化機緣徒思量,橫尸慘死太尋常。’

放下朱筆,于三簽睜開眼,一看自己寫,嚇得冷汗直冒。

大凶,大凶!此簽比下下簽更糟糕,要怎麼解才不會觸怒寧凡!

「照實說即可,我不會對你如何。」寧凡看破于三簽的慌張,淡淡道。

「是。此簽,是大凶之簽。從簽文來看,大爺你本當鴻運滔天,福澤無量,但因為一些原因,運數更改,福澤全失,凶運纏身。從此,造化機緣皆與你無緣,出門在外需小心謹慎,一個不慎,就會因為運數太差,被人所滅,橫尸慘死」于三簽咬咬牙,如實解道。

「胡扯!你敢詛咒我大哥慘死!」黑衣少年大怒!

寧凡卻擺擺手,滿意地點點頭。

準,真的很準。

這于三簽竟能算出自己紫運化黑。

不過可惜,這于三簽注定算不出自己黑運還能化紫。

算不出就對了,若于三簽能算出自己氣運變化,寧凡反而要擔心了。

「下一簽,算的是命格麼。」

寧凡徑自拿起第三個簽筒,搖出一簽,交給于三簽去解。

于三簽掐指一算,閉上眼,朱筆唰唰一揮,解出第三簽!

睜開眼,一看自己所寫內容,于三簽嚇得面無血色。

第一簽是下下簽,第二簽大凶,第三簽竟是修羅簽!

此簽,凶得不能再凶了!

‘斬盡群仙始為魔,斬盡群魔斬修羅。血海難求真道果,道成道滅又如何!’

「此簽,此簽」

「此簽不必解了,我能看懂。」

寧凡放下簽筒,轉身離去。

他這一生,大多時間都在殺戮,無休無止地殺戮。

只為守護心中執念,他早已染盡鮮血,罪孽深重,但那又如何!

這條路,他避不開,躲不掉!

行走在北斗星空之下,寧凡思緒漸遙。

生死劫中,他听說過紫斗仙皇滅殺紫薇仙皇、北斗仙皇的故事。

當年紫斗仙皇覆滅紫薇、北斗仙域之時,犯下的殺業絕對非同小可。

血海殺戮後,換來的是紫斗仙域的太平盛世。

紫斗以一人之罪業,贈予蒼生一個太平盛世。

紫斗的功過難說,但寧凡明白,自己不如紫斗。

他一路走來,所思所想的僅是以一己之罪,守護親人。

他沒有那麼大的理想,去守護蒼生。

他甚至沒有歷代殺帝那般執著,願舍棄一切守護血界。

他從來都是自私的,永遠做不到無私。

然而這一刻,他卻心生一種沖動,想要讓動亂的四天九界變成北斗血界這般祥和之地。

讓他心中所思所愛之人,可無憂無慮生活在修真界。

不必擔心有人謀害,不必擔心有人襲殺,只如凡人般平淡生活即可。

這,是否就是一種理想?

創造一個太平盛世,讓心愛之人快樂,可否算作一種理想?

「理想」

寧凡的耳邊,似乎還回蕩著紫斗仙皇的諄諄言語。

「你的心中,可有過理想?」

「我如你這般年紀,亦只是一個殺戮無度的妖魔罷了。終有一日,你會對這修界生出自己的看法。」

恍惚間,寧凡耳邊似听到另一個聲音。

那聲音,從巨柳之中傳出,眾生听不到,唯有寧凡可听到。

那是大道的聲音!

那是曾在巨柳之下悟道之人留下的大道之音!

夜色微茫,寧凡已走出很遠很遠,驀然回望,遠遠看著參天之高的巨柳!

曾有一個少年自號巨門,種下柳種,于種前悟道。

在他道成之日,已一夢萬年,當年柳種,早已化作蒼天大樹!

他在樹下感嘆時間流逝,感嘆‘木猶如此,人何以堪’。

無人知,巨門殺帝彌留之際,亦是悄然坐化在巨柳之下!

他將一切托付給三代少帝,獨自坐在巨柳下,望著巨柳,望著一如當年的碧海潮生,望著永沉黑夜的青山,沒有坐化的頹然,只有滿腔豪裝!

他在此,說過第二句話,卻無人听聞。

那聲音,化作一句道音,亙古長存于巨柳之中!

「青山依舊,而我卻白發蒼蒼,真是歲月不饒人啊只是人可以老,力可以衰,心卻不能死,理想也不能滅!」

「老夫身雖死,道雖滅,理想卻與北斗長存,不滅不朽!」

一句句道音傳入寧凡耳中,寧凡猛然抬頭,看著漫天北斗,久久無言。

這一刻,他的道有了升華,有了質變,有了凝實的征兆。

這一刻,寧凡神情肅穆,朝北斗星辰抱拳一拜!

這一拜,是敬仰,是欽佩!

欽佩的,是巨門殺帝雖死不滅的執念,永存于巨柳之中!

他終于明白該如何證道了。

他的道,可與世間無數知道相互印證!

山河草木,皆有執念,世間生靈,皆有執念!

巨門殺帝心中有執,紫斗仙皇心中有執。

執是一種超月兌生死的道,不會隨著死亡消逝!

寧凡前世為蝶,身雖成灰,執念卻至今未散。

從過去,到現在,他守護之心,從未改變過。

執,可超月兌生死,可超月兌輪回!

若執于情,則七情滅,仍可以言笑。

若執于念,則縱然道消,縱然身隕,縱然輪回滅盡,此念仍不會滅!

許久,許久,寧凡目光漸漸清明,轉身返回宅邸。

在大門外,高高掛起了兩個燈籠,點燃燈火。

這里是他與暖兒、微涼、紫璃的家。

點燃燈火,可為她們照亮回家的路。

時間一****過去,一年很快過去。

仙魂草仍未長成,五谷卻已豐登,已可用于釀酒。

院中的蒲草,也重新長出。

某一日,內城諸多廟宇之外,多了一個解簽的攤位。

攤主是寧凡,他只解一種簽。

生死簽!

在他的腳邊,放著一捆捆蒲草。

每為一人解生死簽,他便編織一個草環!

他要將他人的生死,編入草環之中!

一連七日,無人來尋寧凡解簽。

第八日,黑衣少年帶了一群人,壓著一個可憐兮兮的中年文士,來找寧凡解簽了。

「大哥!小弟听說你在此設攤解簽,正好小弟一個朋友想找人算算生死,請大哥幫他算算吧。」

黑衣少年神情恭敬之色,那被押來的中年文士則叫苦不迭。

他根本不認識黑衣少年好不好,什麼時候成了黑衣少年的朋友!

他只不過是個初入植柳城的闢脈修士而已,剛入城,就被黑衣少年拎來解簽了。

他只是一個靈植夫,以種植靈藥為生,又不去險要之地尋寶謀機緣,哪里需要算什麼生死。

不過現如今,黑衣少年逼著他求簽,他不敢不求啊。

「不知閣下解生死簽,如何收費?」中年文士苦笑道。

「闢脈修士,一支簽,十塊仙玉。」寧凡淡淡道。

「十仙玉啊,倒也不貴。」中年文士松了口氣。

就花費十仙玉破財消災算了。

付了十仙玉,中年文士取過簽筒,搖了搖。

搖出來一簽,上面竟空無一物,沒有任何字!

「呃空簽?」中年文士一怔,看了看簽筒,所有的簽都是空白狀。

他感覺自己被騙了,空簽沒有符文,怎麼卜算?又怎麼解簽?

他卻不知,這所有的空簽,都是寧凡特別制造的。

寧凡不懂得卜算,不懂得解簽,卻懂得觀人生死。

這秘制竹簽,又觀人生死的神通。

寧凡雙目一閃,泛動生死道光。

那一日,他在妖界參加釣龍大會,以生死道光觀人生死,嚇到無數強者。

如今,他已可自如施展生死道光,觀人生死。

如今的他,最多只能看到融靈修士的生死。

這中年文士是闢脈修為,其生死,寧凡自能看破。

「十日後,你將死于宅中,死因是被采補而死。」寧凡淡淡道。

「哈哈!可笑之極!陳某從來不近,怎會被人采補而死!且我靈武國風氣大好,從無采花女魔,誰會采補我!」

中年文士不屑一顧地看著寧凡,認定寧凡是在胡言。

黑衣少年大怒,他怎能容忍自家大哥被人小覷!

那是他認定的大哥,是能一個眼神把他嚇癱的大哥!

就算面對融靈巔峰的老怪,他也沒被嚇到過,寧凡能嚇到他,絕非凡類,他說中年文士會死,必有根據!

正欲出手教訓中年文士,寧凡卻擺擺手,道,「任厲,住手。我已為他解明生死,他既不听,合該命絕,便是死了也怨不得他人。」

任厲是黑衣少年的名字。

寧凡在此住了一年,對黑衣少年已有所熟悉。

此子身上雖有痞性匪氣,卻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

此子口口聲聲喊他大哥,他听得多了,便也不再理會了。

听寧凡叫自己住手,任厲雖對中年文士不滿,卻也不敢出手教訓此人了。

他誰的話都不听,偏偏對寧凡的話言听計從、奉為法旨。

中年文士知道自己惹不起黑衣少年等人,雖然不滿寧凡胡亂解簽騙錢,卻也不敢生事,灰溜溜地走了。

不少旁觀修士都親眼目睹了寧凡解簽的過程,都與中年文士持相同看法,認為寧凡是在騙錢。

唯有于三簽目光凝重,隱隱看出寧凡解簽手法的不凡。

寧凡解簽,靠的不是天機之力,而是一種大神通,他于三簽無法理解的神通!

「或許,那個中年文士真的會死」于三簽如是思索道。

十日後,一個驚人消息傳遍植柳城!

一名中年文士慘死家中,死因是遭人采補,凶手則是一株草妖!

那中年文士,正是曾尋寧凡解簽之人!

那草妖,是他所種靈藥所化!

草妖被植柳城的強者聯手滅殺,而寧凡解簽精準一事,已極快速度傳遍整個植柳城!

漸漸地,不少出海獵獸的強者,出門之前,都會來尋寧凡解一支生死簽。

無人知,在中年文士隕落的那一日,寧凡編出了第一個草環!

那個草環中,融入了中年文士的生死!

寧凡張口一吞,草環化作一道半黑半白的光芒,被寧凡一口吞入月復中!

而寧凡元神的生死道紋,在吞下草環的瞬間,多出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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