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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和在沈瑄帳中猶豫不決,拿著禮單只覺得燙手,十幾輛滿載的馬車已駛入了孟家屯。

充當車夫的,都是身著燕軍袢襖的士卒,打頭一輛馬車上跳下一名身著青色武官服的百戶,正是曾在開平衛與孟清和共事的周榮。

車隊驚動了孟重九等人,迎出來才得知,周榮等人沒有歹意,也不是來-抽-調丁壯,而是到十二郎家送禮。

「孟僉事已升任同知,此乃指揮一點心意。」

來之前,周榮也納悶,不過年不過節,沈指揮怎麼突然給孟同知家送禮。糧食布匹香料糕點樣樣不缺,銅錢金銀不少,還有幾樣活物。

莫非是孟同知升官了,指揮想進一步與之交好?這樣也用不著送大雁吧?

軍漢心思粗,不代表不通曉世情。大雁是能隨便送的嗎?還是沈指揮親手獵的一對,活的!若非孟同知家中沒有姐妹,送東西來的軍漢八成以為這是下聘。

周榮道明來意,孟重九立刻遣人去知會孟王氏,又讓人去請來幾名族老,送上茶水,順便打听一下孟虎與孟清江現在軍中如何。

十二郎是個有能耐的,這才幾天,又升官了。從三品的武官,光是听著,許多族人的腿就有些哆嗦。

「孟虎?」周榮接過茶碗,想了想,「若是燕山後衛的孟五郎,我倒是知道。孟五郎為人不錯,現在是個總旗,早晚也能升任百戶。」

周榮話落,孟重九連聲道謝,又問起孟清江。

仰頭喝干茶水,周榮一抹嘴,「孟清江?知道,一樣是燕山後衛的總旗,有名的打仗不要命,弟兄們都佩服。」

換做旁人,周榮未必願意說得這麼詳細,還只撿好話。換成孟清和的族人,那就不同了。

孟同知是什麼人?屢次得燕王殿下親口夸獎,身為僉事就能出入王帳听命。又有沈指揮看重交好,據聞王府內的佛爺還收了他做徒弟。

不及弱冠,從三品的武官,國朝開創以來,瞪大眼楮也找不出幾個。

白溝河一戰,孟清和一人斬首五級,砍傷八人,又出計火攻,大破李景隆中軍大營。此戰過後,提起燕山後衛的孟同知,再沒人敢藐視他為酸丁,如此戰功,絕對配稱一聲「漢子」!

當然,同沈指揮這樣的猛人不能相比。但在一般軍漢眼中,已是相當了不起了。

沈指揮又親自備下重禮,孟同知今後必定是官運亨通水漲船高。等到王爺成就大業,封爵也不是不可能。

一邊想著,周榮與孟重九等人說話時顯得更加熱絡。

孟王氏在家中得知了消息,謝過來送信的族人,和兩個兒媳一起收拾了堂屋,備好茶水。三姐五姐也湊手幫忙,人不大,活干得十分利落。

饒是有了心理準備,見到十幾輛滿載的馬車,孟王氏也被嚇了一跳。

這麼重的禮,到底該不該收?十二郎之前也沒送個信回家,孟王氏不免心焦。轉頭去看孟重九,想請他幫忙拿個主意。孟重九也有些驚訝,看周百戶提起十二郎三個熟絡的樣子,他還以為孟王氏提前得了信。

這麼多的東西,不管怎麼樣,十二郎也該同家里說一聲吧?

縱使孟重九與孟王氏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沈瑄送禮之前壓根沒告訴孟清和,禮送出後才給了他一張單子。

實打實的先斬後奏。

「見過老夫人。」

燕王可以給麾下授官,卻不能封爵,更不能封誥命。只有真正打進南京,把建文帝趕下龍椅,取而代之,他才有這個權力。

因此,孟王氏身上沒有誥命,但作為孟同知的母親,周榮稱她一聲老夫人並不為過。

準備好的禮單送上,周榮令部下將活著的一對大雁,兩只狐狸和一窩兔子抬下馬車,說道︰「這是指揮的一番心意,還請老夫人笑納。」

狐狸和兔子倒是還好,看到那對大雁,孟王氏有點傻。

上次的鸞鳳玉佩,這次又是一對大雁,就算孟王氏心比黃河寬,也不得不多想。

有心不收,又怕掃了沈指揮的面子,讓十二郎在軍中難做。收了,算怎麼回事?

孟王氏對著大雁,萬分糾結,眉頭皺成了川字。

孟重九不知道鸞鳳玉佩的事,只覺得這對大雁送得著實蹊蹺。可沈瑄送的活物不只這個,還有狐狸兔子,如此一想,又覺得自己多心。

不管孟王氏和孟重九怎麼想,禮物送到,周榮任務完成,回頭吆喝著軍漢們動作快點,卸車之後便要告辭離開。

孟王氏連忙問了一句孟清和,周榮抱拳,說道︰「老夫人放心,孟同知在軍中一切都好。」

話落,單臂一撐,躍上車轅,孟王氏目送車隊走遠,關上了大門。

堂屋里,兩個兒媳正模著如小山一般的布匹,挑出幾匹素色的,商量怎麼給一家人裁衣。

三姐和五姐好奇的看著籠子里的一窩兔子,眼楮發亮。

見孟王氏進來,孟許氏和孟張氏停下動作,上前扶著孟王氏坐下。婆婆的臉色不太好,她們也收起了之前的欣喜。

莫非,這禮收不得?

「別多想。」孟王氏拍拍兩個兒媳,又把兩個孫女叫到身邊,「東西都收好,糧食咱們自己留著,這些布,挑出些顏色鮮亮的送給族人。之前你二堂叔和三堂叔給咱家松了兩頭羊羔,人情總得還。」

孟王氏將禮單遞給兩個兒媳,看著上面列出來的一長串,孟張氏和孟許氏都開始眼暈。

單是糧食,就足夠一家人吃上幾年。听孟王氏要送布,妯娌倆還有點舍不得,照這禮單來看,光是送布還不成,那些香料和糕點八成都要送出一些。

「娘,這些金銀,銅錢還有玉石該怎麼辦?」

東西送來時,全屯的人都看到了,若是有人起了歹心,孤兒寡婦的一家子,十二郎又不在,可怎生是好。

「這些都是壓在糧食下邊的,你九叔公都不知道。」

兒媳能想到的事情,孟王氏自然不會忽略。

「東西咱們收好,也管好三姐五姐,別在外邊說漏了嘴。不是為娘吝嗇,到底人心難測。十二郎在外邊打仗,咱們一家也沒個男人,凡事總要多加小心,別為一家人招禍。」

孟王氏表情嚴肅,兩個兒媳恭敬的應道︰「是。」

孟三姐和孟五姐也走到孟王氏跟前,「祖母,孫女听話,絕對不亂說。」

「好孩子。」孟王氏欣慰的笑了笑,將兩個孫女拉到懷里,「不等到十二郎歸來,這些金銀銅錢都不能動。」

「娘,媳婦明白。」

孟許氏和孟張氏重新挑揀布匹,將暫時用不上的鮮亮顏色挑出來,按照孟王氏的吩咐送給族人。

族老們另備下香料,鹽和小半扇羊肉,孟廣順和孟廣友家中額外添了一成,便是孟廣孝也沒落下。

「娘,大堂伯那里也送?」孟張氏有些不樂意,那一家子,除了四郎沒一個好人。

「送,為何不送?」

孟廣孝可以不仁,十二郎不能不義。無論如何不能給十二郎落下涼薄的名聲。兒子想不到的,孟王氏會幫兒子做。

孟許氏拉了孟張氏一下,「照娘說的做,不過是一匹布,省得讓人說嘴。」

別扭了一下,孟張氏到底不願違背婆婆的意思,閉上嘴不說話了。

傍晚時分,屯子里升起了裊裊炊煙,飯菜的香味從每家每戶飄出。

孟三姐和孟五姐提著兩盒糕點,手牽手來到孟重九家中,道明來意。

「祖母說,這件事還要勞煩曾祖。」

小姑娘長相可愛,說話脆生生的,不是一般的惹人喜歡。

听到孟王氏要給族人送布,孟重九眼中閃過了一絲了然。

「行,回去告訴你們祖母,這事我應下了。」

馬車進屯時,族人們都見到了。自從十二郎三人從軍,逢年過節都會往家中送些東西,但像這麼大的手筆還是頭一回。得知禮是孟清和的上官送的,眾人更是羨慕不已。眼紅的也不是沒有,可誰讓自家沒有個十二郎?

孟王氏要給族人送布,連孟廣孝一家都沒落下,之前說酸話的不免臉上發熱。想起孟廣智當年的慷慨和種種好處,難免唏噓,難怪人家能夠發跡,這份心胸自家實在是比不得。

布匹只是個開頭,送給族中老人的羊肉和香料卻是重頭戲。這份禮送出,今後再有哪個不開眼的說十二郎一家的不是,族老第一個不會放過。

十二郎一家仁義,往這樣的人家身上潑髒水,該遭天打雷劈。

東西送完,孟王氏暫時松了一口氣,想了想,把自家積攢的銅錢和寶鈔取出,分給了兩個兒媳。

孟許氏和孟張氏還要推辭,孟王氏卻道︰「拿著吧,以後咱家只會更好。十二郎說了,要給兩個丫頭十里紅妝,平時見著合心的,慢慢給兩個丫頭備起來吧。」

「娘……」

「八郎九郎不在了,兩個丫頭還有叔叔,今後福氣大著呢!再有那嘴碎的拿兩個丫頭無父說事,你們只管當面啐過去!」

「是。」孟許氏眼圈有點紅,「娘,您放心,等到小叔成了家,多給您生幾個大胖孫子,那就是咱們一家的福氣。」

孟王氏也笑了,視線掃過堂屋里的兩只大雁,笑容微微一凝。

大胖孫子?

建文二年,五月

燕王陸續調集軍隊,開始了沖出河北,進軍全國的第一步。

出兵山東之前,燕王听取道衍的建議,把關在王府內的高巍給放了出來。

高巍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被送上了馬車,懷里塞了一封措辭懇切的書信,踏上了返回南京之旅。

車夫和隨行的護衛都是被燕王策反的南軍和高巍帶來的隨從,坐在車廂里,已從西瓜成功躍升至超級大窩瓜的高參軍,死死盯著親自送行的燕王,恨不能撲上去-肉-搏,打不過也能出口氣。

朱棣此時放他回南京,絕對沒安好心。

腦門蓋著個反賊的大戳,回到南京,哪怕以頭搶地,皇帝都不會相信他,只會視他為燕王派出的細作。

君臣離心,同僚相疑,好友唾棄。

高巍幾乎能預料到自己回到南京後的悲慘遭遇,可他必須回去。

燕王是反賊,建文帝才是正統,誓死,他也不會從賊!

可惜,高巍的意志再堅定,準備再充足,以他如今的外在條件,加上社會主流輿論,打死建文帝也不會相信他。越是表現得堅貞不屈,就越是可疑;越是哭訴遭受了非人的-虐——待,越讓人無法相信。

眾人看到的,只是一個在燕王的地盤上好吃好喝,改換門庭,反過來給前任老板使無間的偽君子,真小人。

高巍有苦無處訴,想以死明志都不可能,建文帝絕對不會讓他死,否則,苦心營造的仁厚形象必將崩塌。

高巍在燕王的地盤上活得好好的,還胖了不少,回到南京卻轉眼沒命,說是自殺,就像證明他沒有投燕一樣艱難。再加上高巍在讀書人中的地位,噴在建文帝身上的口水絕對不會少。

人死為大。

高巍活著,他就是貳臣,細作,人人得而罵之。

高巍死了,建文帝就是昏君,暴-虐-多疑,沒有容人之量,更要罵之。

讀書人的一張嘴一支筆,恰如武人手中磨過的刀槍,鋒利無比。砍下去,刀刀見血。

在朝廷上砍完還不夠,閑暇之時做幾首詩,寫幾句詞,再撰幾篇話本,建文帝的昏君形象必將躍然紙上,更加豐滿。

朱棣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當初建文帝派高巍來北平,幾次氣得他想-操-刀子砍人。現在風水輪流轉,人送回去,看那個黃口小兒怎麼辦。

留著只能膈應自己。殺了,好名聲就別想要了。

作為一個成功的不良中年,被一群讀書人噴唾沫罵造反,朱棣不過是掏掏耳朵,吹口氣,任由你們去罵,等著江山到手,老子再和你們算總賬!

換成品學兼優,心理承受能力卻有點弱的建文帝,被如此口誅筆伐,不吐血也得神經衰弱。

人送回去不算,朱棣還給建文帝寫了一封親筆信,痛陳朝中奸佞當道,視太-祖高皇帝法令于無物。衙門的名稱和官員品級都是說改就改,簡直是大逆不道!

國朝法禮典章,均為太——祖高皇帝的心血,是祖宗之法,豈能說改就改?絕對不可以!堅決不行!

雖然皇帝罷免了齊泰黃子澄的官位,可朝中的奸臣仍是不少,必須掃除!

為了滅除奸臣,靖難的偉大事業必須干下去!

燕王表示,他會率領眾多仁人志士,遵照太——祖高皇帝的遺訓,高舉靖難大旗,打出河北,打進山東,直到進入南京。

所以,皇帝不用擔憂,在南京等著叔叔上門即可。

「臣一片忠心,天地可表!」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這還有下限嗎?

看完這封信,建文帝沒吐血,直接氣暈了。

跪在殿中的高巍當即被拖了下去。

高巍奮力撲騰,兩個大漢將軍累得滿臉是汗,只能再叫幾個幫手,把高參軍抬出了宮門。

氣暈了皇帝,不是始作俑者也被視為幫凶,高巍很快丟掉了官位,被剝奪一切政-治-權利,關在家中閉門思過。訪客一律謝絕。

以左都督徐增壽為首的燕王派,突然跳了出來,糾集起一部分官員為高巍喊冤求情。

言辭鑿鑿,大聲疾呼︰高巍一顆紅心向朝廷,絕無投靠燕王之意。這是冤-假-錯-案,必須平-反。

「皇帝此舉,怎不令親者痛仇者快?」

監察御史康郁成了出頭的椽子。嚴格算來,康郁並不是純粹的燕王派,只對建文帝采取的削藩手段表示過不贊同,還曾直言,請皇帝顧念親親之情,恢復周王岷王等藩王的封地,為湘王修墓,以勸說燕王罷兵。

建文帝沒有采納他的建議,更不會听取他為高巍求情的言論。

為高巍求情的人越多,越是落實了他細作的身份。

建文帝打定主意,必須堅持一回,誰勸也不听!

此舉傳到北平,同樣拒不投降的的安陸侯吳杰和前河北都指揮使張倫都產生了動搖。

高巍的遭遇給他們敲響了一記警鐘,回到南京,當真可行嗎?皇帝能懷疑高巍,難保不會疑心他們。

燕王又適時的放出郭英被除官歸鄉的消息,吳杰和張倫的決心頃刻間土崩瓦解。郭英都是這個待遇,同樣是敗軍之將的自己會有好下場?

張倫還想矜持一下,吳杰卻一咬牙一跺腳,跳槽!

燕王大喜,親自把吳杰從關押的地方請出來,沐浴更衣,好酒好菜的招待,共同緬懷太——祖高皇帝時期的美好歲月,試圖拉近彼此的關系。

吳杰臉色有些發白,那段歲月算得上美好嗎?多少人前腳上朝後腳奔赴刑場,為了保住項上人頭,他做了多少努力?

端起酒杯一仰頭,既然已經決定跟燕王造反了,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既然燕王說那是美好歲月,那就是美好歲月。

喝酒!

喝醉了,不美好也美好了。

幾壺酒下肚,燕王微醺,吳杰已經醉倒。

鄭和來報,張倫也松口了。

燕王擺擺手,「讓世子和郡王招待張指揮。」

「是。」

看著被宦官和宮人攙扶下去的吳杰,燕王捏了捏額頭,大和尚的計策果真高明,放走一個沒什麼用處的高巍,足以讓建文那黃口小兒再失人心,自毀江山。拿下山東,即使不能馬上攻下南京,劃南北而治,守住河北等地卻絕無問題。

「來人。」

「奴婢在。」

「請道衍大師到西暖閣。」

「是。」

建文二年五月辛未,北平城外,燕軍完成集結。

十余萬大軍列隊,鎧甲和兵刃在陽光下閃著寒光,戰馬打著響鼻,略顯焦躁的跺著前蹄。

此次出兵,意義非同尋常,眾將不敢有一絲馬虎。

為了攻城,大軍攜帶了不少的火炮,由道衍和尚主持的地下-兵-工廠已搬到了地上,在匠戶們的共同努力之下,虎蹲炮被不斷改良,還造出了虎威,奪門將軍等新炮。

曾在白溝河之戰中使用的火箭也被裝備軍中。張玉請示燕王,火箭與火銃單獨成隊,歸入火器營中,由燕王親自指揮。

見識過一次火器營的-操-演,孟清和不得不為古人的智慧和明初軍隊的彪悍折服。

如果不是現在的火器不夠給力,時常有炸膛的危險,很難保證朱棣不會弄出一支領先世界的「現代化部隊」。

饒是如此,明初的火器水平也是傲視全球,無出其左右者。

出征前,依照慣例,燕王發表了一場激動人心的演說。

眾將士舉刀高呼三聲,燕王大手一揮,城頭響起戰鼓號角之聲,大軍出發。

沈瑄仍為前鋒,孟清和不再押運糧草,而是負責哨騎,隨時把前方探路的情況向沈瑄報告。

哨騎多由皮袍皮帽的蒙古騎兵組成,燕山後衛的蒙古騎兵有一半來自內遷的草原部落。這些壯漢加入造反隊伍的目的同朵顏三衛一樣,為了牛羊,為了草場。

哪怕招攬蒙古部落的主意是自己出的,看到越來越多的蒙古壯漢,孟清和也不免苦思,打到改朝換代,燕王又要打出多少白條?

草場可以賴賬,牛羊怎麼辦?難不成再到別人的地盤去搶?以永樂帝的行事風格來看,不是不可能。想想未來可能被搶劫的對象,孟清和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淚,遇上永樂這樣的皇帝,認倒霉吧。

燕軍浩浩蕩蕩向山東進發時,德州的李景隆很快得到了消息,立即升帳,下令召集軍隊。

在眾人以為他終于要英勇一回,率軍抵抗時,他卻抄起帥印,跨-上戰馬,帶著集結完畢的軍隊出城向南奔去。

敵人從北來,主帥卻向南飛奔?

一頭霧水的南軍面面相覷,隨即恍然大悟,跑路!

主帥都跑了,他們留下等死嗎?

眾將士立刻撒丫子隨著李景隆一起飛奔,沒人顧得上城中的糧食軍械,此時此刻,跑路要緊。

應該感謝李景隆,至少這次他沒自己跑,而是帶著大家一起奔,算得上厚道。

燕軍前哨抵達時,德州已經不剩一兵一卒,徹底成為了一座不設防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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