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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著吳媚兒一副完全不以為意的語氣,李碩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我到了,讓大寶給我開……」

李碩的話尚未說完,電話那頭傳來女人驚慌失措的尖叫聲,以及一陣嘈雜的落地砰砰聲。同一時間,站在玄關處的黎大寶驟然間大喊了一聲︰「爸爸!」

吳媚兒的心,頓時提了起來。伸手攬過嚇了一跳的黎小寶,握著手機的力道無意識的加大︰「李碩,出了什麼事?」

「黎大哥摔下樓梯了。媳婦你先不要出來,我送他去醫院。」李碩飛快的叮囑完就掛了電話。

黎女乃女乃為黎大嫂準備的這套房子在二樓,並不高,為的就是想讓大寶和小寶適當的爬爬樓梯。而李碩剛走進這棟樓,就見黎大哥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抬頭一看,江珊正滿臉驚恐的站在二樓放聲尖叫。

大寶打開了門,用力撞開堵著路的江珊,動作迅速的跑了下來︰「叔叔……」

「大寶先回家,叔叔送他去醫院。」二樓摔下來,可能沒事,也可能撞傷腦子。李碩眼尖的看見黎大哥的後腦勺磕在了樓梯台階上,額頭也沁出了血。此般狀況,怕不是好運的沒事。

「叔叔,我跟你一起去。」想也沒想的月兌口而出,黎大寶雙眼緊緊的盯著躺在地上的黎大哥,焦急的神情帶著深深的恐懼。他是親眼瞧見江珊把黎大哥推下樓的。那麼用力的一推,黎大哥腳下踩空,滾下了樓梯。前後不到一分鐘的事,卻是那般的漫長。

黎大嫂此時也跑了出來,直接被外面的情景嚇得慌了神。好在吳媚兒抱著小寶坐在沙發上喊了她兩聲,黎大嫂這才努力平復心情,冷靜了下來︰「大寶回家照顧嬸嬸和妹妹,媽媽跟叔叔送你爸爸去醫院。」

「大寶,听媽媽的!你先回家,爸爸沒事。」昏昏沉沉之間听到大寶的喊話,黎大哥心里一陣欣慰。撫著腫脹的腦袋睜開眼,黎大哥艱難的說道。

「大寶回家,把女乃粉提給嬸嬸。」李碩亦是同樣的想法,不能讓大寶跟去醫院。將手里的女乃粉遞給大寶,語氣嚴肅的要求道。

「可是……」大寶是很想跟去醫院的,他怕黎大哥真的出了什麼事。方才的那一幕,徹底將他嚇住了。

「沒有可是,立刻回家!」不容拒絕的命令完大寶,李碩蹲下/身子,在黎大嫂的幫忙下將腦子昏沉的黎大哥背了出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就如傻了般的看著黎大嫂跟了出去,江珊神情恍惚的後退兩步,靠著牆壁蹲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詞。

「你就是故意的!我看到了!就是你推得!你是害人精!」小孩子說話總是沒輕沒重,大寶紅著眼怒氣沖沖的嚷完,抱著女乃粉上樓進了屋。隨後,用盡全身力氣的甩上房門,重重的聲音宣泄著他心底的驚懼。

吳媚兒本來還想出門看看,但見小寶渾身發抖,便留在了屋里。听著外面的動靜知道大寶回來了,這才拉著小寶站起身走了過來︰「大寶不怕,爸爸不會有事的。」

「嬸嬸!」撲在吳媚兒的懷里,大寶忍不住哭出聲來。他的腦子里不停的回放著方才黎大哥從樓梯上摔下去的畫面,一遍又一遍,撞擊著他那顆帶著怨恨和不滿的心……

「大寶,你們媽媽沒有阻攔過你和小寶見爸爸,因為他不管再壞,都是你們的爸爸。嬸嬸一直教導你們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的花爸爸的錢,其實也是這樣的用意。你們的爸爸,之前不是一個好爸爸,現在的他正努力想要做一個好爸爸。大寶和小寶都不要害怕,也不必違心的抗拒爸爸待你們的好。凡事有媽媽在,還有叔叔和嬸嬸在,他再也傷害不了你們。今天爸爸不小心出了事,大寶會難過是正常的,但是大寶要學會堅強。現在叔叔和媽媽已經送爸爸去醫院了,大寶陪著嬸嬸和小寶坐在家里等消息,不給叔叔和媽媽添麻煩,就是大寶干的最棒的一件事!」如果可以,吳媚兒不想把話挑明。對黎大哥,吳媚兒心中總是諸多不滿的。

阻止不了黎大哥想要挽回大寶和小寶,但吳媚兒也不會推波助瀾的幫黎大哥事事順心。偶爾的,吳媚兒甚至還會故意扯扯黎大哥的後腿,不傷大雅的小小破壞一下黎大哥的居心。

吳媚兒的這些小舉動,李碩和黎大嫂都默許了。黎大哥這段時間的表現雖然不錯,卻也不足以彌補他曾經的過錯。錯了就是錯了,有些事可以挽回,有些事是絕對不可能恢復如初的!

不過今天,黎大哥在大寶的眼前出了事。怎麼說呢?或許該稱之為因禍得福?至少大寶願意喊黎大哥一聲「爸爸」,還主動提出要陪著去醫院。李碩和黎大嫂阻止大寶跟去,不是介意大寶跟黎大哥培養父子情,是因為大寶還太小,醫院這種地方並非什麼好去處。傷病死亡的沉重,不該過多的展現在大寶的眼前。

抱著同樣的心情,吳媚兒自然懂得李碩和黎大嫂的想法。只是想到黎大哥,也罷,算他好命!姑且在這個節骨眼幫他說上一說!等到日後黎大哥平安無事,吳媚兒定當毫不客氣的討回利息!

「要是他不來帶我和小寶出去吃飯,就不會被狐狸精發現,也就不會摔下樓梯了。」除了見到黎大哥摔下樓那一刻的「爸爸」,黎大寶之後便再也沒有喊出口。他心目中的「爸爸」太過珍貴,黎大哥還達不到標準。

「要是他不來帶大寶和小寶吃飯,他就不配當大寶和小寶的爸爸!所以,不是大寶和小寶的錯。」一切都是黎大哥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活該!後面這句話,吳媚兒擱在了心里。她知道如若此時此刻說出口,肯定會將黎大哥在大寶心中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形象擊碎。然而隨著肚子一天一天大起來,她做不出刻意讓孩子怨恨父母的事。

黎大哥頭上的傷瞧著滲人,但並不嚴重。久久沒有等來江珊的身影,黎大嫂還是提出讓黎大哥打個電話通知一下黎家人。

黎大哥遲疑了一下,帶著些許為難的對著黎大嫂說道︰「能不能不通知我爸媽?要是讓他們知道這事,家里又要鬧翻天了,原本就不怎麼消停……」

「那你這幾天住院怎麼辦?醫生要你留院觀察一個星期。」知道黎大哥這是不想追究江珊的責任,黎大嫂沒有多說什麼,接著問道。黎家的事跟她已經沒有關系,如果不是黎大哥在她家門口出事,黎大嫂不會跟來醫院。眼下確定了黎大哥沒事,黎大嫂便打算抽身離開了。

「沒事,我一個人能行。」黎大哥自然心知他今天給黎大嫂添麻煩了。不以為意的搖搖頭,隨後又不好意思的說道,「今天的事很對不起。是我沒處理好。」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大寶和小寶。他們今天都被嚇壞了。」黎大嫂本來覺得讓黎大哥見大寶和小寶不是壞事,可發生了今天的事後,黎大嫂覺得她非常有必要跟黎大哥制定一下規矩,「以後沒有她的同意,你還是不要來看孩子了。」

「我……」以江珊的脾氣,是絕對不會同意讓他見大寶和小寶的。所以黎大哥才會千方百計的背著江珊,苦苦尋找機會來黎大嫂家。

「這件事沒得商量,我不會讓步。今天只是傷著你,下次我不敢保證會不會傷到我的孩子。還有,你最好管管她的嘴,有些難听話不要在孩子面前說。即便不是事實,孩子听著也不好。」江珊每次來都是罵人,各種難听話肆無忌憚的說。黎大嫂堵不住江珊的嘴,就只能寄望黎大哥去管了。

「抱歉,她以前不是這樣,我也不知道她怎麼突然就變得……」這種為著現任老婆的失禮向前妻道歉的感覺,真的很別扭。黎大哥說到一半,實在沒能繼續說下去。

「不管她以前怎麼樣,又為著什麼變成現在這樣。我只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了。否則我不會再準許你見孩子,一面也不行!」沒有給黎大哥回應的機會,黎大嫂態度強硬的說完,轉身出了病房。她能做的已經仁至義盡,接下來的事就不該她來操心了。

黎大嫂沒有通知黎爸黎媽,吳媚兒卻是一條短信發到了黎衡的手機上。黎衡現在已經不回家里住,獨自一人住進了黎女乃女乃留給他的那套房子。接到吳媚兒的短信,黎衡飛快的回了一聲「謝謝」,轉而給黎大哥打了電話。

「哥,你到底在想什麼?去找舊大嫂,卻被新大嫂抓個現行?你瘋了嗎?」這就是黎衡不想在家里住的原因所在。記憶里的家人全都變了樣,每一個都干著讓他不可思議又無法置信的事。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就是去見大寶和小寶,沒想別的。今晚也是打算帶兩個孩子出去吃自助餐,就只有我們三個人。不信你可以問你那兩位同學,他們在家陪你大嫂吃飯。」頭疼的听著黎衡的指責,黎大哥無力的解釋道。

「那新大嫂做什麼跟你吵?你見孩子又不犯法,哪里惹她不高興了?」只要不是男女關系的問題,黎衡覺得其他事都好商量。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打算打車過來看看他哥。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愛疑神疑鬼。自打流產,她就沒有一天讓人舒心過。我不是不想跟她好好說,可她不听啊!大寶和小寶是我的孩子,我去看看還得經由她的批準。男人做到我這個份上,也真夠窩囊的了。」獨自一人坐在空曠的病房內,黎大哥苦笑著拍了拍腦袋,如實說著他心里的感受。

「哥,有的時候我真想罵你一聲活該。可我知道,當初我自己也覺得你離婚再結婚是對的。我們都想錯了,所以都遭到了報應。」黎衡的心情也不怎麼好受,牽強的扯了一個笑容,轉移話題的問道,「哥你吃晚飯沒?我給你帶點過去?」

「不用了,你大嫂已經幫我買了。」黎大嫂的體貼,是現如今的黎大哥夢寐以求卻再也得不到的東西。原本該是他的專屬,此後便將跟他絕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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