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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夢醒來

天朗雲輕,微風習習。蔚藍的大海在輕紗般的白雲下慵懶地泛起一層層雪白的浪花。這些浪花像是有人在後面追趕似的都向海岸涌了過來。

溫柔的浪花像多情的少女撲倒在情郎的腳下,輕輕地一吻,又羞澀的匆匆離去。于是,另一位多情的少女又涌了過來,也是深情地吻別。

我的腳被她們吻得很癢,心里卻很舒服,像是被無數的少女簇擁著。我微微閉了眼,享受著這美麗的時刻。我的身邊是我的妻子,她也和我一樣,靠在沙灘上的靠椅上,頭頂遮著太陽傘,也在一陣陣涼爽的海風中沉沉欲睡。

我們的女兒在海邊嬉戲著,叫嚷著。她正撲向蔚藍的海水里,可是她的膽子實在太小了,一點點海浪席卷過來,她就嚇得大叫著朝我們這邊跑來。

我微笑著,看著女兒笑臉上帶著歡悅和一絲驚恐向我的懷里撲來。

「青兒,怕什麼?爸爸在這里呢?!」我笑著給她壯膽。她卻更加的恐怖,好像她的身後追趕她的不只是海水一般。

「爸爸,快跑!」她十分的驚恐。我一怔,渾身馬上像彈簧一般一跳而起,我正想站起來,青兒已經到了我身邊。我看見她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居然籠著不可思議的恐懼。

「怎麼啦?」我大吃一驚,趕緊一把摟著她。

「後面,後面……」她異常的叫著。妻子卻紋絲不動,甚至也不看我們一下。

我趕緊朝她身後望去,後面什麼都沒有!

「頭頂上,在頭頂上!」青兒尖叫著。

我猛然抬頭看時,我的心像是被人突然摘去了一樣,頭腦里一片空白,沒有任何的情感,連一點害怕的意思也沒有。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我頭頂的天空現出五顏六色的光環。那些光環都籠罩著我。它們極速地盤旋,本來很大的光環也在旋轉中越來越小,最後竟然旋轉成了錐子一般的大小。

我目瞪口呆,我身邊的青兒也不知去了哪里,我的妻子也在我驚慌地回頭時消失不見。偌大的海灘這時沒有一個人,也听不到一句人的聲音。但那光環旋轉的聲音十分的古怪而巨大,詭秘的可怕,像是大地下面有個怪獸翻身後對著冷月發出的悲鳴。

我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給定住了,兩眼呆呆地看著變成了錐子大小的光圈。

這光圈又突然成了一道緋紅的亮光,倏忽一下向我的頭頂直砸了下來!只覺得一點輕微的疼痛,它就鑽進我的體內。進入身體後的它卻像進入了白骨精肚子里的孫悟空頓時運作起來。

一瞬間,我疼得大汗淋灕,大叫著︰「招弟,救我!」

四周冷冷清清,那里有她的身影?

我在地上打著滾,這土地也在一霎時變了個樣子,四周都是雪白的一片,仿佛是在醫院里。我心里輕松了許多︰還好,這麼快招弟就把我送進了醫院。

招弟果然出現了,她笑道︰「這是醫院,你病了。」

我沖著身邊的招弟笑了笑︰「我沒事,你別擔心!」

招弟大笑不止,我吃驚地看著她。

「我擔心什麼?我巴不得你早點死了好!不過,現在看來,我的美夢就要成真了!」

我一蹦而起,臉色似乎是鐵青鐵青的,我一把拽住她,吼道︰「你在說什麼?什麼美夢成真?我死了你有什麼好處?」

「哈哈哈!」身後是怪異的笑聲。我回過頭去看,門開了,我的丈母娘進來了。從未對我有過笑臉的她這時橘子皮似的臉上綻開了幸福的花兒,「你死了,我女兒就自由了,你這個無用的男人!就知道死纏著可憐的招弟。」

「我要死了嗎?」我惶恐不安,「不會的,我不就被一道紅光擊中了嗎?也許是個外星女孩看上了我,變成了一道紅光來看我了!」

「哈哈哈哈……」整個房間里到處都是笑聲,在笑聲中雪白的牆壁也跟著不停地旋轉。在旋轉中,突然有個白大褂子在我耳邊大叫著︰「你還在做夢!還有外星女孩,真是讓人笑掉大牙,那是癌細胞,你得了腦癌,你很快就要死了!」

「不。不是!」我大叫著,暴怒不已,「我還這樣年輕,我怎麼會得了癌癥,你們在騙我!」

「好啊,你很可憐,不過我們很幸福!」招弟沖著我甜甜地笑,「既然你要死了,你就成全我,放我走吧。我們離婚,我已經等不急等你死了再嫁給黃毛兒了!」

丈母娘馬上手里就有了一張紙,我一看只覺得心疼如刀絞,那紙上赫然寫著︰離婚協議書!

「不!我不離婚!我得了這病,你不安慰我,你還在我的心口插上一刀!」我悲哀地叫道。

「喬羽,你就簽了吧。你馬上就要變得面目全非。你的臉會變成燈籠一般大小,上面全是蛆蟲在爬,你的渾身腐臭難聞,連十幾里遠的人們也要捂住鼻子,你的皮囊被鼓脹的老高,所有的人都會對著你罵︰死鬼,死了都不干淨!你看見了嗎?」那個白大褂陰笑著,嘴里的牙齒本來很雪白,可是突然間牙縫里出現血跡,我猙獰的面目可怕極了!

「快簽字,不然就吃了你!」招弟大叫著,我們三個人一起涌來,捉住我的手強迫著我在離婚協議上簽上了歪歪扭扭的「喬羽」兩個字。

「好了,解放了!」我們大笑著,一哄而散。

病房里頓時安靜下來,風聲像是魔鬼在哭泣。我的心驚恐不已,我發現我的身子出現了莫名的變化︰我的腦袋腫脹的厲害,很快的就充滿了囊腫,活像個白色的大燈籠。緊接著,我的肚皮開始鼓起來,里面似乎有流動的聲音。然後,一股股惡臭隨之而來,幾乎是同時,肚子里的液體開始往外面流淌……

我要死了嗎?我害怕極了,我想大聲地呼喚卻喊不出聲音。我趕緊撒腿想逃,腳卻無力邁動。

在我驚慌不已時,從外面突然闖入幾個彪形大漢推著一架擔架,不由分說的把我強按在上面。立即就有一床雪白的床單罩上我的腦袋。

「我還沒有死!」我大聲地喊著,卻沒有任何人答應我。我們都大笑著,一起說︰「快去火葬場,燒了這家伙一了百了!」

我掙扎不已,即使手腳毫無力氣,我的心里也在拼命地喊叫。我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我還很年輕,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怎麼可以這樣的死去?

但我的掙扎是徒勞的,所以他們的笑聲是那樣的歡快!

「到了!」他們又一起大叫著,「趕快,直接推進去!」

他們話音剛落,我的腳邊就有了火的灼熱感。媽呀,他們正在把我往火坑里推!

熊熊大火呼嘯著,像一群魔鬼對著我高歌。

「救命啊!救命啊!」我稀斯底里地,但四周沒有人會為我伸張正義。招弟抱著雙手冷眼看著我,身上似乎穿著潔白的婚紗。我身邊的幾個大漢獰笑不止︰「省省吧,乖乖地進去就好!」

我頓時跳將起來,死命地拉著火爐前的欄桿,說什麼也不願松手,一松手,我就會被他們拋進身後熊熊燃燒的火爐,然後一關爐門……

天啊!我不能想象!

「救命啊!」我仍然不死心地大叫著。

那幾個彪形大漢頓時很不耐煩,都叫著︰「拿刀來,砍了我的手!」話音還沒有落,一個大漢手里就有了錚亮的大刀。我狂笑著,把刀高舉過頭,狠命地向我的雙手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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