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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情愛的杯具

這時我听到的是更大聲音的喧嘩,禮儀小姐在說著下一句︰「吳招弟小姐,你是不是愛著你身旁帥氣的新郎,無論疾病、貧窮,無論災難困苦,無論分離多久,你都深深地愛著他,你美麗的新郎?」

我像個失了魂魄的人,慌亂中捂住耳朵,但晚了,我的耳朵還是清清楚楚听到了招弟的笑聲,多麼快樂的笑聲,還有她更大聲的回答︰「我願意!」

我痛苦地閉了眼,我痛苦地听到,禮儀小姐大聲的宣布︰「新郎,你可以吻你的新娘了!」我痛苦的轉過身,卻能听到粗重的呼吸聲,我驚慌的睜開眼,我看到小青在黑暗中站起來,把全身的憤怒,把所有的沖動集中到彈弓上那顆鵝卵石上,她已經對準了目標,只要手一松,那顆復仇的子彈就會在吻向招弟的瞬間把黃二毛打得落花流水!

我是多麼希望看到這一幕,我真想看到黃二毛氣急敗壞的發著怒火!誰讓他在我的眼前,大膽的如此光明正大的吻向招弟,吻向一個月前還在我懷里撒著嬌,扭動著的招弟!小青,你射向他,狠狠地射過去!我心里這麼喊著,身子卻在石頭就要射出的一瞬間猛地擋了上去。

借助昏暗的燈光,我看清了小青眼楮里的不理解和憤怒︰「爸爸,讓我替你教訓他們,你過去。」她扭著就要從我身邊滑過,我使勁拽住她,一手奪下她的彈弓扔向一邊,憤怒的說︰「你怎麼這麼不懂事,不听話!」她還想沖出去找她的彈弓,我不讓,要帶她回家。

頓時她像條小牛,揚起四蹄,憤怒的眼楮里瞪著我,嘴里喊出了一句話︰「你不是我爸爸,我沒有你這樣的爸爸,怪不得媽媽說你是窩囊廢,你就是個窩囊廢!」

她哭著,喊著,可周圍的人都在笑著,望著台上的表演,他們全部被禮儀小姐出色的主持,極具煽情的語言帶回了年輕時那個日子。而年輕一點的嘉賓就憧憬著想象著這麼一天的到來。他們都是沉醉在燈光,鮮花和掌聲中,誰也沒有听見爭吵,更沒有誰看到小青臉上的絕望和痛苦。可我,站在她的對面,我看得分明。她圓睜著兩個燈泡似的眼楮,噴出火苗,她怎麼也想不到,就差那麼一秒子彈就會飛,飛向那對親密的人——今天的主角。只要不出意外,這顆子彈應該是在他們準備喝交杯酒的時候,準確擊中酒杯,讓象征著情愛的杯子瞬間支離破碎,這正是我特別想要的,但我卻粗暴地制止了,我的雙手剎那間毀掉了她的全部計劃,這應該是她精心準備了一個下午天衣無縫的計劃,她可能以為從明爭到暗斗是多麼巨大的進步,她也許以為我會得到些寬慰,但是我,怯懦的我還是毀掉了她的計劃。不,不只是計劃,應該還有她的夢!可憐的小家伙,你恐怕到現在還在幻想著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每個周末到公園里去玩吧!

可是,已經沒有了!而且,我只剩下了你,我的女兒,你懂嗎?我還能讓她去冒險?那個狗日的黃二毛哪有那麼傻,只要子彈射向那里,他就能知道,那個黑暗的角落里蹲著發笑的人一定是你啊!那麼以後的日子你又該怎樣慢慢地熬啊,女兒,你懂老爸的心嗎?

可是在那種緊急關頭,容得我慢慢地耐心解釋嗎?我只有粗暴的舉動,蠻橫的阻擋!可是,你就不明白了,你的憤怒,你的鄙夷,啊,你鄙夷的目光比世界上任何武器都要讓我更加的致命!在你的心里,你的父親曾經是你的驕傲,是你的偶像,是你的天,可現在,你鄙夷他,連你也開始瞧不起我了!那這個世界上還能有幾個人看著我不會發笑,笑我的無能透頂,笑我愚蠢到家?

可是不管你怎麼看我,我都必須帶著你離開這里,讓他媽的黃二狗們的婚禮照常進行!我追上去,我要解釋,我要說明,可是我再也找不到她。我只看見出口處的氣球被人撞了一下,晃動著,沒有了小青的蹤影!

這時,我听到了司儀十分夸張地宣布︰「新郎,你可以吻你的新娘了!」

我神經質一樣轉過身去,我和台下觀眾一樣的望向台上的兩個演員。可惜那不是在演戲,我寧可讓黃二毛,吳招弟一眨眼間成為明星,我寧可讓他們在台上當著我的面表演著最親密最爛漫的吻戲,我也不願這一幕真實的在我眼前發生!這個時候,我的心是多麼的痛,多麼的悔,為什麼要制止小青,為什麼不讓復仇的子彈射向他?至少在現在,那個人模狗樣的黃二毛一定是捂著哭喪著的臉狼狽不堪。可是現在他卻是一臉歡蕩的笑,像個丑陋的大黑猩猩,穿著黑色的西服,戴著紅色領結的黑猩猩,他把毛茸茸的嘴巴湊向他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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