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騰到海不復回……君不見……」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小涘在心中接過娘親的詩句，眼見著她的「青絲」一點一點變得銀白。
慢慢變白的青絲，預示著施法人魔力的一點一點流逝。
同樣蒼白的還有夜凝霜的唇角。
她不停地咬嚼著細女敕的唇，任由鮮紅的血珠流淌。唇瓣失去了血色，發出宣誓死寂的慘白。
夜無霜。試想一下，寧靜的冬夜，沒有霜雪的摧殘，一切都是那麼祥和。
夜無霜。不代表這人究竟多麼冷漠，而是……這人究竟多麼的仁慈。
就是這樣一個男人，自稱是她哥哥的男人，卻把她當作戀人一樣呵護，把她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可那又有什麼用呢？終究他呵護的，不是真正的她。
夜凝霜。暗黑的夜晚，鴉雀無聲，路有凍死骨。尸身上猶自殘留著凝結的霜冬。
潔淨卻骯髒。
潔淨的是身體，骯髒的是靈魂。
夜凝霜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那雙沾滿鮮血的手，忽然眼中歷光大起，飛快掏出簫中暗藏的匕首，狠狠地斬向自己的素手。
「娘！你干什麼！」小涘驚惶失措，急忙扯斷脖間的另一串銀鏈阻擋住夜凝霜自殘行為。
「你不許攔我！」夜凝霜抬起布滿血絲的蔚藍的眸，近乎瘋狂的嘶喊︰「你讓我扔下這一雙手！你讓我扔下！就是他們！就是它們！就是、它們啊……」
就是這樣一雙手，在前世讓她成為全世界聞風喪膽的絕頂殺手；就是這雙手，在前世讓她錯殺了自己心愛的男人之後導致自己的死亡；就是這樣一雙手，在十年前為她招惹了一堆的桃花；就是這樣一雙手，在如今使得她成為禍害，幾乎親手殺光了所有的親人。
迅速點了小涘的穴道，夜凝霜愛憐的撫模著小涘吃驚無措的臉︰「這根銀鏈是舅舅給你的，你怎麼可以用它來阻擋我的自斃？」
「盈血劍灑百層裳，霜凍泯人良。醉臥君懷驚夢，沉佳釀馨戧。情濫切，未思央，僅留殤，迫為空望，雪染紅絲，淚盡歌亢。」
沾滿血跡的利劍無情地一揮，血星星點點地穿透了冬日里女子的厚衣。霜雪凝結了，但同時凝結的難道還有人的良知麼。女子忘情飲酒，醉倒在素不相識的偽君子懷中，陡然驚醒。心中的他，想必正在群花之中品嘗花露，支撐他的意志吧。既然如此，那女子也不必再專一，急切的想濫情，並沒有思考透徹，最終徒留了傷痛。迫切地望向門外。望什麼？門外空空如也，僅是空望。潔白的雪地里，流淌著紅色的粘稠液體。那是什麼……忽然夢醒，淚已哭盡，高唱戀歌。
為何？
哥，你為什麼……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凝兒無福消受啊……
哥，你在哪里？我想你啊……哥？以前，以前我有什麼事情，你不是第一個到的嗎？
不，不是的！心中有一個聲音強烈的反抗者︰你忘記了？還有一個，還有一個男人！
不，我沒有忘記！夜凝霜忽然激動起來，不，我沒有忘記。只不過，他的眼楮，太溫柔了，讓我忘記了他的目的。
敢問世上有多少愛情是真真切切毫無目的的？
沒有、吧？
應該……沒有吧？
真的沒有吧。
話說這一章好像應該是一個小番外。嗯，我在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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