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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舉世文華,盡此雄城

與小姑娘在車廂里講故事,玩弱智的游戲,不知不覺夜幕降臨。一路上兩個原本素不相識的人仿佛相識已久的好友一般——小孩子的友誼總是來得快,柳蘇對自己是這麼解釋的。雖然他在別人眼中,也不過是個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紀。

不過伊芙蕾雅雖然小,但也不笨。有時兩人的話題會牽扯到她的家世背景之類的復雜東西,小姑娘會很認真地對柳蘇說這些東西媽媽交待過不許和任何人提及。那股子鄭重讓柳蘇甚至一瞬間嚇了一跳,不過隨後伊芙蕾雅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道不是不願意和大哥哥說,其實這些東西她知道的也很少,柳蘇便一笑作罷。

或許有人不會放過這種與一個足矣影響一國的大高手,甚至她背後的潛藏著的碩大實力牽扯上關系,不惜用盡一切心機。但是那不是柳蘇,他很渴望變強,但是不齒這種手段。事實上,面對著這般可愛的少女,柳蘇甚至連想都不願意去想那些事情。

不過偶遇,一切隨緣。

到了天黑到車隊已經不能夠行走的時分,扎克過來請示要不要給伊芙蕾雅安排一個空著的車廂休息,她歪著頭想了想,道︰「就在這里好了。」

這車廂一直是柳蘇在睡,他點點頭道︰「我去貨車那里和守夜的兄弟們一起,這幾天晚上睡得也太安穩了,過意不去。」

扎克哈哈一笑,罵了句「你小子」,就點點頭走了。

「大哥哥,你要去外邊睡嗎?」小姑娘眼楮亮閃閃的。

柳蘇點頭稱是,伊芙蕾雅低下了頭,雙手不安地揪著衣角——她覺得大叔他們能讓自己免費乘車就已經很過意不去了,如今還要害的柳蘇去硬硬的地上睡覺,也沒有被子,萬一感冒了怎麼辦?

小姑娘的心中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別人對自己好,也會讓自己難過。

「要不……大哥哥和我一起睡吧?我以前偶爾也會和表姐一起睡的……」

車廂里的燭光下,少女幾縷頭發凌亂地拂過吹彈可破的臉頰,霞飛雙靨,那副還沒有長開的傾國傾城的模樣,已經是把柳蘇看呆了。

良久,柳蘇從亂糟糟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暗啐自己一口,有些尷尬地說道︰「還是算了吧,你一個睡,大哥哥在車外守著你,免得大灰狼來把你捉走。」

「好!」

一夜無話。

第二天凌晨,柳蘇被凍得僵硬的臉輕輕一顫,睜開了眼。

此時商隊里的人已經盡數醒來,生火弄炊,沐漱清洗,待到骨碌碌的車軸聲逐漸響起的時候,柳蘇已經可以看到前方霧靄之中,已經有一片綿延的黑壓壓的城牆,那依稀青灰色的影子宛如造物者在天地間的一筆潑墨,暈染在天地之間,有一種看不真切的朦朧美!

赫頓瑪爾!

貝爾瑪爾公國的首都,北望班圖,東臨虛祖,隔法羅灣,擁西海岸!

阿拉德大陸最繁榮的三個城市之一,土地肥沃,人民富庶,貴族優雅,國力鼎盛!

當年,一位吟游詩人立于城門,心潮激蕩下說出一句話,從此成為赫頓瑪爾市政碑上永久銘刻的注腳——

舉世文華,盡此雄城!

不知什麼時候,扎克已經湊到了柳蘇的旁邊,一臉感慨地看著自己的故鄉越來越近︰「少年,第一次來吧!這座城市之大超乎你的想象,不去踏足一番,喝一杯索菲婭的甜酒,逛一逛販卒走夫皆有煙水氣的海岸三番街,看一看所有公國公民最為崇敬的大聖堂,那是你終身的遺憾。」

大叔的驕傲來得毫無根由,卻是那麼的理直氣壯。

故鄉這個詞,確實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文字。柳蘇想起了自己前世和今世的故鄉,不由得思緒翩浮,一時間竟然看著前路痴了。

望山跑死馬,盡管一大早就看到赫頓瑪爾的影子,但是當周圍的人流逐漸開始擁擠的時候,日頭已經到了人的正上方。

行商,農夫,冒險家,軍士。

男的,女的,大人,孩子,甚至奇形怪狀的召喚物,直接拖在地上的各種怪物的尸體。

守城門的衛兵一個個腰挺得筆直,胸前的甲冑 光瓦亮,手里的長槍紅纓子飄揚,自有一股宛如前世帝都群眾的驕傲!

當柳蘇這一商隊進門的時候,扎克和那守門的衛兵貼著耳朵談了幾句,衛兵又小跑著向衛兵長稟告著什麼。然後柳蘇就看到,一時間附近所有穿著制服的衛兵都立刻集結成隊,恭謹地站成兩排,隨著衛兵長的一聲令下,所有人都齊齊一跺腳,大聲道︰「恭迎召喚師大人!」

「恭迎召喚師大人!」

最前方的扎克臉笑的像一朵花兒般,半弓著的身子都仿佛挺拔了少許。

而周圍路過的人們也紛紛佇足,有些有見識的人口吐唾沫地向旁邊的人宣傳道︰「能夠讓當值守城門的三級氣功師若蘭大人行禮的,那至少也是三級往上的高手無疑。」

「這扎克的商隊抱到大腿了,哪來的狗屎運讓他們能找到如此高手坐鎮,這下子隱隱躋身第二商會,能與縱橫商會叫板了。」

「那縱橫商會不過有一個風燭殘年的差一步四級的劍魂坐鎮著,這就已經是真正的縱橫貝爾瑪爾了,我看好扎克商會超過它。」

而被這炸雷一般的聲響驚醒的伊芙蕾雅,下意識地抱住柳蘇的胳膊,糯聲道︰「大哥哥,我們到了麼?」

————————

與商隊的人一起把伊芙蕾雅安排到即將發往素喃的車隊上之後,扎克遞給那相熟的車隊管事一顆靈珠,叮囑他要好好照顧這小姑娘。事實上,如果小姑娘一旦遇到什麼欺辱,真正需要照顧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饒是如此,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女孩獨自去這麼遠的地方,委實是有些驚世駭俗,是以扎克還是千叮嚀萬囑咐。

而此時伊芙蕾雅卻是有些依依不舍地拉著柳蘇,雖然僅僅相處了一天半,但是第一次出門的小姑娘對于交到的朋友十分地看重,甫一相見就要離別,她有些難過。

「大哥哥,你以後一定要去虛祖找我去玩。我住在老爺爺那里,老爺爺住在一個很高很高的山上,到時候我們可以去放風箏,去踩那些會蹦起來咬人的花……」

她雖然初識別情,但終究還是小孩子。

告別了伊芙蕾雅,告別了還需要忙著交付貨物的扎克大叔——後者還熱切地邀請柳蘇以後常去他們那里玩,柳蘇終于一個人投身進了這座城市的茫茫人海之中。

少年哼著歌,好奇地看著這兒,看著那兒,一路問著路,走向了自己的目的地——

市中心,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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