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廷玉點頭。
這一刻,顧流芳覺得自己簡直像是在勸導孩子好好學習的母親。
猛然間有些不悅地轉過身,冷然道,「這好像本來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若不願,我也不會強迫,不必如此牽強。」
「朕自是不願的——」納蘭廷玉勾了勾唇,回眸望她︰「但是你喜歡,不是嗎?朕未嘗不能把天下一統,博你一笑。」
「天下一統,博我一笑……」顧流芳嗤鼻一笑,「你以為一統天下這麼簡單?」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她心里還是有點欣慰的,畢竟他可以為自己,嘗試著去做他本身本無意的事,一統天下,只為博她一笑。
納蘭廷玉點了點頭︰「是不簡單!西涼就是目前的問題,兵力部署圖有,但究竟要采取什麼方式攻打才能更省力?」
「而且,我們還要提防他國趁勢進攻,南越一向對我北漢虎視眈眈,連都那邊防守的重兵萬不能動,如此兵力便縮減很多。」
顧流芳听他的分析,倒覺有理,看得出他還是有用心在觀摩與西涼此戰的。
最後。
他們商討一夜,擬定出一份計劃。
由林赫大將軍掛帥,其子林遠為副帥,林赫先率領五萬兵馬兵發西涼,直線殺入,專門攻佔他們兵力部署最弱的三關,然後按兵不動,原地扎營。待到西涼皇城派出援兵,林遠帶著的七萬兵馬也趕到,十二萬兵馬一路殺入西涼皇城。
西涼那時必定元氣大傷,何況北兵亦可沿途招兵買馬,一鼓作氣,殺入皇宮,東陵莫黓習慣待在御池,只要能挾持住他便好。
「但是此人不能殺。」顧流芳語氣篤定道。
「為什麼?」
納蘭廷玉甚為不解,按理說,她那麼為天下百姓著想,應該很痛恨這個暴君才是。
顧流芳不是很想說,只能道,「他並不似你們所想象的殘暴,其實屠殺親人只是因為他一些私事所致,即位後並無殺戮。」
「他即位後沒有過多的殺戮,只是因為血染金鑾殿一事臭名遠揚,此話不假,但是他殘殺父母而篡位,你難道就不痛恨?」
顧流芳嗤鼻一笑,「你當初無端殺害近百名女子,我痛恨過你嗎?」
「那是幌子而已。」納蘭廷玉勾了勾唇角,「跟你直說也無妨,那些女子當初只不過是被朕秘密送走,朕要以她們的死氣氣母後。」
「所以我說你幼稚!」顧流芳也早就料定,他螞蟻不忍親腳踩死一只,哪忍心殺害百余人。
「你不想殺,便不殺也罷,反正西涼皇室根本無人,只要能挾住他西涼不攻自破,抓他回北漢,到時候秘密安置好他就可以。」
其實,納蘭廷玉本來就沒想過真的有一日要動手殺東陵家的人,就算顧流芳不說,他也會想盡辦法保東陵莫黓不死的。
不覺已是五日,他們論討軍機要事之時,時間倒過得輕巧。
納蘭廷玉把兵力部署圖收起,準備翌日按計劃發兵,懶懶地道,「你餓不餓,朕傳早膳?」
「山藥薏米芡實粥,放少量冰糖。」顧流芳起身伸伸懶腰,此次發兵之事,胸有成竹,必然可以一舉拿下西涼。
「稟報皇上,大事不好——」
潘公公急匆匆地闖進來,稟報道︰「東楚大軍昨夜悄然向我北漢趕來,如今已到荀江,來勢洶洶,預計十日之後抵達北漢!」
「東楚發兵?」納蘭廷玉蹙起眉頭,真是棘手,「對方多少兵馬?」
「不管多少兵馬,都得小心他們有後備援軍,攻打西涼一事必須擱淺……」顧流芳當機立斷,道︰「潘公公,召集大臣御書房議事。」
御書房,人聲嘈雜。
林赫大將軍為首,眾人看著路線圖,「荀江過後,便是向陽,荀江有一條水路,如果以水路趕來的話,恐怕不到十日就入北漢境內……」
「皇上,此次東楚來勢洶洶,恐怕是策劃已久,必須小心應付啊!」于毓大學士提醒道。
「他們多少兵馬?」突然,顧流芳淡淡地皺眉問道。
「軍機要事,輪不到你一個女子過問。」林赫冷哼一聲,雖然听說過她如今是盛寵在身,但是他也容不得她目無法紀。
「軍機要事,朕允許她過問,告訴她!」納蘭廷玉斷然地命令,一群傻貨,要是沒有她,這麼一群人圍在一起就能怎樣?
林赫咬了咬牙,「初步估計,約莫二十萬兵馬。」
「我北漢現在能用的有多少兵馬?」
「約莫三十余萬!」
顧流芳思索一會兒,道︰「我建議,立即傳令荀江那邊的人,所有兵馬退後,整個地方的百姓都躲到向陽去。」
「這個時候唱空城計有用嗎?」林赫臉色難看地道。
「不,她的意思可能是——」于毓猜測出幾分,「等東楚兵馬一過荀江,立馬斷掉荀江水路一切橋梁,阻斷東楚援兵。」
「不錯!」顧流芳點頭,「後路被斷,軍心必然大受影響,此時便以心理戰術,讓荀江和向陽一帶裝作兵力強盛,全力向這二十萬兵馬進攻,他們不熟悉北漢的地勢,必然受挫,心理處于下風之際,很有可能原地扎營,跟東楚那邊想辦法聯系,我們就趁著這個空擋派兵過去支援,三十萬兵馬由四方涌上,圍殺他們的二十萬散兵。」
幾位大臣思量之下,也覺得有理,雖然這樣做冒險性其實很大,如果對方采取別的方式,則結果不會像預計的這麼樂觀。
但是此時此刻卻也別無他計。
「老臣立即去吩咐荀江的人,後退向陽……」
「去吧!」
納蘭廷玉點頭允許,于毓下去按計劃吩咐,林赫有些地冷哼道,「想不到你小小一個宮女,也可以想出這等計謀。」
顧流芳坐下茗茶,微微抿一口,「這並不算什麼聰明,但如果大戰將即,反而自亂陣腳,那才是真正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