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卷]
第128節第一百二十四章謎城謎局
杜藍眨了眨眼，緩緩地道︰「是嗎？那麼，姐姐可不可以告訴我，凝香這顆棋子，既然不是為了葉家的家財，那她到底擔負著什麼樣的使命呢？」
「藍兒妹妹，我不是說過了嗎，有些事情，不知道遠比知道的好。」花奴幽幽地道︰「我只能告訴你一點，葉嘯樓不會有什麼危險。她們在這里，也絕對不是為了對付杜老爺子。」
杜藍的眼珠子轉了兩圈，笑嘻嘻地道︰「那我就更不能走了。不是為了錢財，葉府也沒什麼官面上的勢力，你們謎城派凝香來這里難道是為了收集情報？而且……離開了八年的柳月柔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突然回來？看來，葉府里有熱鬧看了，這麼好玩的事情，我怎麼能錯過呢？」
「藍兒妹妹，我這都是為了你好。」花奴嘆氣，神情有些無奈，又有些憂傷。
杜藍撇了撇嘴，悠悠地道︰「我知道姐姐你是怕他們再來對付我。可是，你放心，我現在已經有了防備，也有了對策，他們若是再來惹我，未必就能討得了好去……對了，姐姐，你在這里休息，待會兒我還有點事情要出去，你就在這里等我吧。」
花奴淺淺一笑道︰「藍兒妹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如今他們肯定已經知道我們回來了，我怎麼能放心你一個人到外面去呢？」
杜藍眨了眨眼，笑道︰「他們總不至于敢在金陵城里明目張膽地再布一張大網來捉我吧？我也不會傻到去和他們硬拼，打不過我就跑唄。」
花奴幽幽地道︰「有我陪在你身邊，多一個人就多一分照應。這樣不好嗎？」
杜藍抿了抿唇，嘆氣道︰「姐姐，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了與你一起回燕京，就不會中途走掉的，我這趟出去有點私事，應該不會太久，我會小心的。」
「這樣啊……」花奴淡淡地道︰「藍兒妹妹，你是……去見他吧？」
杜藍微微愣了一下，這才失笑道︰「姐姐你想到哪兒去了？我這是去找我爺爺拿回我的一些東西。」
花奴微笑凝眸，眼波如同倒映著晴朗夜空里的星辰的湖面，幽幽地道︰「藍兒妹妹，你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姐姐你也要小心。」杜藍見外面的街道已經漸漸地靜了下來，便起身輕輕地穿出窗外，躍上附近的屋頂，借著夜色的掩護悄悄返回葉府。
花奴靜靜地坐在房間里，眼楮仍然望著杜藍離開的方向，良久才輕輕地道︰「藍兒，難道……我就永遠只能做你的姐姐了嗎？我可是個男人呀……」花奴的目光又痛楚哀傷起來，喃喃地低語︰「……我是個男人呀……如果不是遇見你……我自己都快不記得自己是男人了……」
夜風柔柔地從大開著的窗戶吹進來，涼涼的氣息讓人神清氣爽，可花奴卻無聲地笑著，一雙美麗的眼眸蒙上了一層晶瑩的水光，兩行清淚順著俊美的臉龐悄悄地滑落。雖然此時的花奴身著深青色的儒衫，頭戴書生巾，猶如一個儒雅公子，可是他靜坐在那里笑著落淚的模樣，卻比在春花樓上白衣勝雪撫琴淺笑時更能動人心弦。
過了半晌，花奴掏出一張絲帕來擦干了眼淚，神情恢復了悠閑淡定。他把手絹纏繞在指端，端坐猶如大家閨秀，朱唇輕啟道︰「你們一路跟來也屬不易，如今還沒有現身的打算嗎？」他的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這客棧里本來還住有幾個客商，一個掌櫃和四個伙計，可花奴說完話後，客棧里卻仍然一切如常，隔著兩間房傳過來的某個客商的鼾聲依然響亮地顫抖著，踩著綿長的節奏，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
當然，並非一點動靜也沒有。至少，窗前有幾個黑影掠過，而這間客房的門，卻「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蒙住頭臉只露出一雙眼楮的黑衣人走了進來。黑衣人走進屋來，胖胖的身軀微微地欠了欠，恭恭敬敬地道︰「花護法，城主請您回去。」
花奴端坐不動，冷笑道︰「阿春，你是個聰明人，怎麼也做傻事？你以為，我會跟你回去？」
阿春站直了身體，公鴨般的嗓音經過蒙面巾的過濾，反而清晰了不少︰「花護法，您何必為難我？您和城主還有什麼說不開的事呢？」
「你不必多說，那天我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如果他覺得藍兒妨礙到他了，我可以帶藍兒離開。可是如果他要殺藍兒，我絕對不會同意！」花奴的臉上笑得雲淡風輕，可語氣卻十分堅決。
阿春扭了扭胖胖的身體，上前一步，小聲道︰「可是，花護法，上次城主就已經因為您而手下留情了。城主要我帶句話給您——難道他和你之間的情分，竟然比不上杜家那丫頭？」
花奴垂下眼，淡淡地道︰「阿春，你這麼聰明的人，難道還看不出，藍兒于我，和他之于我，根本就沒法放在一起比較嗎？你也可以回去轉告他︰我永遠不會出賣他，但也決不會再回去。我為他活了近二十年，這情分也交待得過去了。以後的日子，我要為了我自己而活。」
阿春默然地看著花奴臉上淡定的神情，嘆氣道︰「這麼說，你是一定不再回頭了？」
花奴展顏輕笑，笑容幾乎點亮了屋中的黑暗，他長長的睫毛微微地忽閃著，低低地問︰「怎麼著？把我劃歸謎城的叛徒了？那麼，阿春你的任務便是來殺我的吧？可是，難道你以為憑著你們這幾個人，就能殺得了我？」
阿春搖著頭，走到桌邊坐下，那不甚結實的木椅像是不太禁受得起他的重量，立刻發出了尖銳的「咯吱咯吱」的聲響。阿春忙又尷尬地站了起來，攤手道︰「花護法，瞧您說的這話。咱們是多年的老搭檔了，我阿春有幾斤幾兩，哪是您的對手？而且，城主對您情深意重，怎麼可能向您下殺手令？」
花奴嗤之以鼻︰「算了吧，阿春，你這話說出來，你自己恐怕也沒信幾分吧？月奴對他難道算不得情深義重？可這次為了要讓月奴取代藍兒，他明明知道月奴受了重傷，卻還在月奴胸前補上一掌，好讓她重新取得葉嘯樓的同情。如果葉嘯樓的心腸再狠那麼一點，怕是等不到回金陵求醫，月奴就血盡而亡了。」
阿春訕訕地道︰「花護法，話不能這麼說。城主早就算好葉嘯樓一定不會對月護法見死不救，而且，那一掌也不是城主打的，是月護法自己打的。」
花奴臉上一點驚訝的表情也沒有，只是淡淡地道︰「只要是他吩咐的事情，哪一件月奴不是拼了命地在做？」
「月護法對城主的忠心，那自然是無人能比。」阿春說到這里，忙又補充道︰「花護法不也同樣忠心耿耿嗎？」
花奴淺淺地一笑，笑容里充斥著數不盡的無奈和憂傷︰「阿春，你不必再說了。念在多年的交情上，我不會對你們出手。不過，也請你們不要再跟著我和藍兒。你告訴他，我對藍兒，就如同月奴對他，月奴可以為他去死，我也會為了藍兒不惜和謎城完全決裂。」頓了頓，花奴又道︰「當然，如果他肯放過藍兒，我以後一定還會回來看他。」
「屬下告退。」阿春知道勸不動花奴，只好拱了拱手，轉身出門。
「等一下。」花奴悠悠地道。
阿春欣喜地回過頭來︰「花護法您改變主意了？」
花奴斜睇著阿春，啐道︰「我的性子你還不清楚？這院子里一股子迷香味兒，你們趕緊給我把這味兒給去了。」
阿春聳聳鼻子，然後抹了抹汗︰「是，花護法。」
…………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杜藍悠悠然地回來了。她手上並沒有拿著包袱，可臉上卻多了幾分自信的微笑。
「藍兒妹妹，怎麼去了這麼久？你再不回來，我便要去葉府找你了。」花奴淺笑著調侃。
杜藍小聲道︰「沒辦法。我這身功夫基本上都是跟著老爺子學的，要想從他手中把東西盜回來哪有那麼容易？」
花奴笑道︰「那你是怎麼做到的？」
杜藍輕笑︰「其實很簡單……只要他喝醉了，下手容易得很——不過，這需要一點耐心。」
「原來如此。」花奴掩唇輕笑，笑畢，又問︰「那麼，藍兒妹妹你拿回來的東西在哪里呢？」杜藍是空手回來的，手上根本沒拿任何包袱。
「你猜呢？」杜藍偏著頭頑皮地笑了笑，隨手撥了撥耳邊的發絲，衣袖滑下一截，露出了左腕上一只細細的銀鐲。
花奴卻起身走到杜藍身旁，微彎下腰，附在杜藍耳邊輕輕地吹氣︰「藍兒妹妹，你信不信，只要你敢讓我搜一搜，我一定能知道你的東西都藏在哪兒了？」
杜藍飛快地向旁邊移開兩尺，輕輕地跺腳︰「姐姐，你討厭死了。」
花奴站直了身體，幽幽地道︰「藍兒妹妹，你以後能改口叫我‘大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