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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如願以償

臨近七月,天氣越發炎熱起來,驕陽烘烤著大地,幾乎要把人烤熟。這樣的天氣里,無論是皇室一族還是眾大臣,都會選擇呆在屋子里享受朝廷特意發放的冰塊散發的涼意。

然而御書房外,有茶白色人影負手而立,衣袂飄蕩,絕世出塵。閉目養神,絲毫沒有被炎熱的天氣影響。

正是卿辰。

不知為何,她想去南州的想法愈發強烈起來,那日秦念襄拒絕了她的請求後,她便每日都在御書房外站上**個時辰,從早上五更站到晚上戌時,也就是從凌晨四五點站到晚上**點。

她說要效仿裴寧,皇上一日不答應,她就在這兒站一日,連朝都不上,一心一意想要秦念襄同意她的想法。

到今天,已經是第七日了。

如此古怪的求法,自然引來了朝臣的議論。

你要求皇上,就應該像裴寧一樣有誠意,不跪的話也得連續站上好幾天才對,可你這一天就站幾個時辰,連續幾天都來站是要鬧哪樣?

可她不管不顧,依舊我行我素。

其實她這個丞相要管的東西實在不多,以她的能力,大可以偷偷跑去前線,可她卻沒有那樣做,她想要光明正大跟沈凝風一較高下。

她以為,這一生都不會求任何人。

當真是天意弄人。

白卿儼,就是她的劫啊。

「憬初。」岳臨蕭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卿辰緩緩睜眼。

岳臨蕭一臉擔心走到卿辰跟前,看她眉宇間隱隱有些疲憊,皺眉道︰「為什麼一定要去前線呢,你身有舊疾不說,那里也實在太過危險。」

卿辰垂下眼簾,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岳臨蕭和王諍每天都來輪流勸她,即使每次都沒有結果,卻仍舊不死心,能有這樣的朋友,是她之幸。

只是她決定的事情,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你還笑!」岳臨蕭望著她的笑容,無可奈何道︰「你都站了七天了,皇上還是沒有搭理你,你就算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我和王兄想想啊!我們每天過來勸你,很累的好不好!」

卿辰聞言,還是沒有說話,心底卻是暖洋洋的。

這個岳臨蕭啊,連威脅人都不會。

「哎呀憬初,你說句話會死的麼?我們是擔心你好不好!」岳臨蕭嘆了一口氣。

良久,卿辰才從嘴里蹦出兩個沒頭沒腦的字︰「謝謝。」

岳臨蕭听了更是無語︰「你還知道謝謝我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對著卿辰身後剛剛走過來的王諍,認命道︰「王兄,我沒辦法了,全靠你了。」說完,雙手抱胸往旁邊挪了挪腳。

「憬初,能告訴我們,為什麼一定要去前線麼?」王諍走上前,瞧著卿辰的淺笑,與岳臨蕭一樣眉頭一皺,問。

他們每天都來勸她,卻不知道她想要去前線的理由,如果那個理由很合理的話,他們來勸她,豈不是大錯特錯?

沉默了一會兒,卿辰才淡淡道︰「他。」深吸一口氣,黑眸中閃爍著不知名的情緒,繼續道︰「他是我不惜躋身朝堂的唯一理由,更是我唯一的執念和信仰。沒有他,我便沒有方向。」

他?

兩人愣了愣,沒有答話。

是誰?听她所說,這個人對她來講非常重要,是……是她喜歡的人?

兩人是知道卿辰的女子身份的,這麼想也無可厚非。畢竟一個年輕女子如此想著一個人,誰都會往那方面想。

「既然你執意要去的話……」王諍最先回過神來,模著下巴,看一眼旁邊的岳臨蕭,笑道︰「那我們只好幫著你了。」

卿辰猛地抬眸,看著王諍滿眼的笑意,忽然覺得呼吸一滯,心中的暖意更甚。

「堅持不住的話,就回相府,千萬不要勉強,知道麼?」王諍又囑咐道,心中已有決斷。全力動用放在權力派中的細作,讓他們一個個提出請皇上同意雲相前往前線的意見,給秦念襄施加壓力,這樣一來,或許事情會更容易一些……

點了點頭,卿辰「嗯」了一聲,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兩人,黑眸中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語氣不再是以往的輕快隨意,而是帶了幾分認真說道︰「謝謝。」

「我們先走了。」兩人打了個招呼,匆匆離去。

現在朝堂上下都將卿辰視為異類,因為她本來就不屬于任何派系,現在干出這樣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誰都不願意再去搭理她。兩人雖然本來就和她交好,卻不能不顧及派系中其他人的感受,是以每次都不會呆的太久。

但僅僅每天他們只來一小會兒,卿辰也會覺得,原來沒有白卿儼在的時光,也會有不甚溫暖卻令人覺得明媚的陽光照進心田。

抬頭望天,雲層漸漸構成了想象中的人的影像,卿辰笑得燦爛。

第二天,朝堂之上,竟有一大半權力派的大臣請皇上同意雲相前往前線,還齊齊跪倒說什麼雲相忠君愛國請皇上成全,雲相丹心一片請皇上不要使其灰心,雲相精神可貴請皇上給其機會,氣的秦念襄拂袖而去。雲相一詞在朝堂上有了新的高度,她成為了忠臣們的典範,更成為了紀沉歸不擇手段迫切想要除去的對象。

「大人,前線已經有了一個裴軒,如果再多一個雲憬初,恐怕不妙啊!」權力派一些反對雲相前往前線的大臣齊聚紀府,一臉凝重的商討對策。

紀沉歸坐在主位上,模模下巴上的胡子,皺眉沉默著。

「若兩人聯手,‘那一派’總有一天會壓過我們,萬萬不能讓雲憬初去啊!」

「徐太醫說雲憬初剩下時日不多,她怎麼會在這個關頭要去前線?其中一定有鬼!」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最終因為紀沉歸一個揮手的動作而停止,他們紛紛望著紀沉歸的臉色。

「非也,根據徐太醫所說,她心脈受損不可能習武,但就算她會武功,能擋得住戰場上不長眼的武器?既然她自己要去送死,我們不給她這個機會,不是白白浪費了她‘一片丹心’?」

言下之意很明顯︰同意雲憬初前往前線,到時天高皇帝遠,她就算會武功,也抵不住他們安放在軍營多年的人聯手攻擊,她要去前線,其實就是去送死。

眾人先是一愣,听出了紀沉歸的安排,紛紛表態,一時間,「大人英明」之聲不絕于耳。

天氣陰沉沉的,烏雲密布,冷風吹過,竟有一種現在不是夏天的錯覺,似乎很快,一場大雨便會來臨。

卿辰抬頭看了看上方的天空,絲毫沒有走的意思,隨即頷首閉眼,完全沒有自己將會被淋濕的覺悟。

她這幾天不只是在這兒站著,回去後除了喝一碗自己配置的藥物保證下一次月事造訪不會肚子疼,還會悄無聲息的離開相府去歲寒苑,看看在楚離監督之下,束胸馬甲的完成情況。

就在昨天,歷時七天用名貴材料趕制出來的束胸馬甲終于完成穿上了身,她便再也不用擔心全身濕透會暴露性別的問題,才能有恃無恐的繼續在這兒站著。

雨點落了下來,從小到大,幾息的時間便是大雨傾盆,目光所及之處一片朦朧。

衣衫濕透,卿辰卻閉著眼,靜靜地接受大雨的洗禮。

忽然,有生人的氣息靠近,依稀還能听到雨點打在什麼東西上的聲音,卿辰依舊閉眼,想看看來人的用意。

來人走到她旁邊,頭頂上方便沒有了雨點落下,卿辰微微皺眉,睜眼向旁邊看去。

許諾。秦念襄身邊的總管太監,為她打著傘。

移開目光,長睫低斂,良久,卿辰才淡淡道︰「多謝公公。」雖然他是秦念襄的人,但到底也是為她撐傘的人,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這一件事總歸存在。

「老奴不敢當。」許諾恭恭敬敬地回答。在宮中混了這麼多年,他怎麼會一點眼力都沒有?這位身有舊疾的丞相能當上丞相就說明她的能耐絕非常人可比。蜀國之行又是險之又險,她能平安歸來,其背後說不定有什麼強大的力量支撐。如今她的身體狀況滿天飛,她卻要求去前線,如此心機過人的丞相自然不可能是去送死,那就一定是有足夠的把握。

這樣的天之驕子,他怎麼得罪得起?

沉默了一會兒,許諾又禁不住問︰「恕老奴多嘴,丞相身有舊疾,皇上對您期望之高人皆可見,為何您還要去趟這趟渾水?」

卿辰笑了笑,卻是答非所問︰「許公公也听說了,前幾天裴寧在我府外跪了三天的事情吧。」

許諾頓了頓,對卿辰自稱「我」感到驚訝,老實道︰「略有耳聞。」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後說我不懂憐香惜玉呢。」卿辰深吸一口氣,笑道︰「如今真到有求于人的時候,我才真正明白裴寧的心情。」

許諾望著卿辰看不出真實情緒的臉,語氣中帶了些勸解的意味︰「您大可不必如此。」

抿了抿嘴,卿辰抬頭,目光望向遙遠的天際,好听的聲音之中帶了深深的不屬于她這個年齡的滄桑感︰「此生若能得幸福安穩,誰又願顛沛流離。」

她又低頭頷首,淺笑再次浮現在嘴角,笑容是那樣的明媚,跟之前望天滄桑的她好像根本不是一個人似的,腦海中涌出屬于那個人的獨家記憶,「只是……為了他啊……」

沒有一個特別正當的理由,不是為了沈凝風很可能是白卿儼,更不是為了這個秦國,只是單純的為了白卿儼想去前線,僅此而已。

自然而然的,許諾誤解了卿辰的表情,並且將這個「他」當成了「她」。

在心底搖搖頭,許諾一臉同情望著沉浸在回憶中的卿辰,看來智及必夭情深不壽這八個字真是沒錯,如今丞相兩個都佔了,怪不得徐太醫說她時日不多……

兩個半時辰,也就是五個小時後,雨,終于停了。

天開始放晴,許諾也因為手上的差事太多,收起傘離去,空氣中夾雜著獨特的清新,使人心情舒暢。

秦念帆望著那個倔強**的背影,一步一步走上台階,看她全身濕透衣服還沒有干的模樣,眼中滿是心疼,緩緩走到她跟前。

「你……」

「你也是來勸我的?」

才剛說出一個字,卿辰頭也不回就把秦念帆接下來的一句話全都堵在了喉嚨里,

秦念帆怔了怔,接著笑容溫暖,看著身旁之人堅毅的側臉和緊抿的薄唇,柔聲用只有她能听到的聲音道︰「不,我從不做讓你失望的事。」

卿辰驚訝的抬頭,望著秦念帆向御書房走去的背影,心頭狠狠一震。

半個時辰後,秦念帆從御書房走出。

隔著並不遙遠的距離,兩人目光相對。

全世界好象都寂靜了,只能听到彼此依稀的呼吸聲。

卿辰的黑眸中透出深深地疑惑不解,秦念帆的眼中只有讓人心安的笑意。

他去里面見秦念襄?為了什麼?為了她?

不要擔心,他已經同意了,你不必在這里站著了,若是站壞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接著,秦念帆笑著走近,「皇兄已經答應,讓我陪你一起去南州。」

黑眸中像有什麼東西在發光,卿辰揚起倔強的帶著驚訝的笑臉,卻霎時間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所有人都攔著她,所有人都無能為力,便只有他……

便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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