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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秋風秋雨,秋意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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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帖詩常以「賦得」冠于題前,故而又叫「賦得體」,記憶的這一首「離離原上草」便是其的佼佼者。其章法嚴謹,用語自然,卻飽含哲理,堪稱這一題材的絕唱之作。當年那一位被人戲謔「居長安大不易」的大詩人,十歲便寫出此詩,真是驚才絕艷。

坐在考舍,陳三郎浮想聯翩,卻是走神了。過了一會兒,曬然一笑,開始磨墨。

考場發放的房四寶雖然稱不上優品,但質量也相當過硬,對于出身寒門的士而言,這般筆墨已經算是好東西了。

一邊磨墨,一邊思考,等墨汁成,腦海醞釀得也差不多,當即取過一張紙,提筆醮墨,唰唰的開始寫起來。

作為科舉的詩詞形式,五言八韻詩最講究韻腳,內容需求必于經史有據,不能由著性來。這般命題作品既要寫得對,又要寫得好,十分困難,務必反復深思,一字一字推敲才行。

如斯寫法,頗為損耗精神,也很浪費時間。不僅試帖詩,另外的四書題三道,經義四篇都差不多。

故而八道考題,考三天,看似時間多得很,實則十分捉緊,不能有絲毫松懈。

這是鄉試,三年一屆的鄉試,任何一點細節瑕疵都可能讓三年苦功化為蹉跎,又得重頭再來。

時間悄然過去,午吃過飯食。稍作休息,繼續斟酌。約莫又花費一個多時辰,終于將這一首五言八韻詩完成,再從頭到尾細細讀了一遍,沒問題了,不禁長吁一口氣。

但很快,陳三郎又開始投入到四書題之上。

「用晚膳了。」

恍然間,外面傳來考場理事的聲音,原來竟已臨近傍晚時分。

時間。過得真快。

陳三郎伸一伸懶腰,覺得手腳都有些發麻,一股疲意涌上心頭。

日落西山,考舍光線開始變得昏暗,需要掌燈——如果考生想挑燈夜戰,考場自會提供燈火照明,不過這般做法弊大于利。不如早點歇息,養足精神明天起早更好。

這時候,外面忽而傳來淅淅瀝瀝的聲響,有涼風吹拂進小窗,感到寒意。

八月入秋,秋風秋雨秋意來了。

陳三郎拿起一張發放的單被蓋在身上。躺下來,慢慢睡著。

這一夜,淅瀝的秋雨席卷了整個揚州。

……

萬里開外,洪波浩渺,這里卻沒有雨。

湖邊之畔。一座古樓拔地而起,坐西朝東。氣勢恢宏凝重。其以堅硬的花崗石為基台,古樓主體純木構造,飛檐,斗拱,三層,四柱,顯得極為雄偉。

洞庭天下水,岳陽天下樓。

湖是洞庭湖,樓是岳陽樓。

八月,洞庭湖邊鋪天蓋地的蘆葦盡皆開花,看上去白茫茫一大片,仿佛鋪著一層雪,甚是美觀。

「此樓此湖,果然不負天下之名。」

岳陽樓頂樓上,一身便裝但雍容富貴氣息噴薄而出的元哥舒登高遠眺,發出一聲感嘆。

他的身邊,站著正陽道長,再後面些,就是十八名貼身侍衛,都換了便裝,內穿軟甲,兵器用布匹裹住,個個目光犀利,警惕地注意著四周狀況。

洞庭湖乃夏禹王朝第一大湖,號稱「八千里」,古時又名「雲夢澤」。其疆域廣闊浩瀚,與州、揚州、雍州、名州等四大州郡接壤,自成一地,自古受龍君管轄,地位超然特殊。

據說湖心處,有神秘之地名為「龍城」,是龍君居住的地方。千百年來,關于龍君的傳說層出不窮,其最被人津津樂道的題材,便是某個才華橫溢的書生因緣際會,獲得龍女青睞,成為龍君女婿,真正的當上乘龍快婿。從此以後,和龍女雙宿雙息,超凡月兌俗,羨煞旁人……

然而真正知道些內情的修士人物對于這等傳聞皆嗤之以鼻︰龍君有女不假,但如珍如寶,養在龍城,百年春秋眨眼過,怎麼會看上凡夫俗?

那些傳聞,不過是世俗人一廂情願的幻想罷了。

由于洞庭湖區域獨特,元哥舒縱然身為揚州刺史之,來到此地,也不敢高調行事。

感嘆完畢,他回頭問正陽道長︰「道父,如今距離月尚有一段時日,我們該如何作為?」

正陽道長面露疑難之色,嘆了一聲︰「我本以為到了洞庭湖,堪輿算卦,能將天機勘破,不料此地氣象冥冥,極為隱晦,看來是受到龍君氣勢影響,亂了氣數,反而更加難以演算推測了。」

說著,忍不住咳嗽起來。

元哥舒溫聲道︰「道父不必勉強,身體要緊。」

正陽道長神色堅定︰「少主,這一場機遇千載難逢,關系重大,絕不能錯過。貧道為此苦心求索計算十多年,無論如何,豈能讓這一場畢生苦功付之東流?」

元哥舒為之動容︰「那我要怎麼辦?」

正陽道長想了想,道︰「第一條,多走動,多識人。洞庭湖藏龍臥虎,這段時期必然是風雲匯聚,若有機會,結納招攬到非凡人物,就是一大臂力;第二條,貧道覺得前面種的兩粒種,有一粒已經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可以摘下果了。少主吸收了他的氣運,必定鴻運當頭,得到機緣的幾率將大增。」

元哥舒一怔︰「現在動手,會不會早了些?而且他能做事,忠心勤勉,就這麼毀了,未免可惜。」

正陽道長冷笑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少主,做大事者,必有犧牲,這是在所難免的事情。憂猶寡斷,如何成事。」

元哥舒嘆了口氣︰「既然如此,就讓道父你去辦吧。只是那反噬非同小可,你可得保重。」

正陽道長淡然道︰「少主放心,只要你成就大業,貧道便能證得真人之位,封神指日可待,豈會怕那些反噬?」

元哥舒點點頭。

施展秘術,卻不適宜在洞庭湖畔,正陽道長使出獨門遁術,來到五百里外,選定一座山峰。

此山不知名字,山上多楓樹,秋天到了,楓片片轉紅,秋意煞人。

道士登山,在頂峰的空地上擺開法案,陳列各種物品,立刻作法。

是夜,夜黑風高,不見星月,瞧天上氣象,多半要下雨的樣。

正陽腳踏七星步,手持桃木劍,口念念有詞。經過一套繁瑣儀式,終于到了最後收官的步驟。他圓睜雙眼,高舉桃木劍,猛地一劍劈下。

 嚓!

法案上的一只人形木偶被劈開兩半,原本用木料所制的事物,被劈開後,其竟然流出一股殷紅的鮮血來,觸目驚心。

養豬千日,終到肥時。

 啪!

夜空猛地閃過一道銀蛇,有霹靂雷聲響起。

受雷聲震動,正陽道長面色蒼白,差點要吐出一口鮮血,他生生忍住,吞了進去,嘴里喃喃道︰「三粒種三頭豬,今日已殺第一頭,掠取資糧,倒是那陳道遠存在些變數,肥得慢了……」

……

風雨籠罩住了揚州城,濕漉漉的,空氣彌漫著寒意。

秋風秋雨秋煞人,正是蕭殺季節。

夜已深,人靜時。

杜府,書房猶自有燈火明亮,燈光之下,揚州學政杜隱言正披著一件棉袍伏案批閱卷。

時值鄉試期間,作為一州學政,各種事務繁忙。他本身還參與到簾部的外簾機構當,輔助朝廷派遣的正副主考官對考場進行糾察監督。

杜隱言手指毛筆,圈點一份宗卷。

突然之間,一陣錐心的痛楚襲來,他大叫一聲, 啪一響,往後便倒,人事不省。

聲響驚動了侍候在外面的丫鬟,推門進來一看,大驚失色,慌忙去喊夫人。

老爺暈厥,整個杜府都被驚動,有人去請郎,有人去拿藥。

約莫小半個時辰,受了針灸用了藥後,杜隱言醒來,只感到頭重腳輕,整個人昏沉沉。

「老爺,你怎麼啦?可不要嚇我!」

他的夫人,以及數位妾室哭哭啼啼的,很是擔心。

杜隱言張了張,卻無法說話出來,嘴巴都有點歪了,口水止不住地流淌而出。

診治的郎搖了搖頭,示意夫人出到外面,嘆著氣道︰「夫人,杜大人這是受外邪入侵,風了。」

風?

夫人腦袋一陣昏眩,幾乎站立不穩。

得此惡疾,杜隱言這個學政怎麼還當得了下去?只是為何無緣無故就犯這病了呢?一路仕途春風得意,青雲直上,事到臨頭卻是一場空。

杜府上下,哭聲頓起。

試院考場,陳三郎猛地感受到一陣入骨的寒意,一骨碌驚醒,睜大了眼楮,見考舍一片陰沉,夜正深。

身上蓋著的單被固然單薄了些,可絕不至于會感到如斯寒意,不是來自氣候,而是發自內心,更顯得無處抵御——斬邪劍留在了客棧當。

這寒意因何而生?

陳三郎想了很多,慢慢猜測到答案所在,眸變得清冷。這時候了無睡意,干脆半躺著,閉目養神,觀想起《浩然帛書》,慢慢將那股莫名寒意驅逐開去。

听著窗外的風雨聲,低聲感嘆一句︰「一落而知秋深,秋風秋雨秋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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