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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紛紛朝兩邊散開,兩個隨從跟著林孝澤拉著張睿朝一旁的脂粉鋪子躲開,張睿一回頭見林孝民還抱著紙鳶呆愣愣的站在路中心暗惱,早知道真應該听孝澤的話,這孩子不光膽子小,還有點呆啊!

張睿急忙喊道︰「孝民,快躲開!」半大小子的公鴨嗓實在刺耳,惹得人側目。站在路當中的林孝民何時遇上過這樣的事,瞪著眼楮轉頭看著張睿,嚇得面色蒼白腿都不會動了。

張睿甩開牽著自己的隨從縱身跑到路中把人推開,馬已經到了跟前,盡管張大隊長武力值頗高,但誰叫這幅小身子體力跟不上呢。馬驚嚇的整個前腿立了起來,眼見著就要踏上他後背。

「嘶~~~~」一陣刺耳馬叫聲,等張睿再睜開眼時,那匹馬已經躺在地上渾身抽搐著,脖子下流了一灘血。

張睿四處張望,見一個穿著黑袍子的男子看著他,臉上似笑非笑。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在慕古齋與他比試的周隱。

張睿走過去道︰「今日多謝周公子相救!」

周隱手里不知何時多出一把扇子「唰啦」打開遮住兩人,低下頭戲謔的看著張睿道「你怎知是我救得你?我又沒有出手。」

一股淡淡的藥味鑽進張睿鼻子,張睿心底道,這人身體果然不好。一抬頭目光正好對視到周隱的眼楮,突然想起一句小品里的話︰「都是狐狸,跟我玩什麼聊齋啊……」他也不戳破他,只是點到頭道︰「我以為是周公子出手,既然不是那我再謝過別人。」說完點頭離開。

林孝澤都嚇傻了,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跑了過去,抓著張睿上下看「睿兒你沒事吧?那馬沒傷到你吧?剛剛可嚇死我了!萬一你被那馬踏到……但這馬怎麼突然就倒地不起了呢?真是奇怪啊!」嚇得他滿臉冷汗。

林孝民呆呆的坐在道邊,因為張睿剛才推的用了些力氣,他摔的也不輕,衣服下擺刮了條長口子,頭發散亂下來,手里抱著的紙鳶也撕破了。見張睿無事心才從嗓子眼里落下來,不知不覺中竟然哭的滿臉淚水。

圍觀的人見馬已經死了,並沒有人傷亡就四下散了,不一會跑來兩個穿布衣的小廝,看著死了的馬嚇的臉都白了。其中一個大聲道︰「誰殺了這馬?!」听著口氣不善。

張睿因為被馬嚇了一跳,本就有些生氣,見這馬的主家來了人不道歉還這幅口氣道︰「二位可是這馬的主人?」

那兩個小廝見有人回話便走上前去︰「我們自然不是這馬的主人,只是你竟然殺了這匹從西域進貢來的寶馬,大人定不會放過你的!」說著伸手就要抓張睿。

林孝澤走上前,皺眉拽著張睿朝後移動錯開小廝伸過來的手道︰「二位怎這麼不講道理,這馬又不是他殺的,只不過這馬剛剛差點踏到他,兩位不道歉就算了,竟然如此無禮!」

兩個小廝一听不是這人殺的馬,撓撓腦袋不知怎麼辦好。剩下沒走的圍觀人紛紛指點著二人說什麼仗勢欺人類的話。

林孝澤冷哼一聲朝旁邊的林孝民喊了一聲︰「哭什麼哭,還不走!」林孝民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擦擦臉上眼淚跟著兩個哥哥。

周隱站在人群中眯著眼楮看著離開的那個少年,合上扇子輕輕敲打另一只手喃喃道︰「唔,居然猜出來了,這下沒得玩了。」說罷轉身離開人群,身邊似有似無跟著幾個護衛,這些護衛作平常人打扮,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瞧不出來。

林孝澤拎著紙鳶,听著林孝民抽抽搭搭的哭聲怒道︰「別哭了!今日若不是帶著你出來又怎麼會遇上這樣的晦氣事!你究竟是沒長腦袋還是沒長腿,那馬過來時所有人都閃開了唯獨你呆愣愣的站在道中央?!」

林孝民低著頭,抱著破了的紙鳶也不說話,依舊不停的抽噎,今日他真的嚇壞了,小小年紀第一次經歷這麼危險的事,要不是張睿推了他一把,沒準今日他就命喪馬蹄之下了。

張睿揉揉額頭道︰「算了,沒有受傷就是萬幸了,孝民,下次再遇上這樣的事可不要站著不動,盡量往兩旁跑知道了嗎?」

林孝民點點頭,懦懦道︰「知道了睿哥哥。」

三人回到林府,隨從就把今日之事告訴了林老爺,只是隨從不認識周隱,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殺了馬。

林老爺略一思索,肯定是有高人在相助,暗嘆一聲好險,夸了張睿一番,訓斥了林孝澤和林孝民兩人這事就算過去。

大過年的遇上這事還是有些堵心的慌,張睿從林大人書房出來獨自一人回到自己居住的客房里。因為這間客房比較偏,林夫人索性收拾出來,給張睿做個單獨的院子,平日里只有兩個灑掃的丫鬟和兩個小廝,還有韓叔也跟他住在一起,韓叔見張睿回來,便將祭祀的事大致跟他說了下。

韓叔︰「少爺,我看你臉色不是太好,可遇上什麼煩心事了?」

張睿把今日在大街上的事跟韓叔講了講,韓叔听後直呼後怕。「少爺,你怎麼敢沖上去?萬一那馬踏在你身上,當場就能折了命的!」

張睿捏了捏耳垂道︰「當時情況也不容我多想,我若不去救他,這孩子必定喪命在馬蹄之下。」其實就算在現代作為一個警察,如果看見馬路當中有個孩子,他也一樣會撲過去救人,這就是一種本能,與其他無關。

韓叔嘆了口氣道︰「少爺你自己不也還是孩子,說到底咱們畢竟是寄人籬下罷了。老爺若是還活著……」老韓搓搓手,這幾日在京中,從沒受過這般寒冷,兩只手都起了凍瘡,在外面還不顯,一進屋里雙手就刺癢難耐。

張睿瞧了一眼,嚇了一跳道︰「韓叔,你手怎麼腫成這樣?」

韓叔急忙把手背到身後「不礙的,少爺你年後要去學府,這期間還是少外出為好,要是缺少什麼,我再出去給你買。

張睿點點頭,囑咐韓叔趕快去醫館去瞧,這凍瘡可小可大,如果不好好醫治,截肢也是有的。

韓叔退下後張睿坐在炕上想起剛剛的周隱,救自己的是周隱帶的護衛沒錯,只是張睿還是不敢確定,他究竟是十二王爺,還是大皇子呢?算了不想了,從懷里掏出好幾個荷包來,這些荷包都是早上拜年給的壓歲錢,老太太給的最多,是一張五十兩的銀票。林大人也給了同樣五十兩,其他林夫人給了二十兩的銀錠字,最後毓秀姨娘給的是個十兩的銀錠子。這麼算下來也一百多兩呢,省些花估計買筆墨的錢暫時還不用發愁。

林大人每月也會給他二十兩銀子,當作零花錢,跟林孝澤和林孝民的一樣,只是林孝澤有他娘每月的補貼不算,時不時的還去老夫人那訛些銀子,林孝民好歹也有他姨娘,自己沒有親近的長輩只能一省再省了。

話說來,林孝民剛回到留香園,毓秀一看見自己兒子這副模樣嚇了一跳,急忙拉過去問怎麼回事?是不是孝澤欺負他了。

林孝民搖搖頭,將自己在路上差點被馬撞,以及張睿舍命相救告訴了他姨娘。毓秀拍拍胸口嚇得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拉著兒子的手不住的哆嗦。

林孝民︰「娘……今日若沒有睿哥哥,孩兒恐怕就再也見不到娘了。」

毓秀紅了眼眶道︰「多虧睿兒,一會娘給你樣東西,你拿著去謝過他,他也不容易,寄人籬無長物,阿民找機會多多親近他,將來他若是有了大出息,你這個做表弟的,他自然會幫扶你。」不得不說,毓秀雖是個姨娘,但看人的眼光遠遠要高過林夫人。

林孝澤回到後院也將此事告訴了林夫人,林夫人正拿著幾匹上好的料子挑顏色,听林孝澤說完撇了撇嘴道︰「上次娘不是與你說了,不要跟睿哥兒出去,怎的這次又跟他出去,還帶了那個小孽種。」林夫人對毓秀一直都沒好感,對她所出的庶子更是一向用孽種稱呼。

林孝澤即便是听慣了也皺了皺眉道︰「娘別總叫他孽種……我也沒想著要帶他的,是他自己非要跟著的,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睿兒也差點被馬踏上。」

林夫人哼了一聲,心里暗道,他倆誰讓馬踏到關她何事,只要自己的兩個兒子無事就好。雖說孝清讓媳婦鴛英勸過林夫人幾次,要她對張睿好些,但每每說一兩句,林夫人便不耐煩,弄得鴛英也無話可說不再自討沒趣。

林孝民拿著他娘準備的謝禮來到張睿這,正趕上張睿在練格斗術,因為今日救人救的實在不太光彩,讓張睿更堅定了要把以前的那些基本功練回來,冷不丁一回頭看見林孝民站在門口。

張睿擦擦汗道︰「孝民來了怎麼不叫我呢?進屋坐吧。」

林孝民低著頭,抱著一個小木盒子跟著張睿進了屋道︰「今日……多謝睿哥哥的救命之恩,我娘親……讓我把這個給你送來,全做報答。」

張睿疑惑打開桌子上的木盒,只見這木盒里赫然放著一沓面值一百兩的銀票。看樣子竟有幾十張。張睿嚇了一跳,急忙把盒子蓋上推了回去道︰「這……這太貴重了,你我本就是兄弟,我救你也是應當的,不必給我什麼謝禮。」

林孝民抬起頭看著張睿,眼里有一處淡淡光閃爍︰「睿哥哥,這個你就收下吧,我娘說你只身在京城以後用銀子的地方很多,不可能總與爹爹去要,這些銀子對娘來說沒有多少,可對睿哥哥來說卻可以解一時之須。」這段話可能不是林孝民說的最長的一段話,但卻是他說的最順口的一句話,仿佛一切對于張睿的事他都可以變得不那麼害羞和害怕了。

張睿早知道毓秀姨娘本家是從商的,不然她一個好人家的姑娘也不可能去給人做妾,錢財對于毓秀來說基本上就是可有可無的,因為她什麼時候缺銀子了,她娘家馬上就會把銀子送到位。這也是林夫人能容忍她這麼多年的原因之一,因為林府的開銷,大部分都來源于毓秀的娘家。

到最後張睿還是收下了銀子,順便與林孝民聊了聊學府的事,畢竟兩人以後要在一起念書。

林孝民對學府興趣缺缺,聊了一會不知怎麼又聊到了紙鳶上面。林孝民嘆息道︰「只可惜我那只紙鳶撕破了,若是不破我還能與睿哥哥一起去放紙鳶」

張睿也來了興趣道︰「那紙鳶的骨架沒壞,不如我們再另畫一張貼了上去。」

小孩眼楮一亮道︰「睿哥哥你等我,我去把那破了的紙鳶拿過來。」

張睿笑著點點頭,看著小孩跑出去的背影暗嘆道︰「其實孝民也並沒有那麼膽小懦弱,只不過環境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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