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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學府,跟後世的學校有很大區別,單從這景致上說,這學府就跟公園似的,曲徑通幽,亭台樓閣,既雅致又充滿濃郁的學習氛圍,讓人驚嘆不已。

二人來到丙班,不少學子已經早來了,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談論著過年的事,見到張睿這幫孩子突然停下來,疑惑的看著他。

夫子坐在前面的矮榻上,拿著毛筆正在核對班里的學子姓名。夫子姓柳,單名本,進士出身,學文做的不錯為人很是高傲,但不酸腐。

張睿走上前去,深鞠一躬道︰「學生張睿,見過夫子。」

柳本今年五十余歲,身材消瘦,提筆時寬大的袖口露出兩根竹竿似的胳膊。听見張睿說話微微抬起下巴,斜眼瞧了一眼道︰「你就是林承舉薦來的?」

張睿道︰「正是小生。」

「四書五經可有讀過?」

張睿道︰「略知一二。」

柳本捋了捋胡子道︰「去第五排第三個位置坐下吧。」

張睿作揖退了下去,第五排……已經排到最後一排了,三個位置。靠在窗口的一個位置。許是很久沒人坐過,桌子上落了一層薄薄的灰。靠近他座位的旁邊桌子上,趴著一個身穿棕色長袍有點胖胖的孩子。

張睿朝他道︰「在下張睿,不知這位賢弟如何稱呼?」

趴在桌子上的男孩一動不動,似乎沒听見般,張睿有些尷尬,稍微提了音量又說了一遍,那孩子依舊趴在桌子上不動。

張睿笑著搖搖頭心里想著,這人大概是不太歡迎自己,從包裹里拿出書籍準備看,余光一掃無意間發現那孩子的桌子下有一小灘血跡…!!!

張睿急忙起身走到他跟前伸手拍了拍「這位小兄弟!這位小兄弟你身體不舒服嗎?」趴在桌子上的人順著張睿拍的力道斜著直愣愣的摔倒在地。

旁邊的一個學子回頭看了一眼「啊!!!!」尖叫起來。張睿順著身體看去,只見那孩子面色發青,七竅流血已經死去多時了。榻上的夫子被叫聲嚇了一跳,手里的毛筆沒拿穩,一大團墨滴在剛剛寫好的名單上,正好暈染在死去孩子的名字上「楊興寶……」

所有的學子嚇得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屋子,只剩下張睿和眉頭緊皺的夫子。柳本走到那尸體前看了一眼,閉上眼楮說了一聲「造孽」然後跟張睿道︰「你先出去,通知夫長過來,不要張揚。」

張睿點了點轉身出了屋子。丙班的學子全部聚集在門口,膽子大的時不時還朝屋內張望,年紀小的嚇得面色發白,林孝民嚇得更是眼圈都紅了,像個小兔子似的。

「孝民,過來」張睿朝林孝民招了招手。林孝民跑過來,抓著張睿的袖子道︰「睿哥哥……楊興寶死了嗎?」

張睿僵硬的點點頭道︰「你知道去哪能找到學府的夫長嗎?」

林孝民搖搖頭,旁邊有個身材高瘦的少年道︰「我知道,我給你帶路!」另外幾個孩子也跟著要去。

張睿道︰「大家先稍安勿躁,安靜在這呆著不要亂走,我與這位兄去去就來。」大伙都點點頭,呆在原地不再騷亂。

因為這件事茲事體大,不能輕舉妄動,處理不好一不小心就會抹黑學府,所以張睿別沒有叫學府里的小廝去叫人,而是親自去找了夫長。

夫長姓徐,身材微胖,頭戴著夫子巾,看著與尋常的夫子沒甚兩樣。

張睿穩住心神,將剛剛的事發經過一字不落的告訴夫長。夫長嚇了一跳,起身拍拍張睿的肩膀,帶著自己的幾個門生就朝丙班跑去。

跑到丙班時,只見丙班的孩子們安安靜靜的呆在一起,臉色都不太好。見徐院長來,都彎腰作揖。

徐夫長點點頭道︰「秋澤,你帶這些孩子先去半學齋,千萬不要出差錯。」叫秋澤的是徐夫長的得意門生。

朝一眾學子行了一小禮道︰「眾學弟與我來吧。」一群人跟著他朝臨近的半學齋走去。徐夫長突然道︰「剛剛那個學子,你與我過來」叫的正是張睿。

林孝民拽著張睿的手,一臉擔心。張睿回頭捏了捏他道︰「不必擔心,夫長只是問我幾個問題,你先跟他們一起去,我隨後就來。」林孝民這才松開手,眼里還是不放心。

張睿跟著徐夫長進了屋子,只見柳本正坐在矮塌上奮筆疾書,听見腳步聲抬頭,急忙起身行禮。

徐夫長擺擺手道︰「這究竟怎麼回事?好好的孩子怎麼突然就死了?」

柳本道︰「看樣子應當是中了毒,我已經讓人去上報大理寺了和通知楊興寶的家里,估計很快人就會來了。

徐夫長走到尸體旁看了一眼,嘆氣道︰「可憐的孩子,究竟是何人竟然下此毒手,簡直是令人發指!」

沒過多久,大理寺就來了人,仵作到尸體旁開始檢查尸體。林孝清正巧在大理寺听說是學府出事,匆忙趕了過來,見滿屋子的大人唯獨張睿一孩子站在這,便疑惑問︰「睿表弟怎麼也在此處?」

柳本道︰「是這孩子率先發現死者的。」

林孝清點點頭道︰「那睿表弟一會跟我一起去大理寺吧,大人可能要問你話。」

張睿點點頭,目光卻沒從死者身上移開過。七竅流血……中毒是肯定的,但是這麼短的時間內,怎麼會突然就中毒?況且還是在學府里,周圍只有學子,這些孩子最大的不過十五六歲,小的七八歲也是有的,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不可能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等等!他嘴角那是什麼?

張睿走過,蹲在尸體旁,從桌案上拿起一張草紙,用指甲輕輕把楊興寶嘴角的殘留物撥到紙上。似乎是食物的殘渣,但究竟是什麼張睿還不清楚,化驗一下應該就……這里是古代,化驗不了!!!!張睿惱羞成怒抬起頭一看,四周所有人都在看著他。旁邊的仵作更是驚訝的張著嘴。

柳本瞪著眼楮,用手指顫抖著指著張睿道︰「你你你你……你小小年紀,竟然不怕?」

張睿面色一暗,自己的舉動怕是太張揚了。

林孝清咳了一聲道︰「既然仵作已經驗過尸體了,那尸體先帶到大理寺去吧,放在學府影響不好。」

徐夫長點點頭,是這麼個道理。兩個衙役用白布把人包裹上,一個拎著頭,一個拎著腳。許是這楊家少爺吃的太好,有些微胖,兩人費了好大勁才把人抬到外面的馬車上。

張睿起身用紙把從楊興寶嘴上剝下來的食物包好。如果沒錯這應該是他最後的一次進食,那麼毒藥很可能就下在這食物里。林孝清朝徐夫長拱拱手,便帶著張睿回了大理寺。

沒過多久楊家人就來了,楊興寶的父親是正七品的雲騎尉,職位雖不高,可大小也是個朝廷命官,自己的嫡子居然被人毒害命喪黃泉,怎能讓他不恨!

張睿看見楊九的時候,那麼高壯的漢子,抱著死去多時的兒子哭得像個孩子一樣,誰拉都拽都不松手,張睿生前見慣了這樣的生離死別,可依舊悶得揪心。

林孝清站在他身邊嘆了口氣道︰「這樣的事經歷了太多,心比一般的人都要硬了許多。」

張睿喃喃道︰「心再硬,看到這樣的事還會痛吧……」

「走吧,大人讓你進去說說當時的情況。」

張睿進了書房,發現屋里坐著兩個人,一個是江大人,另一個他雖然不認識,但看江大人對他畢恭畢敬的模樣,這人應該就是大理寺卿沒錯。林孝清帶著張睿朝二人行過禮後才說︰「稟告大人,是此人先發現死者的。」

江大人道︰「行了,我與張小友已經算是老相識了,其他的不必說了,張小友只需說說當時的情況。

張睿道︰「我與柳夫子報備完,柳夫子把我安排到了第五排第三個座位上,到了座位後我本想與旁邊的人打聲招呼,卻不想跟他說了兩遍都不見他理我,我還以為他不歡迎我。隨後便拿出書籍準備看,余光正好瞥見地上,死者身下有一小攤血跡,我急忙去喊他,推他的時候,他就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此時我才發生這人七竅流血,已是死去多時了。」

江大人捋了捋胡子道︰「原來如此,沒想到這孩子居然被人下毒毒死。」

按理說,七品武將的兒子死了頂多交由京都府查辦,但問題重就重在孩子的死亡地點是京都學府,京都學府什麼地方,各種大員的兒子,以及有才華的後輩都從這里出來。基本上就可以算作大周的未來。

學府出現這種事,再沒有抓到凶手之前,誰能保證不會有第二個人中毒身亡?!一旦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不光學府面上無光,恐怕連那些大臣也人心惶惶了,還敢讓自己的孩子去學府念書嗎?

這件案子影響甚大,上面已經給大理寺下了明令,勒令大理寺必須在半月內抓住凶手,否則後果將由大理寺承擔。

張耀之听完氣的差點沒背過氣去,什麼叫由大理寺承擔,這他娘的不是把炮口對準大理寺了嗎!查出來那好,皆大歡喜,如果查不出來呢?萬一再死一個兩個學子呢!!!?

江大人听完上峰的話也差點氣吐血,無奈他官低言微,只能認命的趕快破了這宗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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