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連山一路快馬加鞭,途中遇到押運車隊的阿弦時亦只是打了個招呼,便匆匆向慶州而去。
在絢麗晚霞地映照下,方連山遠遠地便看見了慶州城。
城在高阜,高近五十米,三面環水,四周大山連綿,給人帶來雄壯之感的同時也會感到這座大城孤零零的。
想到明日便是與幼晴相見之日,方連山心中有些激動,又想到昔日的商業伙伴轉眼間竟成敵我不兩立,又有些沉重……
「蠻子婆娘長得還挺漂亮的嘛!過來,快讓哥檢查一下!」一個猥瑣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方連山回過神一看,但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個哨卡,四五十個大梁軍士正攔下一群想要進慶州城的趕馬的人。
被攔下的這群人約有二十來人,大都是健碩的男子,都穿著麻布長衫,外套一件無袖的羊皮褂子,披著羊皮坎肩,包著青色或白色的頭帕,束腰帶,裹綁腿,穿草鞋、布鞋,頭發梳成辮,繞髻于腦後,腰帶上佩掛著火鐮和刀。
被調戲的女子似是被攔下的人群中的一員,約莫十六七歲,清麗白膩的臉龐,櫻桃嘴不點而赤,嬌艷若滴,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梳辮盤頭,包繡花頭帕,穿著有花邊的衣衫,衣領及袖口上瓖排梅花形銀飾,,腰束繡花圍裙與繡花飄帶,綁腿上纏紅色帶子。
此時正躲在一個魁梧的青年男子身後,羞澀的眼神閃現著獨特的野性光芒,真是個神秘的山中精靈!
「我們年年都會進城用獸皮換取鹽巴糧食,已成定例,為何今日如此為難我們羌人!」魁梧青年男子大怒。
但見這男子卻是戴著皮裘帽,腰帶上佩掛瓖嵌著珊瑚的火鐮和刀,腳穿鞋尖微翹牛皮靴,看起來好像是個頭領。
「今時可不同往日!」哨卡頭目盯著青年背後的女子,目泛婬光,「如今黨項人大軍雲集,誰知道你們這伙羌人是不是西夏的探子!我們可是奉命嚴加搜查!兄弟們,給我挨個仔細檢查!解下他們身上的吊刀!」
「你敢!你就不怕我向知州大人告你們肆意妄為!」青年忙護住身後女子,其身後眾人亦是緊握著腰帶上的吊刀,憤怒地看著哨卡兵丁。
「哈哈!」頭目狂道︰「慶州知州算個屁!爺爺們可是京城派來的禁軍!你去告啊!給我搜!」完,頭目竟直奔女子而來。
「我們不進城了!」青年強壓怒氣,「我們回去!」
「想走?沒門!」頭目卻是攔住了青年的去路,咽了咽口水,「動手!我要親自搜查這個蠻子婆娘!」
「把吊刀放下!哈哈!」眾兵丁亦是圍了過來婬笑著。
「啪」!一聲脆響,頭目臉上被狠狠地扇了一耳光!
「你……」頭目痛得差點昏死過去,捂著紅腫的左臉,含著滿口鮮血,含糊不清道︰「你他媽活膩了!敢打禁軍?」
「啪」!又一聲脆響,在眾人目瞪口呆中,頭目的右臉又挨了一耳光!
這次,頭目吐出了滿口的黃牙,直接疼地暈死過去。
「前方打仗沒見你們有多厲害,欺負良善,調戲婦女倒是搞得熱火朝天!」方連山冷冷道︰「你們簡直就是大梁的恥辱!」
什麼!眾兵丁紛紛回過神來,就要朝方連山動手。
「且慢!」一個年長些的禁軍攔下眾兵丁,心上前,「敢問這位公子為何要管此閑事?他們可都是些蠻子!」
「生活在大梁的土地上,便是大梁百姓,我們的同胞!怎可稱什麼蠻子?」方連山怒道。
眾羌人聞言皆驚地看著一臉正氣的方連山,那女子美目中更是泛出了異樣的色彩。
「敢問公子到底是何方神聖?」眾兵丁完全被方連山的氣勢所壓倒,年長的禁軍愈發恭敬。
「你可識字?」
「在下倒是認得幾個字。」
方連山從懷中取出任命文書丟了過去,年長的禁軍忙接在手中,仔細地看了起來,還未看完,臉色大變,雙手哆嗦著,文書險些掉在了地上。
雙手恭敬地遞還文書後,年長的禁軍兩腿一軟,便要跪倒。
「不要聲張!」方連山卻是扶住年長的禁軍,悄聲著,「只需放我和這伙羌人過關便是。」
「快放行!」見眾兵丁仍是怒氣沖沖,年長的禁軍大聲道︰「張頭目現已暈倒,我便是最大的!听我的命令!快!」
眾兵丁雖有些模不著頭腦,無奈只得听命,讓出一條路來……
「漢人,你剛才遞給那漢兵的就是別人的銀票嗎?」通過哨卡後,魁梧青年男子好地打量著方連山。
「才不是呢!」女子卻是插話道︰「那漢兵不是又把那張紙還給他了嗎?那些漢兵怎麼會讓我們通過的?是你了什麼嗎?」
「那只是官府的通行文書,」方連山笑笑,「我告訴他,你們都是和我一起的朋友,所以他就放我們通行了!」
「朋友?」青年男子大喜,「看來阿爹得對!漢人中還是有好人的!我叫奴訛,這是我妹妹美思子,漢人,你叫什麼?」
「在下方連山。」方連山躬身施禮,「敢問諸位來自哪里?」
「你們漢人規矩真大,個話都斯文的很!哈哈!」美思子一陣銀鈴般笑聲後,指著北方的重重大山,「我們是羌人牛家族的!你以後可一定來我們那兒做客!畢竟你今天幫了我們嘛。」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眼見天色漸晚,方連山忙道︰「我們還是快些進城吧,不然城門可就關閉了!」
「我們可不在城里睡!」奴訛癟了癟嘴,「那城里的客棧也太貴了,就算住進去,我們也睡不著,看,前面河旁有空地,我們通常都是在那兒睡的!你現在進城恐怕城門也關了,不如今夜你和我們一起睡吧!」
坐在潺潺地河旁,方連山又強運了一遍內息後,紛亂的心才稍微平靜了些。
「你怎麼不睡覺?」不知何時,美思子竟從帳篷中也來到了河邊。
「那你呢?也睡不著嗎?」和美女聊天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嘛,方連山注視著美思子,「你的名字很有意思啊!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嗎?」
「美思就是太陽,子是女兒的意思,美思子就是太陽的女兒!因為我阿媽生我的時候,剛好是太陽最熱的時候!」美思子亦看著方連山,「我看你好像有很多的心事啊,怎麼,你這次要做的事情很麻煩嗎?」
「成功了,可讓我大梁百姓過一段時間太平日子,失敗了,則是九死一生。」方連山淡淡道。
「你真偉大!」美思子夸道︰「我阿爹為了我們牛家族也是整天忙個不停,有幾次都差點死掉呢!你就像他一樣,為了族人能豁出性命,是條漢子!」
方連山笑了笑,卻沒有吭聲,只是看著逝去的河水有些出神,卻是沒注意到美思子好幾次偷偷地從側面看著他的臉龐,那俏臉上竟慢慢地升起了兩朵紅雲……
次日與奴訛等人進城後,方連山便與眾人告辭,到交接地鵝池洞去尋李幼晴。
「鵝池洞」位于慶州城東南城垣內,是距地表五十余米深處一座水池,相傳為周先祖不窋養鵝處,因而名曰「鵝池」,不過此時已被淤泥堵塞,只是有少量百姓在此取水,其旁的酒樓倒也清靜。
方連山上樓後,要了壺茶,一些點心,打開包袱取出經書認真地看了起來,慢慢地酒樓的客人愈來愈多,竟已近中午了。方連山亦收拾好經書,不時往樓梯口張望一下。
終于身著黃裙的卓瑪出現在了樓梯口,方連山心中一喜,忙迎了上去,「卓瑪你來了!幼晴呢?」
「姐她……」卓瑪不忍道︰「姐忙著去遠方了,無法親自來了!還請方公子諒解她才好!」
「不是好不見不散嗎?」方連山心中倍感失落,「她也答應了呀!怎麼會……」
「方公子,姐其實很想來,可你也知道現在梁夏交惡,姐實在不方便來啊!」卓瑪勸慰道︰「如果公子有什麼話,或者有什麼事情可與我听,我再轉告姐便是!」
「起來,我倒真有件事情想問問你。」方連山想了想,「我想前往洛門川,你可有熟悉當地情況的吐蕃人?我想請他當向導!」
「你到吐蕃去做什麼?」卓瑪道︰「你不是來邊境見姐的嗎?」
「呃……我有些生意上的事情前去。」方連山含糊其辭。
「我倒有個人選!」卓瑪為難道︰「不過你得前往西夏都城興慶府才行!因為這個人不僅能幫你,而且他也很想見見你!」
「他是誰?」方連山道。
「他是我的父親!」卓瑪卻是俏臉愈發嬌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