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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反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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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大相是何時被贊普所赦免?」用過酥油茶後,論恐熱滿臉堆笑。

「我並沒有被赦免!」乞力徐直視著論恐熱,「我是逃出來的,莫非你要將我送回惹薩請功?」

「大相笑了!您老德高望重,能來這偏僻的洛門川,實在是在下的榮幸哪!」論恐熱干笑兩聲,「敢問來此到底有什麼事?」

「老夫此次卻是給將軍送大富貴而來!」

「大富貴?」論恐熱眼泛凶光,「該不是要把我送上死路吧?」

「是富貴還是死路,將軍不妨听听再,何必著急?」乞力徐慢慢地喝了口酥油茶,「我知將軍乃是蘇毗王室後人,日夜思念著恢復故國,可為兩代贊普所忌憚,只能偏居在這一隅,無機會立功,更為和平盟約所制,難以施展拳腳啊!」

「你到底想什麼?」論恐熱大怒,「我對贊普之忠心人人皆知,豈容你胡言亂語!」

「是嗎?」乞力徐冷冷道︰「那你和吐蕃東部總管拉多王的來往密信又如何解釋呢?那密信我可是看過了,真是充滿了對故國的無限思念啊!不巧的是,我這里就有一封,將軍要看一看嗎?」

「你!」論恐熱滿臉煞氣,「你莫以為有尚婢婢在鄯州,我就不敢動你!」

「將軍,老夫既然敢來此,又何懼生死?」乞力徐大義凜然,「我來此是因為和將軍有共同的敵人呀!」

「共同的敵人?你是……」論恐熱大驚。

「不錯!」乞力徐恨恨道︰「達瑪毀佛滅法,天怒人怨!我沒廬家族願與將軍結成朋友,共同對付朗達瑪!」

「就我們的實力?」論恐熱冷笑不已,「恐怕還不夠達瑪贊普塞牙縫的吧!」

「不止于此,還有廣大的佛徒亦十分支持我們!」乞力徐激動起身,「還有我身邊的這位可也是支持我們的呢!」

「在下方連山,乃大梁的使者!見過將軍!」方連山拱手施禮。

「大梁使者?」論恐熱驚地打量了方連山兩眼,「你又來此做什麼?」

「自然是帶來我大梁朝廷對將軍的問候了!」方連山笑笑,「我大梁為結交將軍特地帶來了一份大禮呢!」

「哦?是什麼?」

「那就是與將軍進行馬匹互市!」方連山不緊不慢道︰「我大梁知道將軍馬匹眾多,而缺乏糧草餉銀,我大梁願與將軍單獨互市!不過有一個條件!」

「使者大人請講!」我最缺的就是銀子了啊!論恐熱大為驚喜。

「我大梁願助將軍一臂之力,請將軍攻夏!」

什麼!論恐熱冷哼數聲,「這算什麼條件?眼下梁夏大戰一觸即發,我怎會去趟這渾水?到時犯了眾怒,贊普和西夏都會找我麻煩的!」

「渾水才好模魚嘛!」方連山極力勸解,「將軍身為王室後人,卻難展大志,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沒有自己的地盤啊!眼下夏軍集結在東部和北部,這南邊的蘭州可是空虛的緊哪!」

「蘭州?」論恐熱不禁眼前一亮,隨即又蹙著眉頭,「可要是贊普和西夏都來問罪怎麼辦?」

「將軍多慮了!」方連山見論恐熱已然心動,「有尚婢婢大人在後面給您擋著,那贊普又能怎樣?何況達瑪贊普好大喜功,你可將此舉成是西夏挑釁在先,甚至侮辱贊普,忍無可忍才打的嘛!再將蘭州的地理戶籍呈送給贊普,是為贊普打的蘭州,他能不高興嗎?而且你也可以趁機拍拍苯教大巫覡的馬屁,請建苯教寺廟,再選些美女珠寶之類的去活動活動嘛!反正蘭州牢牢地被你握在手中,怕什麼!」

「那西夏該怎麼辦啊?請方先生教我!」論恐熱情不自禁地走到方連山座前,親自為方連山斟滿了酥油茶。

「有大梁在啊!」方連山喝了口甜滋滋的酥油茶,「大梁從北到南,有延州、慶州、原州、秦州四條戰線粘著西夏,何況遼國還在西夏北境集結有重兵。西夏又能分出多少兵力來收復蘭州?」

「方先生有所不知啊!那黨項人還是挺厲害的!派的兵再少,也我的兵馬多吧!」論恐熱忙又站著為方連山斟滿酥油茶。

「你呀!」方連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也不想想,蘭州的西北是什麼地兒?」

「是涼州啊!您是……」

「孺子可教也!」方連山贊賞地點點頭,「涼州乃是吐蕃六谷部所據之地,西夏建國後,一直都視涼州為首要攻掠的目標,不斷侵掠吐蕃六谷部的人畜,使六谷蕃部的生存面臨嚴重的威脅,可謂仇敵!而六谷部又崇信佛教,一直被達瑪贊普視為眼中釘!你完全可以和涼州結為朋友嘛!據有蘭州後,西北有涼州支援,東南有洛門川為依靠,互為掎角之勢!進可攻,退可守……」

「哈哈!」論恐熱大笑,「你們漢人常,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今日我算是領教了!多謝方先生教我!」

「這麼,你答應攻夏了?」乞力徐大喜。

「為了光大佛門,為了拯救萬千陷于水深火熱中的吐蕃百姓,我論恐熱就豁出去了!」論恐熱一副慷慨模樣,「除了與大梁馬匹互市外,我卻還有個要求!」

「將軍但無妨!」方連山強忍惡心。

「我希望方先生能隨我一起去攻蘭州!」論恐熱狡黠地看著方連山。

我靠!你還想把我反綁在你的戰車上啊?方連山一陣郁悶,嘴上卻道︰「將軍英明神武,必將所向披靡!何必要我這個書生前去礙手礙腳?」

「我要求不高,只想方先生助我攻下蘭州便可離去!」論恐熱頗為不滿,「莫非大梁只是想利用我?」

「方公子,你就勉為其難吧!」乞力徐急了。

「我……」方連山心里直打鼓。我哪兒上過什麼大戰場啊!

「可惜了!原來你們竟是戲弄我的!」論恐熱就要大怒。

可不能功虧一簣啊!方連山深吸了一口氣,「我與你一起去便是!」

「這就對了嘛!方公子,大相,讓我們歃血為盟!」論恐熱大喜,凶狠的眼神中流露出絲絲得意之情……

慶州城數里外,殘陽似血,西風簌簌,大片的沙塵揚起,仍掩蓋不住那染地的殷紅,無數大梁好男兒或咬著夏兵的耳朵,或緊握刺穿敵人頭顱的長槍而自己的肚子也被砍破,一腔熱血早已流盡,一名士兵竟用手臂的森森白骨刺穿了敵兵的喉嚨……他們躺著、撲著、臥著、擁著敵人,靜靜地在故土上憩息著……

慶州兵,好樣的!延州大都督龐瑾瑜走著,看著,悲傷著,憤怒著……

「大都督,黨項人又要攻過來了!請大都督速回慶州城!」一旁滿身是血的將軍急忙勸解。

「懷遠,外圍的堡壘還能守多久?」龐瑾瑜神色沉重。

「有末將在,定然守住!大都督放心!」

「實話!」「末將不怕身死!只是外圍恐今夜就會被攻破了!」王懷遠握緊拳頭,「還請大都督速回城池!」

「啟稟大都督!」一臉塵土間只剩兩個眼洞還算清晰的狄青翻身下馬,急忙跪倒,「西夏軍隊已經突入大梁國境一百多里,攻佔了金沙、白豹、後橋三寨,隔阻掉延、慶二州間的道路!」

「負責防守三寨的禁軍呢?」龐瑾瑜大驚失色。

「負責守衛的禁軍右衛將軍魏步方已然率軍後退數十里!」

「懷遠,慶州就交給你了!」龐瑾瑜翻身上馬,急向魏步方潰軍追去……

「將軍,為什麼讓那個漢人帶著一隊精壯武士扮作客商走在前面?」親兵頭目索朗多杰悄聲問道。

「是他建議偷襲城門的啊!自然是讓他去騙開城門了!」論恐熱冷冷笑著。

「可他是漢人哪!」

「是漢人才好呢!」論恐熱眼神陰狠,「如果偷襲蘭州失敗了,西夏人見到一個漢人死在里邊,而他身上又有大梁特使的印信,你,西夏人會怪誰呢?」

「將軍好計策!」索朗多杰大為佩服。

經過幾天的晝伏夜出後,論恐熱的兩萬大軍終于在今夜接近了蘭州的南門外,俱是潛伏在南門外的大山中……

西夏在北方和東方都集結了大量的兵力,西南方亦留了四萬大軍,防備涼州的吐蕃六谷部,不知是出于輕視還是對吐夏盟約的信任,在黃河之南的重鎮蘭州竟只留了一萬兵丁。

天慢慢地亮了,可今日蘭州竟是大霧鎖城,數米之內不見人影。

「軍爺,怎麼時辰到了,還不開城門哪?」一個吐蕃漢子在城下大喊。

「喊什麼喊!」六丈高的城樓上傳來一個不耐的聲音,「現在東邊正打著仗呢,你們到蘭州來做什麼?咦,好像人還不少嘛!」

「軍爺,行個方便吧!」吐蕃漢子哀求著,「我們听大夏要打仗,我們特意運了幾十匹好馬來賣呢!您先放下吊橋,再放個籃子下來,我們也好孝敬您吶!畢竟打擾您休息了啊!」

「喲,還不少呢!夠我們幾個快活一陣子了!」守門官滿意地掂了掂手中的銀子,「去叫門洞里那些人快起來開城門!」

「是!」瘦子兵丁羨慕地看了看那白花花的銀子後,跑去叫兵丁們開門。

沉重厚實的大門緩緩地打開了,一隊吐蕃人牽著數十匹好馬,點頭哈腰地向打著呵欠的守門士兵塞著碎銀子。

突然數名已然入門洞的吐蕃漢子從腰間掏出短刃,將眾守軍的嘴死死捂住,又飛速地在其脖子上一劃……

還未入城的幾名吐蕃人從馬背上同時取出弓箭,數支響箭同時在南門上空炸響。

伴隨著響箭的爆炸聲,密集的悶雷聲由天邊滾滾而來,大地開始震顫,整座城樓似乎都搖晃起來……

「有敵情!快……」守門官還沒喊完,脖子上便多了一條血痕,鮮血慢慢流了下來,手上的銀子亦落在了地上……

「有敵情!有人攻城!」瘦子兵丁瘋狂地邊跑邊喊。

可惜不用他喊了,因為被城外的巨響驚醒的許多西夏兵丁已向南門沖了過來……

怎麼騎兵還沒沖過來!方連山與眾吐蕃漢子守著門洞,手上的刀仿佛都砍鈍了,自己被砍了幾刀也不知道了,身旁的吐蕃漢子一個一個的倒下,鮮血仿佛聚成了一個池塘,地上已躺了好幾層的尸體……

突然無數利箭泛著白光向自己射來,方連山呆呆地看著,竟然已經不知道躲避了,只听到身後響起了無數「秀加吧」的吼聲,密集的馬蹄聲……

無數利箭射在了涌進門洞的快馬的頭上,頸上,胸前……

方連山覺得自己竟飛了起來,從無數騎士的頭頂上,從門洞中向外倒飛了出去……

看著一身吐蕃裝束的熟悉的擔憂面孔,方連山只輕輕地喊了聲「阿弦」,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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