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

高山之巔,三面臨江的維州城,在白雪皚皚的崇山峻嶺間顯得是那樣的刺眼,軍士們沉默著將牛車押解到城下,轉身就要離開。

「哈哈!」

城上涌現出密密麻麻的頭插三只彩旗的吐蕃士兵,一個尖嘴猴腮的吐蕃將領得意的立在城頭上,「我乃大吐蕃國副相那囊拉邦,現在已經重新奪回維州,不知諸位大梁軍士來此作甚?」

原來這那囊拉邦作為南方統帥在大理被打得丟盔棄甲,幾乎全軍覆沒。其逃回惹薩後,依仗其妹是贊普的大妃,又用重金和美女賄賂大巫覡,竟又獲重用,此番被派來處理維州之事。

「按照兩國先前的約定,我們大梁已經將悉怛謀一干人等押解過來,請接收!」柳鉤兒尖聲尖氣道。

「哈哈!」那囊拉邦的狂笑聲響徹山間,「他們都投奔貴國了,為什麼又要送回來?」

「哈哈!」眾吐蕃軍士肆無忌憚的轟笑起來。

「你……」柳鉤兒被氣得滿臉通紅,冷冷道︰「人我們已經送來了,馬上接收!如若不然,我等這便將其押解回去!到時就別怪我大梁了!」

「隨我下城去接收!」那囊拉邦有些擔憂事情辦砸了,更沒想到一個太監居然這麼硬!

「一千一百零七人!完全符合叛逃人數!」一個屬將俯身稟報。

「將接收文書給他們!」那囊拉邦徑直向囚車走去,也不理會柳鉤兒等人。

「這些人怎麼都有氣無力的?連哭聲都這麼?」那囊拉邦看著竹畚里披枷戴鎖,佝僂著身形,垂下頭顱的悉怛謀等人,有些好。

「在大人面前,他們自知難逃一死,肯定都嚇傻了!」屬將討好著。

「那還等什麼?」那囊拉邦一臉猙獰,「按贊普命令,全部處死!」

凶殘的吐蕃人獰笑著,揮舞斧頭,將悉怛謀和他的族人一個又一個,砍翻在岷山之顛。低沉的哭號聲回蕩在萬仞山谷間,驚得野鵠昏鴉撲楞 四下亂飛,漸漸低了、低了,被掠過白草枯枝的風吹散,再听不見了。

頃刻間,白雪皚皚的大地上尸橫遍地。噴射狀的血跡如同殷紅的杜鵑,詭異地綻放在一個不開花的季節里。

「大人救我!」最後一輛囚車里,一個吐蕃人突然伸手死死拉住了方連山的衣角。

「你……」方連山呆住了。

「我以為你們漢人都不可信,所以剛才我趁人不注意,偷偷打死一個頂罪的,自己溜進了囚車!」吐蕃人淚流不止,「沒想到真不放過我們!大人救我!」

眼見吐蕃屠夫們已然循聲奔了過來,方連山來不及多想,一掌砍在求救的吐蕃人頸項間,將其擊暈後,轉身離去。

原來方連山爭取的這八天時間是用在了找頂替的罪人上!在蜀地搜尋被關押的吐蕃罪犯,又請大理從善巨飛速送了幾百吐蕃戰犯前來。

女的要麻煩些,但人數少,所以就從蜀地大牢中尋了幾個罪大惡極的婦人,易容為吐蕃婦女。

從戰犯群中尋了一個和悉怛謀長得相似的人,用容顏改換術將其變成悉怛謀。又給幾名主要將領用同樣的方法找到了替身。

自己和段神醫一起給這些假冒的吐蕃叛徒吃了啞藥,灌下了麻醉藥。

在將悉怛謀等人押解出成都府後,在一個隱秘之地火速用眾替身將悉怛謀等人換下。

不想一個悉怛謀的族人信不過漢人,竟悄然干下此等蠢事……

好險!隨著眾大梁軍士轉過幾顆大樹,方連山暗自松了口氣後,又向最後一輛囚車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方連山驚呆了!

最後一輛囚車上,車中的吐蕃人已然倒在血泊中,血泊中只剩下一個嬰兒還躺在竹畚里,沉沉地睡著。

從成都府到維州的四百里路途顛簸,對這個生命來,太辛苦了。等牛車在這阿修羅場停下來,他已入夢鄉。父親臨死的哀號都沒撕裂的夢。

這個該死的吐蕃人!怎麼把自己的孩子也帶回這里!方連山心中一急,忙喚過押運軍頭悄聲吩咐一番。

突然,一個彪悍的吐蕃屠夫發現了被遺忘在竹畚里的嬰兒,幾步走上前,把他提了起來。

這一刻,幾乎所有蜀地將士都摒住了呼吸。

無辜的孩子,無知的孩子,他們是可以放他一條生路,把他養大的。

收養敵人的嬰兒本就是這些民族壯大自己的手段,何況那還是同族的嬰兒呀。在高原的陽光下,嬰兒會長成一個普通的吐蕃少年,有著濃濃的眉毛、大大的眼楮和黝黑的皮膚,還有臉頰上不褪色的高原紅。

讓人窒息的靜謐中,嬰兒睜開了黑漆漆的眼楮。冰冷的風把他從溫暖夢鄉帶回到人世間。

就在這時,屠夫猛地將手一揚,把嬰兒拋向了陰霾密布的天空,拋得很高很高。驚叫聲和惡魔般的狂笑聲中,一桿長槍高高舉起,雪亮的槍尖正對著下落的身軀……

一道白光突然射向屠夫沾滿鮮血的雙手。

「砰」

屠夫的雙手與長槍被白光擊得粉碎,一個身著單薄白衣的蒙面男子突然從懸崖邊的山澗躍起,在半空接住了啼哭的嬰兒。

在這電光火石間,蒙面男子已抱著嬰兒向眾蜀地軍士撲來。

「放箭!」押運頭目噙著酸楚的淚,大聲喝道。

「嗖」「嗖」

數支利箭向蒙面男子射去。

「轟」

蒙面男子單手揮出一個怪的手勢,將數支利箭擊得粉碎,輕輕落地後,又轉過身向吐蕃人奔去。

「給我上!」那囊拉邦驚得連退數步。

「哧」「哧」

從維州城頭上,城下,箭雨鋪天蓋地向蒙面男子射去。

「轟」

用怪的手勢將箭雨震開後,蒙面男子用絲帶將嬰兒牢牢綁縛在胸前,孤零零地立在吐蕃軍前,眼中射出駭人的精光。

下雪了,一片片雪花從天上飄落下來。

黃昏的雪,深切切的,象有千絲萬縷的情緒似的,像海水一般洶涌,能夠淹沒一切,像出征的戰士,披著銀色的盔甲,又像是一片片白色的戰帆在遠航……

「米歲!」

吐蕃人終于相信了眼前這個人居然沒被箭雨射殺,狂吼著沖了過來。

蒙面男子猛然間全身金光大盛,左右食指同時劃出,指尖各射出一道長達幾米的耀眼光芒,毫不畏懼的迎了上去。

「滋」

光芒劃過之處,頭顱落地,斷肢橫飛,大刀長槍被齊齊截斷,哀號聲響成一片。

這到底是人是鬼?見著渾身是血的蒙面男子不慌不忙地殺戮著眾軍士,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那囊拉邦兩腿直顫,轉身就想往城門跑去。

「轟」

城門上方被炸出了一個大洞,揚起漫天灰塵,無數磚石轟然落地,堵住了入城的道路。

「記住,你從未見過這個嬰兒!」看著一坐在地上,簌簌發抖的那囊拉邦,蒙面男子冷冷道︰「否則,這城門就是你的下場!」

「是……」那囊拉邦口齒不清道。

蒙面男子亦不多語,轉身躍入了茫茫林海中……

「柳公公!叛賊逃月兌,你大梁難逃干系!」火把下,那囊拉邦的臉已氣得扭曲,「那蒙面男子分明的是漢人的話!」

「副相大人,我們可是最先對其進行射殺的!」柳鉤兒亦不示弱,「那賊人分明被逼得逃向了你們那邊!可笑你眾吐蕃軍士竟不能阻殺,反而讓其逃月兌!這要是讓贊普知道了,再加上大人前番大理失利,恐怕也不好過吧!」

「這……」那囊拉邦心里一驚,「那你怎麼辦?」

「我們都沒見過這個嬰兒!」柳鉤兒拿出交接文書,「只有這上面所寫的一千一百零七人!何況贊普要看的不過是悉怛謀的人頭而已!這樣一來,大人的功勞很圓滿,我也完成了差事,何樂不為?」

回頭看看城門上方的大黑洞,盡管有火把照明,仍黑黝黝的,就像一頭巨獸張開的大嘴,似要吞噬什麼。再想想蒙面男子的話,那囊拉邦不禁打了個寒顫,無奈地點了點頭。

「將悉怛謀的頭砍下來!」那囊拉邦一腳將一具吐蕃人的尸體踢下山崖,不耐道︰「將所有的尸體都給我扔到山下去!看著就煩!我們連夜回惹薩!」

「告辭!」見那囊拉邦答應下來,柳鉤兒安下心來,轉身離去間,才發現自己的背心已然濕透……

可憐的孩子!蒙面男子扯下黑布,又疼愛的捏了捏熟睡的嬰兒的臉蛋,迎著漫天的飛雪,騎著快馬向成都府而去。

「多謝大人!多謝方公子!」成都府外一處隱秘的山莊內,悉怛謀率著上千族人和部下在雪地中一齊跪下。

「將軍請起!」龐厚啟忙扶起一臉感激的悉怛謀,朗聲道︰「我既然已經做出了保全你們性命的承諾,豈能不講信義!」

「將軍,這是你們的孩子,可要好好撫養他!」方連山笑著將胸前的嬰兒輕輕放在悉怛謀手中。

「方公子!」看著渾身是血的方連山,悉怛謀眼淚簌簌而下,「從今往後,我的命就是你的了!我們這上千人的命都是你的了!」

「方兄,此次真是辛苦你了!」龐厚啟看著熟睡的嬰兒,有些為難道︰「可這悉怛謀等人今後可萬萬不能再出現在世人面前了!到底該如何安置他們呢?」

又要隱秘,又要生存。這可有些難了!隱秘,吃飯?

「不如這樣!」方連山靈光一現,「現在邛山鐵礦又開了一口礦井,需要勞工,而且那後山上除了礦工,一般也沒人去!龐兄和將軍以為如何?」

「這樣豈不委屈了將軍?」龐厚啟有些為難。

「能活下來就不錯了!」悉怛謀卻是毫不介意,「哪里還敢奢望其它?」

「我還沒完呢!」方連山拉著悉怛謀的粗手,「將軍熟悉吐蕃戰法,素有威名,豈可埋沒?其實那口井的利潤不過夠你們吃飯而已,開礦時用不了多少人,將軍可安排一半人去開礦,另一半則可練軍!經常輪換就是,軍力依然可以保持!」

「這」悉怛謀激動地不出話來。

「好!」龐厚啟大喜,「你又幫我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啊!」

「我們是朋友嘛!」方連山卻是笑笑,「我們還可讓趙秉忠派些心月復前來悉怛謀將軍處學習!以提高蜀地軍士的戰力!」

「能遇到你這樣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龐厚啟激動地拉著方連山的手,「這事兒我就靠你了!」

「我們誰跟誰啊!」方連山亦緊握住龐厚啟的手,心里美美的,將來我要是和你那個天仙一般漂亮的妹妹見了面,看你子幫不幫我!嘿嘿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