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氏看到沈意真的舉動,眉頭蹙了起來,但沒有說什麼,看著張夫人和于氏相攜離去,等到屋門合上的時候,喻氏拉著沈意真的手說道︰「真兒,這些年于氏對你好嗎?」
沈意真臉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道︰「好可以吧!」
喻氏責備的目光看著沈意真,不悅的口氣說道︰「都現在這個時候了,你還和我說謊,我們今天來到錦州,先去了張府,從你那表姨和水嬤嬤那里得知了你的處境,你還不說實話!」
沈意真听到喻氏的話語,眼淚流了下來,立刻撲到喻氏的懷里,哭泣了起來,她不知道此時的許家是不是真的接受了她,但是現在的她不能不哭,想著上輩子她的悲劇,這輩子她要步步為營,心情有些壓抑,第一次在人面前真正地示弱。
喻氏听著沈意真痛哭的聲音,心也是酸澀難受,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道︰「都怪我們,都怪我們干嘛要將怨恨牽連到你的身上,真姐兒,不哭了,都是我們許家對不起你!」
沈意真哭聲漸漸小了下來,最後抽泣地退出喻氏的話語,手忙腳亂地擦掉淚水,因為哭泣,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大舅母,讓你笑話了。」
喻氏搖搖頭,「我怎麼能笑你,真姐兒,你想知道為什麼這些年來我們沒有上門嗎?」
「水嬤嬤說因為母親的死。」
喻氏點點頭,「確實這樣,當年小妹死之後,母親,也就是你的外祖母大病一場,身體愈來愈差,將小妹的事遺忘住了,你的外祖父為了你外祖母,下令府上不許提到你的事,這次你寫信給你大舅舅,你大舅舅派人調查這些年你在錦州的生活,又驚又氣,派我趕回京城,將事情告訴你外祖父,你外祖父讓我們接你回京城,本來你大舅舅想親自過來,無奈他公務繁多,只能托你小舅舅帶我過來。」
沈意真听到喻氏的解釋,心里暗暗冷笑,不是為她自己,而是冤死的那個沈意真,當年沈意真就是因為這個被許家遺忘的?真是可笑,雖然在許家不能提及她和她的那位生母,但是許家可以私下救助沈意真,就算不能救助,也可以過來看看沈意真,或許那位本尊就不會那麼容易就被人害死。沈意真為那位本尊嘆息,有如此冷漠的親人,真是可憐。
此時的許家對她來說算是陌生的親人,可以利用的親人,感情不深,自然對他們的仇恨也沒有多少,但此時她必須和這位許家夫人做戲,易博取她的同情,沈意真頓時覺得她這輩子仿佛都在演戲,無聲地嘆息,壓下心里的苦澀,臉上帶著關切的神情道︰「那現在,外祖母身體好了嗎?」
喻氏點點頭,「好了,所以我們打算接你回京城,以後你就在京城生活,也不用在錦州受人欺負。」
沈意真听到喻氏的話語,抿著嘴搖搖頭而道︰「大舅母,我不能隨你回京城!」
喻氏听到沈意真拒絕的話語,眉頭一蹙,有些不滿地說道︰「為什麼?真姐兒你不願意隨我們回京城,難道心里還在責怪我們?」
沈意真搖搖頭,對著喻氏說道︰「大舅母,我如今身邊有父親,有嫡母,更有嫡親的祖母,我不是無父無母的孩子,我有何理由上京城,如今父母健在,我卻不在身邊盡孝,這不是不孝嗎?」
喻氏听到沈意真的解釋,立刻噎住了,過了好久,她說道︰「于氏是繼夫人,算什麼生母。」
沈意真看著喻氏眼里有些不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雖然她不是我的親生父母,但卻是父親娶進門的夫人,也算是我的嫡母,雖然對我沒有生育之恩,卻有養育之恩?」
喻氏揉了揉有些頭痛的眉心,母親在她離去之前千叮萬囑要她將沈意真帶回京城,如今她辦不到,回去的時候母親不知道有多傷心,但是沈意真說得很在理,強行將她帶回京城,傳了出去,確實有損沈意真的聲譽。
沈意真看著喻氏苦惱的樣子,也不打擾她,靜靜地在一旁看著,她要許家人上門,不是想要去京城生活的。上一世在京城生活,沈意真知道京城的貴族圈子並不好混,水很深,稍有不慎,就可能會受到傷害,此時的她還沒有自保的能力,當然還不能去涉險,還有一個原因,雖然她是許家嫡女的孩子,但畢竟生在商家,是商家之女,在哪些京城貴女貴婦眼里就是一個身份不高的女子,要不是有了許家做靠山,簡直就是低賤女子,這個想法在上輩子的時候她深有體會,那時的她沒有許家做靠山,唯有忠毅侯府庇護,可是作為忠毅侯夫人的她依舊融不進這個圈子,而許家的落難她也受到牽連。
沈意真想到十多年後許家遭遇大難,這件事要不要告訴許家?雖然此時她對許家沒有感情,但是過了今天之後,她將要受到許家的庇護,一旦許家落敗,對她也沒有好處,可是,她該怎麼說呢?沈意真輕輕嘆了一口氣,算了,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沈意真看著喻氏還是沒有思索出結果,打算了她的思考道︰「大舅母,其實我去京城看看外祖父和外祖母也無妨,算是走親戚,這一點,沈家的人也挑不出話柄出來,但是要長住的話,就有些難了!」
喻氏听到沈意真的話語,冷冷一哼道︰「我就不行向你父親說帶你去京城的話,他會不同意!」
沈意真被喻氏這句話說得哭笑不得,以如今許家的權勢,沈萬金當然不敢拒接,說不定還會迫不得已地送她上京城,然後利用她和許家的關系,在京城里面大撈一把,這可不是她願意的,這輩子她可不想做棋子,而是做一個下棋之人!
沈意真拉著喻氏的手,搖了搖,「大舅母,我一直在錦州生活那麼多年,一離開這里,我怕我適應不了,而京城那里,我只是許家的表小姐的身份,而不是姓許,您覺得我能融入那個圈子嗎?」
沈意真這句話頓時讓喻氏噎住了,她無法反駁沈意真,沒有想到沈意真才僅僅十三,卻有如此的領悟,強硬想要將沈意真帶離錦州上京城的想法松懈了,但是要將沈意真留在錦州,讓她生活在沈家這個吃人的地方還是讓喻氏有些擔心,如果沈意真再出什麼事,母親得知之後,怕受不了打擊,她可不願意母親好不容易才恢復的身體再垮下來。
「真兒,不想在京城長住我也不勉強你,但是你這次得和我回去看看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才行,他們一直囑咐著我要將你帶回去。」喻氏一臉嚴肅地說道。
沈意真看著喻氏這個樣子,心里知道,這京城一行是躲不了的,但是卻不是現在,現在她還有不少事情要做。沈意真看著喻氏,「舅母,等我處理好這里的事情,我會親自上京城看外祖父和外祖母。」
喻氏眉頭緊緊地一蹙,「真姐兒,你還有什麼事要處理?」
「當年母親的死我一直懷疑有人在背後做的,我要將這幕後元凶揪出來,我才安心!」沈意真眼里露出厲聲,手緊緊地握成拳頭說道。
上一世水嬤嬤去世之後,她在府上無意听到許氏的死不單純,當時她將事情和于氏說了,于氏卻說她是听到府上下人亂嚼耳根子,當年許氏的死是因為產後體虛,傷了身體,醫治不好就過世,這件事水嬤嬤以及許家的人都知道。當時她信任于氏,對于氏的話不疑有假,如今再回想上一世的事,那時的于氏心里或許也怨恨著許氏,她的話有假也不一定。許氏是她這個身體的生母,如果真能找到許氏的死因,也算報答了許氏的生育之恩。
喻氏听到沈意真的話,震驚地站了起來,「怎麼可能?當年你大舅舅也過來調查了一番,確實是你母親產後體虛的。」
沈意真看著喻氏不敢置信的樣子,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大舅母,這里是沈家,就算父親和祖母真的知道母親死不簡單,可是家丑不外揚,他們怎麼會告訴大舅舅這個真相,只有找到真憑實據,才讓他們啞口無言,唯有找到了誰是罪魁禍首,我才有臉面去見外祖父和外祖母。」
喻氏眼里帶著復雜的目光,輕輕地一嘆,搖搖頭說道︰「真姐兒,如今這事已經過去了十多年,就算有證據,也被銷毀,要找到談何容易,如今你外祖母身體一年比一年差了,她急著見你,難道你要讓你外祖母傷心嗎?」
沈意真苦笑了一番,搖搖頭,「大舅母,找不到母親死亡的真相我不安,我相信那個凶手一定留下蛛絲馬跡沒有消磨干淨,大舅母,給我一些時間,此時我去京城,我不知道外祖父和外祖母心里到底怨恨我嗎?還有舅舅他們,畢竟如果沒有我,或許母親如今還在世……」說到這里,沈意真說不下去,捂著臉哭泣起來。
喻氏看到沈意真這個樣子,有些不忍,沒有想到這孩子心里也背負了那麼多,拍了拍沈意真的背,道︰「好吧,我寫信給你大舅舅,和他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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