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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章 靜好

第二天一早,周晨和沈國棟又展開了一場爭奪妹妹的拉鋸戰。

周晚晚老老實實地坐在那不說話,很明確地表示,誰贏了我就跟著誰,不參與,不發表意見,不引火燒身。

周晨當然看出來了,小家伙這是不願意跟著他上學呢,要是願意,她早就蹦著跟他一起欺負沈國棟了。

想想妹妹那麼小,每天跟他坐在教室里一動不能動,話都不能說,虧得她懂事,不哭不鬧的,周晨的心馬上軟了。

沈國棟瑟起來了,抱著周晚晚跟周晨顯擺,「我給她做了個秋千!你看看去,可結實了!保證她在家玩兒得高興!」

周晨真去看了。沈國棟昨天在家閑得不行,就在院子里埋了兩個大木樁,給周晚晚做了個特別大的秋千,坐人的位置不是普通的木板,而是綁了把椅子,一看坐著就能舒服。

沈國棟搖頭晃腦地跟周晨瑟,「咋樣?又舒服又好玩兒,不比跟你做硬板凳強多了!?」

周晨撇撇嘴,阻止了沈國棟要把周晚晚放上去的打算,讓墩子進屋拿了個裝著大麥皮的枕頭,放到了椅子上。他一推秋千,椅子剛悠出去兩下,就一個翻轉,把枕頭翻下來了。

「看見沒,囡囡坐上去就跟這個枕頭一樣,兩下就翻下來!」周晨拿眼角夾了沈國棟一下,全身上下散發著鄙視他的氣息。

「咋回事兒?!我昨兒個自個兒悠了老半天,啥事兒沒有啊!」沈國棟圍著秋千看了又看。怎麼都想不明白。

「你手長腳長的,隨便怎麼都能保持平衡,她短手短腳的。就跟這個枕頭差不多,你倆能比嗎?」。

周晨都懶得鄙視沈國棟了。

沈國棟也不反駁,開始研究把那把椅子綁好了,爭取怎麼都不翻車。實驗了好幾次,都不滿意。

「這兒,這兒,這兒。還有這兒,都綁上,繩子扯勻了。再搓成一股吊起來,就不翻了,還悠不了那麼高,沒你剛才那麼危險。」周晨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多簡單點兒事兒!

沈國棟綁的那個秋千。一使勁能悠三百六十度一個大圈,周晚晚真坐上了,還不給嚇哭了。

和審美一樣,周晨在機械和手工上也有著非常好的天賦。很多東西他即使是第一次接觸,也能馬上看出門道,一上手就比別人做得好。

沈國棟乖乖受教,供祖師爺一樣把周晨捧著供著,修好了又請他驗收。還反復拿枕頭做實驗,最後周晨終于點頭表示勉強過關了。沈國棟才算長出一口氣,又替周晨拎著書包屁顛兒屁顛兒地給送到大門口,看著他走遠了才回來。

周晚晚看著沈國棟笑,這家伙還真是能屈能伸。

雖然反復驗證過,不會再翻車了,沈國棟還是不敢讓周晚晚自己坐在秋千上。他抱著周晚晚坐上去,還忽悠她,「沈哥哥給你墊著,要不硌**!」

周晚晚無所謂,反正經周晨這一改裝,這個秋千再也蕩不起來了,只能小幅度晃悠,有沒有沈國棟都一樣。

家里人都走了,他們住的又偏,世界好像一下就靜了下來,只有清晨微涼濕潤的微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清脆的鳥鳴。

周晚晚靠在沈國棟的懷里,感受著微風吹過額頭和睫毛那種柔柔的癢癢的涼爽,看著窗台上周晨新換的黃色野花,女敕黃的一大把,插在黑色的大肚子陶罐里,配上翠綠色的葉子,襯著灰白中透著黃褐的老舊木頭窗台,像一副油畫。

沈國棟不知道是不是也被這一刻的靜謐美好觸動,靜靜地抱著周晚晚,一句話都沒說。

「魯智深倒拔垂楊柳之後每天喝酒吃肉,不練武功了?那不成了跟小混混一樣的大混混?」沈國棟安靜了一會兒,跟周晚晚討論起他剛才一直思考的問題。

周晚晚嘆氣,生活就是這樣,你時刻得準備好面對殘酷的真相……

「沒有,他在寺廟里遇到了‘豹子頭’林沖,二人結為,後來為了救林沖,他又大鬧野豬林,然後落草二龍山,三山聚義之後跟眾英雄好漢同上梁山,在一百單八將中坐上第十三把交椅,統領梁山步兵,跟們殺敵吃肉,好不快活!」

周晚晚故意說得抑揚頓挫好不熱鬧,听得沈國棟眼楮都直了,「後邊這麼精彩呀!那梁山一百單八將的故事都有嗎?」。他只顧著听故事,根本沒想過周晚晚一個小女圭女圭怎麼會知道這些。

周晚晚說完了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可說都說了,沈國棟沒發覺她也得裝著正常,只能接著說下去。

「都有,有的比魯智深還厲害,‘豹子頭’林沖,‘黑旋風’李逵,‘小李廣’花榮,可多了!」周晚晚眼楮里閃著壞笑。

「《花和尚魯智深》還有半本兒沒看完呢,今天看完了吧?沈哥哥好給你講後邊的。」沈國棟笑眯眯地誘惑周晚晚。

「沈哥哥昨天還差好幾個字兒沒學會呢。」周晚晚板起小臉兒半點不肯徇私。

沈國棟沒話說了,他平時雖然跋扈又不著調,可自己說過的話一向都是算數的,答應了就是答應了,絕不會讓自己反悔。

「還差幾個字兒?」沈國棟擼胳膊挽袖子準備開始學習了!

周晚晚坐在秋千上拿著沈國棟的書給他听寫生字,沈國棟把一張小桌子搬到她旁邊,皺著眉頭寫,雖然還是不喜歡,卻寫得非常認真。

周晚晚在心里開始敬佩所有的教育工作者,熊孩子不好對付啊,必須得像拉磨的驢子一樣在他眼前吊一根胡蘿卜才行。

小張叔叔從車窗里看見院子里認真寫字的沈國棟,差點把油門當剎車踩下去。這跟他想象的,一群半大小子聚在一起鬧翻天的場面完全相反,這個小祖宗在這不但沒掀翻天,竟然還能認真地學習了!

沈國棟從練習本里抬頭,看見小張叔叔的車,馬上抱著周晚晚迎了出去。小張叔叔今天一定是給他們送糧食和好吃的來的。

果然,小張從車上陸續搬下來一桶大豆油,兩袋面粉,兩袋大米,一袋小米還有各種粗糧幾小袋子,這是沈國棟給的肉票換成糧票和油票買的,還剩了三百多斤的細糧糧票,他交給沈國棟,告訴他以後隨時可以去糧店買,到時候他給拉來就行了。

接著小張從後備箱里拿出兩個網兜,里面是麥乳精,巧克力糖,蘇聯香腸,水果和一大捆畫畫專用的紙和碳素鉛筆,這是沈爺爺讓他給周晚晚帶的。

沈爺爺雖然一直都以為周晚晚畫畫只是小孩子亂涂亂畫,可是她有這個興趣,他就樂得支持。

沈爺爺還到處跟人顯擺,他家小孫女,三歲就喜歡畫畫,別看她小,可能坐得住了,長大了準有出息。

小張叔叔幫兩個孩子把東西歸置好,忽然又想起來拉了一樣東西,趕緊跑回車里,拿了個小布包給周晚晚。

這是馬淑蘭給周晚晚做的小裙子。自從見了周晚晚,馬淑蘭沒生女兒的遺憾徹底得到滿足,總琢磨著給小丫頭做個好看的裙子穿。

沈國棟見她這麼熱情,索性把自己那份布票給她,讓她隨便給周晚晚做。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周晚晚就會有最新式樣的小衣服穿了。

今天這件小連衣裙是馬淑蘭和大院里幾個軍屬自己創新的,仿照當時特別流行的干部服,上身是偏襟兒雙排扣,還在衣襟上加了兩道小小的木耳邊兒,讓嚴肅的衣服馬上就有了甜美的氣息,腰上是一條寬腰帶,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小張叔叔把衣服一拿出來,沈國棟就樂了,「囡囡,咱們穿新衣裳吧?你看多好看!」

小張叔叔匆匆地交代兩個孩子一番就走了,他還有好多沈爺爺交代的事兒沒辦呢。

上次從三家屯,小張叔叔就把這邊發生的事兒都告訴了沈爺爺。沈爺爺沒說話,手指敲在桌子上笑了一下。

沈爺爺這一笑,笑得小張叔叔直冒冷汗。他上次這樣笑,還是七八年前幾大軍區聯合演習的時候。

那次藍軍的一個戰地指揮官不顧演習規則,帶著一個加強團強行闖入我軍尚未開放的演習區域,試圖迂回到後方,端了我軍指揮部。

作為我軍作戰總參謀長的沈爺爺扣下了舉報他們違規作戰的文件,派出最得力的一個部下,命令只有一個︰別管他娘的規則,把他們打出屎來!

最後,藍軍那個違規的佔地指揮官被圍在一個隘口三天三夜沒敢出來,後來實在挺不住了想出來,又被揍了,他手下的一個加強團也全部被俘。

沈爺爺向演習總指揮部報告︰藍軍XX加強團全團被俘,已活埋,指揮官嚇尿了褲子!

從此,尿褲子團長和他的活埋團成了幾大軍區的笑柄,至今還抬不起頭來。

小張叔叔擦擦汗,給周晚晚訂牛女乃去了。

沈爺爺吩咐了,別的都可以等他再說,這個每天喝牛女乃吃雞蛋的事兒得趕緊給辦嘍,不能讓人家笑話咱家孩子喝不起牛女乃不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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