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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 舊夢

長柔傷得很重,幾乎算是去了半條命,如今只能是躺在床上將養著,但好歹是保住了一條命。

流煙趕回相國寺報信搬救兵的途中,萬幸沒有遭遇刺客,但卻因太過著急摔斷了腿,她愣是一聲也沒吭就拖著那條傷腿一路摔著爬著回了相國寺,在報了信的同時,就再也支持不住暈了過去。如今已是醒了,但卻也只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芳草是在下晌的時候被接來的,說是蘭老太太到了佛前,心有所感,想起了九泉之下的蘭老太爺,所以決定在相國寺做場法事,流煙的生肖相克,做法事期間不宜在五姑娘身邊伺候,所以才去接了她來頂替。

這一番說辭合情合理,沒有半分的紕漏,芳草是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想,至少珠玉閣中精明如秦媽媽也沒覺得有半分的不妥,當下便讓她收拾了東西,隨著來接她的人離開。

芳草是到了這里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看到床上傷得都是不輕的長柔和流煙,想到如今尚下落不明的姑娘,芳草一顆心揪得不行,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再過兩刻鐘便是子時了,而去尋姑娘的人卻沒有半點兒消息傳回來,就連老太太那里也已打發了人悄悄問了一遍又一遍,芳草心里的焦灼漸漸漫上了眉梢。

門輕響,芳草轉頭看去,眼楮登時一亮,只是一句「姑娘」剛到了嘴邊,卻見著耿熙吾沖著她搖了搖頭。

芳草這才趕忙住了嘴,想著上前幫忙,耿熙吾卻又是搖了搖頭,不假手他人,自個兒輕手輕腳地將背上熟睡的人放到了床榻上。蘭溪睡得沉,雖然耿熙吾已是刻意輕柔,但動作卻難免還是有些大,但她都只是皺了皺眉,卻沒有醒過來。

芳草偷偷打量了一回,發覺姑娘雖是狼狽了一些,但表面看來,應該沒有受傷,她的心這才稍稍放下,悄悄吐出一口氣。

耿熙吾坐在床邊,一雙眼瞬也不瞬望著熟睡的人,低聲道,「你悄悄去稟了老太太,讓她不要擔心。另外,去打盆水來,給姑娘清洗一下。」

「是。」芳草屈膝應了一聲,便悄悄出了房門去。

耿熙吾的目光這才緩緩下移,落在蘭溪的右手上,那右手中始終緊緊拽著一個物件兒,正是她的珠釵,她抓得很緊,即便在睡夢中也沒有半分的松動。

耿熙吾眸中幽沉,又抬起手輕輕理開她的披風,望見了她的頸間,頸間的血痕襯著雪白的肌膚,觸目驚心。方才,在林中的一瞥,他果真沒有看錯。

望著熟睡的蘭溪,她手中緊握的珠釵和她頸間的血痕,耿熙吾的眸光一點點黑沉了下來。

蘭溪已經許多年沒有再夢到過當年在平王府的那些事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適才山洞中那些不太愉快的經歷,竟又勾起了她那些不太愉快的回憶。夜里她做了夢。夢到的是她頭一回失了孩子,趙嶼不過看了她一眼,之後便終日廝混在姬妾的房里,甚至是她哭著說孩子掉了必然有因由,他也並未放在心上,未曾查,未曾管。

彼時,她對趙嶼還是有些心思的,畢竟是自己的夫君,又是個長得不錯的,要說有多荒唐,也算不上,只是,也不是多出息就是了。

只是,從那一回之後,才算對他徹底淡了心腸。後來,那喜鵲用香害她的事,也是她自己查出來,親自處置的。之後,她便一日日硬了心腸,打起了十二分的心思算計,因為她知道,在那偌大的府里,沒有人能護著她,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那個時候,她殫精竭慮,夜夜都睡不好。可是,到最後她被趙嶼連累時,只覺得可笑可悲,她與他雖是掛著夫妻的名頭,但回想起來,竟沒有半分的甜蜜,她最後的死于她自己而言,是那般的不值得,所以她才會有那麼大的怨氣,死不瞑目。老天爺這才可憐她,給了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吧?

所以,她不願再與趙嶼糾纏在一處,那是確確實實的。

蘭溪從夢中醒來,越發肯定了這一點。過去那樣的日子她不願再過,她重活一世,更不會重蹈覆轍。

只是,這一場夢也讓她想明白了一些從前想不明白的事了。前世,起初,趙嶼入她也很是誠心的,聘禮給的足足,哪怕她家的人態度冷淡,他也登門數次美其名曰聆听教誨,即便是遭受冷遇,下一回卻還是去了。那時的她不懂,以為趙嶼是看重她這個未來的夫人,所以後來進了門之後,遭受冷待,她才覺得有些受不了。

如今看來,他自始至終看上的,不過就是她蘭氏千金的身份罷了。如他昨日所言,娶了她沒有用,所以平王不讓他娶。那麼前世,多半是他沒有打探清楚,娶了她之後才發現根本地不到半點兒蘭家姑爺該得的好處,哪里還能指望他給她好臉色?

如今看來,前世,趙嶼待她,委實還算得不錯。至少,他並未將她掃地出門,也願意給她正妻該有的體面。

想到此處,蘭溪嘴角牽起,有些淡嘲的笑,但她也不欠他什麼,從不欠。

「溪姐兒醒了?」一聲喚,卻是蘭老太太,被富媽媽和芳草一左一右扶著,神色急切地朝她走來。

蘭溪恍惚些回過神來,本要起身下床行禮,蘭老太太卻唬得連忙道,「不用不用,你好生躺著就是,好生躺著。」

蘭溪淡淡一笑,「祖母不必緊張,我沒有傷著。」

「還說沒有傷著。」蘭老太太已走到床邊坐下,拉了蘭溪的手,一臉心疼地望了望她的頸項。

蘭溪這才發覺她頸間竟是纏了些布條,臉色登時變了變。

蘭老太太卻沒有瞧見她的臉色,兀自道,「也不知得罪了什麼人,竟是幾次三番要置你于死地,好在有四郎在,否則還真是……」嘆息了一聲,蘭老太太沒有接著往下說,伸手探向蘭溪的頸間,心疼道,「還好有四郎拿的御用傷藥,否則一個女孩子若是留個疤,多不好?」

蘭溪卻是強扯出一抹笑來,「祖母,我師兄呢?」

「四郎啊!」蘭老太太看一眼蘭溪似是要哭出來的笑容,心里有些奇怪,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答道,「他一早便回城去了,說是有些事要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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