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57.第五十七章 殺伐決斷

此為防盜章,6小時後即可正常閱讀感謝耐心。  凌河說著也笑了, 嚴小刀就知這人還是嘴硬心軟, 自找借口下台階了, 想必是反省了方才講話過分尖刻、沒理還不饒人。

果然, 這一晚凌河表現十分妥帖,對嚴小刀簡直可用「溫柔」二字來形容, 推在輪椅上說去哪就去哪, 沒有撒潑斗氣或者對無辜群眾噴射毒汁。

只要凌河封嘴,嚴總的日子是非常好過的, 因為身邊的梁大少脾氣也是極好。

梁有暉心很大, 不在乎周圍人眼光, 完全不在意旁邊有幾個認識他的、同是燕都過來的公子哥, 私下嗤笑這是「嚴總一王拖兩後」、「梁少竟然跟一個癱子爭嚴小刀」。

梁有暉老馬識途一般,領著另兩位爺就找到他們的包廂,也是常客,輕車熟路了。包廂模仿新巴洛克的裝潢風格, 土豪金與典雅的浮雕共存, 桌上用紅絲絨托著茶花紋飾的骨瓷茶具。

梁有暉覺著那倆人都沒來過, 于是一路不停地指點介紹穹頂和舞台上的各處華麗裝飾。凌河心平氣和時十分健談,態度風雅且游歷見識頗廣, 這兩個人竟然就從松竹汀歌舞劇聊到劇場各處大理石雕像的神話由來,再聊到巴黎加尼葉歌劇院的常演劇目、曼哈頓百老匯的排場演員。

梁有暉頗有興致︰「那誰, 你看過不少啊?」

凌河微微一笑︰「我以前在國外念書旅行。」

梁有暉特別實在地坦白︰「我念書是在加州大學某分部, 你在哪個國家留學?」

凌河講話葷素不忌︰「去過許多地方, 經常換落腳之處,哪里安全沒人追著要砍我、殺我,就去哪念書。」

嚴總都插不上話了,這種富家子弟留學話題有點不給我們窮鄉巴佬面子了吧?

但是,他又隱隱覺著,凌公子今天是已經很給面兒了,對他的朋友難得客氣地維持社交禮儀。

嚴小刀的注意力也不在看劇,他對渡邊那號人渣重金排演的情/色歌舞劇能有興趣?他的眼沒有離開周圍一切的往來細節,他們的包廂居高臨下將下方舞台和觀眾席的情形盡收眼底。熟臉賓客和女眷們像一叢一叢蠕動的小黑影慢悠悠散開至觀眾席各個位置,最終填滿整個劇場。

游輪上的劇場不會太大,將將能盛下所有來賓,氣氛熱絡親切。

四周有香薰味、焦油味、以及□□與冰/毒混合之後略帶甜香的氣味。可能有富二代在包廂里「溜冰」。

嚴小刀沒跟簡、游二人直接打照面,但看到那兩撥人也進了二樓包廂。互相之間都各懷心事,只遙遙地點了個頭。

游灝東按照他請柬上的號碼,撩開包廂的天鵝絨簾,里面卻已有人。

游大少皺眉不滿︰「你走錯了吧?」

里面人彎腰致歉,操著不知哪路口音的生硬國語︰「啊,可能,坐錯,抱歉了先生。隔壁,您可以坐隔壁那間屋。」

「神經病!……」游灝東沒心思跟外人閑扯淡,坐隔壁也一樣,他反正也不想挨著嚴小刀,膈應人。

就在方才晚餐之前,戶下真優美從嚴小刀房間離開後,隨即被兩名黑衣人架著進了電梯,其實就是游家保鏢2號和3號。

真優美喝過酒,眼神嫵媚,滿臉酒意緋紅,凌亂的頭發、敞開的和服領口以及後頸上燙眼的吻痕似乎都在昭示,至少在房間里被人弄過兩三個回合。

真優美偏不講普通話,游家打手又听不懂尼桑語,雞同鴨講比劃著威脅了半天也沒問出個屁,那倆保鏢實在沒看出蹊蹺,只能悻悻地放人走了。

嚴小刀在昏暗的視線中悄悄動手指發短信︰【游、簡坐哪個包廂?】

他的忠誠小跟班簡直像時刻端著手機等候老大一聲吩咐,迅速就回復了︰【游在您左手隔一位,簡在您右手隔一位。】

嚴小刀︰【渡邊來了麼?】

楊小弟︰【沒找見。】

嚴小刀︰【我隔壁挨的是誰?】

楊小弟︰【真的不認識啊老大,都是生臉,可能燕城來的吧。】

劇場燈滅,由舞台角落緩緩上演由燈影與帷幕一同制造的奇幻氣氛。一頭白發、涂著白面妝容的妖異的鬼踏著神秘鼓點尋覓他的祭品,鬼持著水墨折扇,一身妖氣紅妝,不男不女,卻又半男半女,在漫天飛舞的櫻花雨幕里下腰,面容美麗魅惑……

歌舞伎裝扮的鼓手在幕布煙火下敲出四面埋伏喊殺震天的鼓點……

嚴小刀左手悄悄繞到後面,攬住凌河所坐的輪椅靠背,做出個環抱攬人的姿勢,五指有意無意地做鋼琴指法,來回地敲八字。凌河應當也注意到他靠過來,默默轉過頭端詳,視線也像是忽然定住在他的側臉、鬢角……

嚴小刀右手則扶于腋下腰側,視線試圖穿透只有一塊輕薄牆板阻擋的隔壁包廂,耳朵根還要忍耐梁有暉的興致勃勃,眼前是豁然開朗的舞台幻景與蕩上天去的一群妖男艷/女。

歌舞劇其實是掛羊頭賣狗肉,來這里消遣尋/歡的客人誰真心要看傳統正宗的大阪、江戶藝妓表演呢!這台舞劇更像個山寨版的維加斯百樂宮的著名演出,模擬了舞台上的水池,盡管那水池小得像水窪;又模擬了奇幻如仙的空中飛人表演,盡管那些飛人男女都穿著超短露腿的和服,在空中以爆/乳劈叉動作撩起觀眾席上陣陣歡呼……

更多舞女站在靠近二樓包廂的高台之上,抓住綢帶,準備從天而降的那一刻,飛身投入舞池。

有一名梳著精致盤頭、身材前凸後致的年輕舞女偏偏沒听指揮,關鍵時刻還在回頭瞭望,往二樓這一排包廂的窗口尋覓,迅速對上嚴小刀的視線。

那姑娘是戶下真優美。

戶下真優美杏眼內神情驚跳,盯著嚴小刀,張口像要說什麼,卻又來不及說,說了他們也听不見,舞台樂聲鼓聲震天。

那群姑娘下去了,與櫻花雨一齊蕩向觀眾席,卻又被綢布吊著,在空中折筋斗,以各種高難度空中瑜伽取悅挑剔的觀眾。渡邊手下每一位舞女都號稱身懷「一百零八式絕技」,據說就是用這幾手絕活,在床上與客官們開懷行樂。

嚴小刀或許是心中有所顧慮,總覺得真優美小姐不停在看他。

其實距離已經很遠,姑娘們以倒掛金鉤姿勢吊在穹頂之下眼光亂飄,說不好是在看哪。但嚴小刀發現真優美總是很別扭地將臉扭沖著他們,像用眼神不斷告知他「離開這里」。

凌河與梁有暉應當都不認識真優美,凌河的眼神平靜無波透著一絲淡然,誰也不看。

真優美的位置是面對他們這一排包廂窗口,能看到各包廂的客人面目。姑娘應該是看到了什麼而向他們示警。

嚴小刀不動聲色,那手突然攬住凌河肩膀,低聲問︰「要不要去洗手間?」

凌河琢磨他這話意思︰「嚴總?」

即將蕩向舞台正中的空中飛人組突發狀況。

劇場上空飛著東西的這類表演,就怕來這一出事故,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一根綢布突然松月兌,上面吊著的那名舞女尖叫著墜落。賓客滿座皆驚,然而並沒多少同情心給那掉下去的姑娘,無論坐遠坐近的人紛紛以抱頭姿勢驚慌躲閃,生怕被上面掉下的人砸到。

據說百多年前,加尼葉歌劇院觀眾席上方曾經掉下來一只水晶吊燈,砸死一名倒了血霉的貴婦,劇院賠慘了。

這次掉下的是人。

嚴小刀大吃一驚,那失足掉下去的姑娘就是真優美小姐,隨同一根很長的綢帶一齊飄落,直落下面那個水窪。只有大約三五米高,一定也摔慘了,濺起浪花和尖叫,嚴小刀好像看到真優美從水坑里抬起頭,驚痛地盯著他,仍心心念念他們的安危……

嚴小刀霍然起身,面無表情薅起凌河︰「跟我走,離開這里。」

他心里明白,他們一行人今晚無論待在「雲端號」上哪個旮旯角落,這一戰在所難免。船上就這巴掌大點的地方,許多雙眼從暗處盯著凌河,躲也躲不開。

隔間的整扇牆壁在他們眼前砰然碎裂。

那就是一層在重擊之下迅速繳械四分五裂的薄木板子,碎片與木屑如天女散花向凌河的輪椅這一側潑灑而下。

尖銳的木屑瘋狂戳向凌河半邊臉和身子,讓他下意識向他最信任的人緊緊靠過去。一道血線從凌河額頭發際線倏然流下來。

下一秒嚴小刀將凌河整個人從輪椅上抓起來,護在身後,挺身而上一只鐵掌探入那一片碎屑濃煙之中,與對手的鐵拳不期而遇,硬踫硬吃到肉後陷入短兵相接,包廂寸金之地充斥了駭人的鐵影刀光……

像電影里演的,而在現實生活中,梁有暉以為,這一切就不可能發生。

他在戰斗開始一刻,**下面坐的椅子就向後翻倒,翻到桌子下面,不偏不倚讓他能夠將自己的頭胸要害護住。梁大少半天在桌子下面沒爬出來,呆若木雞,眼前是一片飛起的拳腳和茶具茶杯碎片。

梁有暉也都沒見過嚴小刀跟人打架,真正的惡戰。

嚴小刀眼底是一片猩紅之色,西裝左右肩膀腰月復處都被劃開了險峻的破口。他右肘關節被對手膝蓋磕中時爆發骨裂般鑽心的疼痛,自知傷得不輕,這樣的疼痛更讓他怒火中燒……

殺手是個頭發染成黃白色的東南亞裔膚色面孔,受雇拿錢辦事的,不太會講國語,也根本不用說廢話了,目標就是越過嚴小刀直取凌河。

也幸虧殺手沒有持槍掃射,或許因為自信,或者更多是顧忌誤傷的可能。空間太小,劇場擁擠,數米開外到處都是身家不菲的貴客,哪個都傷害不起,哪個出了人命都是明晨的網絡頭條。

嚴小刀攜著凌公子,確實太難打了,以至于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用肩膀生扛對方的襲擊。對手瞅準空擋,突然伸出一枚鐵爪削向他架住凌河的左肩。

那人右臂安裝了一只金屬爪子。這一爪削下來,不是削掉他的胳膊,就是削掉凌河的胳膊。

嚴小刀松手了,鐵爪利器在他與凌河之間撕裂了空氣,劃出一道尖銳的楚河漢界。嚴小刀這一把順勢將凌河丟回輪椅上,一腳踹在輪椅扶手上,將那輪椅轉著圈踹出了包廂。

他冷冷地轉身,抬手劈向那黃發殺手。

嚴小刀掌心拳眼處,不知何時露出鋒利白刃,以從下往上的姿勢斜劈對手月復部、前胸、下巴、鼻梁一線!那人猝不及防,驚異地看著那道白刃幾乎將自己開膛破肚、劃開一道血線,連帶下巴幾乎被劈成「山」字型的兩個瓣子。飛旋的液體順著離心力崩射出來……

嚴小刀臉上濺了幾滴血,轉身奔出包廂。

劇院走廊內在沸反盈天的哄鬧聲中已經變成個毫無秩序的雞場,各種禽類奔走,鳥毛亂飛。察覺到情況不對的包廂貴客紛紛離席躲避,有位長裙曳地的女士就在嚴小刀面前摔了個嘴啃地。

人影憧憧的走廊下,空蕩蕩的輪椅還在原地,由著最後一點慣性,轉完最後一個圈。輪椅上卻沒有人了。

嚴小刀腦子里「轟」的一聲。

他瞳膜上一叢一叢的光圈開始發亮、發白,眼暈。

就這二十秒鐘都不到,嚴小刀茫然地四顧,低聲喊了幾句︰「凌河?!

「凌河!!!」

嚴小刀擼了一把頭發,眼含真誠歉意︰「干爹,抱歉,我們過來晚了。」

戚寶山把手提小箱凌空扔給楊喜峰,一胳膊攬過干兒子,湊近小刀的面頰耳朵,幾乎貼上了,聞一下猛地迅速躲開︰「哎呦嘛……晚到沒怎麼晚,你身上弄的什麼味?!」

「來的路上剛劈了一頭牛!」嚴小刀笑得純真露牙。

「果然,一身牛下水和血腸子味。」戚寶山冷笑。

「出了門風大。」嚴小刀把一件里子帶羊絨的夾克外套披他干爹身上。

戚寶山麻利兒一看︰「噯,今天這眼光還可以,挑的不錯,比上回那個有進步。」

「嘖……」嚴小刀自嘲道,「好歹也是賣衣服鞋起家的。」

大老板不會耍單,身後其實還跟著幾名隨從保鏢,這時候自覺退到很遠距離,連同拎箱子的楊喜峰,毫不顯眼地默默跟隨不亂插嘴,這才顯出冷熱親疏的絕對分明。戚寶山緊摟著一身牛臊氣的嚴小刀大笑,邊走邊又把暖洋洋帶上體溫的羊絨夾克月兌下來︰「我穿還是顯太女敕,不是那麼回事,適合你穿。」

嚴小刀一愣神工夫,戚寶山捻一下他西裝前胸料子,透著溫馨色調的父子家常仿佛一切都理所當然︰「甭犯愣了,沒事,把你身上月兌下來我穿你這個。」

嚴小刀心虛︰「太味兒了麼。」

戚寶山淡笑︰「你什麼味?還能嫌你?嫌你早他媽十五年前把你撇下水溝里了,還能養你這麼大。」

……

沒見過戚寶山其人的,認不出這樣的人會是港口富賈一方呼風喚雨的大佬,而且黑白兩道通吃,什麼風浪都見過,什麼事都做絕過。

江湖小說里夸張的渲染都瞎扯的。這人絕對沒有三頭六臂,甚至眉目間看不出任何凶惡煞氣,反而是個勻長臉,皮膚白淨,面目性情都安靜內斂。

那些長得就凶神怪煞張牙舞爪的、沒半點心機的,一露頭就先讓人圍殲了,能活得久?

戚寶山也沒很老,大約四十出頭,保養不錯,看起來就像個文質彬彬的普通中年男子,竟然還挺面善。戴金絲眼鏡,穿綢褂布鞋,拎一只四四方方牛皮小箱,這氣度這身姿,仿佛往回穿了一百來年,穿回晚清民國時代演繹著這座老城的風土人情,果然也不是一般人。

回去路上,嚴小刀親自開車。

楊喜峰淪落到副駕位,閑得無聊,于是一張快嘴把路上劈車趕牛的笑料添油加醋扯了一通。

戚寶山靜靜地听好戲,瞥到後座上的商場購物袋子,里面還有另一件厚外套,但像是女士的顏色款式。

「這又給誰買的?」戚寶山盯著嚴小刀的後腦勺。

「給我媽的。」嚴小刀道。

「順便就一起買了,覺著春天內蒙那邊過來的小涼風一刮,外套她還是需要的。她那個新樓看著空蕩,也不太暖和,我想再添些東西。」嚴小刀又說。

戚寶山沒有妻子,所以嚴小刀口中的「媽」就只有一位,是當年路邊撿拾了他的鄉下養母,姓嚴。

「好。」

戚寶山點點頭,只答了一個字,半晌卻又抬手用力揉揉干兒子的頭發,捏捏肩,很久才放開手,眼底光芒是若有所訴。

小刀,很好。

你今日對我戚寶山百依百順,我沒親兒子,一定有人說你巴結逢迎、攀附貴戚、居心叵測、惦記著將來的大好處。或許我都會這麼想,都不得不防著你……

但你對那一生貧賤、一文不名的鄉下糟老太太好,我敬你嚴小刀是真重情重義、知恩圖報。

當日中午一行人回到家中,回的是戚爺在城里獨門而居的幽靜小院。

那座院落地處市中心黃金地段,周邊商區繁華,車水馬龍,然唯獨附近幾條街道獨闢蹊徑,被開發成了旅游休閑的步行街,每條街道都掩映在桐影槐蔭之下,確實是個鬧中取靜的絕佳去處。幾條街的房子全是晚清民國遺留古建,各有各的圖紙樣式,每一棟和每一棟都不完全一樣。

青磚灰瓦,石柱白牆,門後觀音滴水,廊下八哥伴友。

院落原是某位民國副總統建造的府邸,改朝換代後,又做了幾十年出版宣傳部門的衙門,最後被戚寶山使錢使門路買下來了。這幾條街前後左右的鄰居,當然也都是前朝與本朝的各路皇親貴戚,往來沒有賤戶白丁。

戚寶山最近幾年在外面人眼里,就是個淡泊的「儒商」。這人好像也沒有拿得出手的背景家世和學歷,但還挺追求個情趣、風雅,平時就在院子里看看書、逗逗鳥、擺一擺古玩蜜蠟沉香。

戚寶山用飯,嚼得很閑很慢。嚴小刀吃得快,完後親自出去打了盆溫熱的水,彎腰低頭塞到飯桌下,給對方月兌鞋,讓他干爹能一邊嚼飯一邊泡腳,解旅途乏累。

戚寶山一會兒想起個啥事,回頭找楊小弟︰「峰峰,你拿回來那個箱子,我給你大哥帶的禮物……你的新房子住得還成?」

「房子很好!」嚴小刀答得正色爽快,「謝謝干爹。」

那些大型歐式別墅,其實屬于他們寶鼎地產的「臨灣觀海現代新區」開發項目,純屬自家地盤,想住隨時都有。嚴小刀只要喜歡,他能養三四個家天天換著地方睡。他也喜歡結伴三五個兄弟住在一起,平日跟干爹反而不會同住,各忙各的。

戚寶山感慨︰「噯,哪天我得過去看看,我老是不去,熊二見著我都不認識了,它得咬我吧?」

「它敢!」嚴小刀笑道,「它敢咬您我拿棍子抽它!」

戚寶山吃一會菜忽然又問楊喜峰︰「峰峰,你大哥帶女人回來過麼?」

「嘛?」楊喜峰正在五步開外坐高腳小凳擼雞肉串呢,這時眼放精光抬起頭來,「沒有吧?沒見著過,他就不帶回來啊,我們嘛都見不著!」

「帶回來寒磣你們?」嚴小刀甩給峰峰一個冷眼,「我體恤你們哥幾個苦日子過慣了受不了那份刺激。」

楊喜峰忿忿不平,鳴冤道︰「是啊,我們幾個日子過得還不如熊二和三娘子,人不如狗!」

戚寶山也笑,手捏個蟶子殼指著嚴小刀︰「你,有什麼的?帶回來我也想瞧瞧,噯呀就這事真不痛快。」

嚴小刀垂了眼皮,這私人話題令他不願多談︰「沒有,沒正經的。」

嚴小刀當然也有女人,頗有一兩個相識已久的風塵中的「紅顏知己」,只是從來沒往家里帶。他有時出去過夜,天亮了走人。難得他這人做事光明磊落,沒什麼遮掩,即便嫖都嫖得出手爽快、你情我願,不為難苛待女人,不踫良家黃花閨女。

戚寶山當著屋里幾個小兄弟,直截了當︰「小刀,你別瞞了,我知道你身邊那一兩個人,模樣都挺漂亮,就是身份家世門面上實在拿不出手……不可能將來在一起,根本配不上你!我想……」

嚴小刀是由「配不上你」這四個字變了眼色,淡淡地駁回了︰「有什麼配不上的?我有什麼身份家世?我配得上誰?」

「誒——你給我打住。」戚寶山抬手讓他閉嘴,眼光楔上他的臉,「你說你是什麼身份家世?你是我戚寶山的兒子,你就是這個身份,什麼人配得上你?!」

戚寶山仿佛早有心意,不容置喙︰「我是想在周圍尋麼尋麼,至少‘四品大員’以上人家的女孩子,年紀比你小三四歲合適,家世、長相、學歷、性格,一樣都不能差了,不然連我都看不上。」

嚴小刀沒再接茬,不接話就是沉默的抵觸。

「四品大員以上」,意思是怎麼也得局級、廳級?

楊喜峰叼著個肉串 子,樂︰「介整嘛啊,那就給我們整個紅三代公主來唄!哥,往西開一百二十公里,那城里多的是公主!」

嚴小刀瞧出他干爹今天胡扯八萬,扯得有點遠了,話里有話,一準是心里憋著一件正事要「修理」他,自己最近干活兒出差錯了?

……

嚴小刀晚上沒陪義父,而是請幾位熟人警官吃飯去了。他打電話招呼人,訂在城里的紫雲樓「八大碗」,正宗本地海貨、魚蝦蟹參。

席間推杯換碗,聊的都是天南海北各處閑事八卦,或者隔壁燕都的高層秘聞。

嚴總在桌上很能喝酒,一人喝掉左右手邊四個條子的酒量,還一個勁勸那幾位爺不要喝、少喝,免得違反紀律,說「不沾酒純吃海鮮就不算違反你們的八項規定」。

他倒也不求警察幫他辦事,只為交個朋友,絕不強人所難,所以對方才敢跟他吃飯,吃完這頓飯再沒有多余的牽扯。

席間一名警官偶然八卦了一句,說某南方重鎮大省最近破了一個特大案子,是十五年未能告破的陳年積案,終于找到凶手主犯,但是尚未理好新聞稿對外公布案情。

「刑事大案嗎?」嚴小刀隨口問。

警官點頭︰「當年很大的案子,當然都不是咱們這撥人能了解到的,咱當時還都上中學呢吧。那一省最大的國有銀行運鈔車被劫,據說有一千五百萬現鈔和外幣?當時從犯都歸案了,只有主犯一直潛逃,攥了好幾條人命,包括警察,這人就如同泥牛入海,這麼多年就不見啦。」

「什麼人干的?」嚴小刀這才抬起眼神關注。

「就是個亡命徒,還有退伍背景。」警官答。

「肯定死刑沒跑了吧。」嚴小刀哼了一句。

「可惜,死刑是來不及了,咱們人發現痕跡的時候,也已經死了十五年了——找到的是一具接不完整的無名尸骨。他們是驗出DNA之後,在檔案庫里一比對,發現竟然是當年那個逃月兌的主犯。」那警員講了些內部拼湊來的旁枝細節,又不可能知曉外省公安辦案的全部內情,講完半晌,若有所思地盯著嚴小刀,「所以說,這案情沒法跟老百姓交代公布啊,凶手竟然遇害了,就給公安留下一堆腐爛白骨。說明他可能也被滅口了,後面還有潛藏的真凶,或者這人出了一件意外,陰溝翻船,當年就意外橫死了……你覺著呢?」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