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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通知必看!!】

第六十九章

三刻鐘,也就是普通計時里的四十五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過在這種明顯是前期集合的場合,沒有幾個人會特意踩著線給「仙人」留下散漫的印象,大都是選擇盡快趕到,順便瞻仰一下白玉京高徒的風姿。

知曉今日便是收徒之期的顧長離原本就已經穿戴齊整,眼下倒也沒怎麼慌張,倒是又趁著他熟睡之際偷偷模到他床頭補覺的狐戾明顯是被攪了好眠,此時正晃著腦袋,連眼楮都睜不開的困頓模樣。

「你是要接著睡上一覺還是隨我過去看看仙門納徒的手段?」

顧長離涼涼的,帶著威脅意味的話語就好像一盆涼水自狐戾頭上猛然澆下。他忙不迭地站起身,從頭到腳抖嗦了一身的絨毛,然後憑著逆天的彈跳力一下子調到顧長離的肩頭,伸了伸懶腰後又懨懨地趴了下去,松鼠一般毛茸茸的大尾巴在顧長離背上掃來掃去,帶來些微的癢意。

「憊懶玩意兒。」

顧長離低聲咕噥一句,一指頭彈在狐戾的額頭,敲得他憤憤不平地嚶嚶叫了幾聲,這才作罷。

因為這些瑣碎小事耽擱了一些時間,等到顧長離走出房門的時候,門口的葉天已經等了有段時間。不過相比于換了一身月白長衫,綁著發髻束著玉簪,縛一條淺黃腰帶,看上去格外清秀端方的顧長離而言,此時後者的形象實在算不上好。頭發僅是隨意地扎成一團,臉上還掛著濃重的堪比國寶的黑眼圈,時不時地打上幾個呵欠,看上去好像是街頭的流浪漢一般憔悴不堪。

「你就打算這樣子去見白玉京的考官麼?」

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顧長離指了指葉天的衣領,那里有一角已經被他掖到內衫里去了,可想而知當時他是帶著怎樣神志不清的態度穿衣整理的。在顧長離的提醒下,葉天這才訕訕地把那一處衣角翻了出來,臉上帶著些惴惴不安的笑容,「這不是想到明天……啊不對,是今天白玉京就要收徒了,總覺得又激動又慌張,翻來覆去到了大半夜也睡不著,後半夜我都是瞪著天花板熬過去的,偏偏最後要睡不睡的時候仙人就傳聲召集,我又有什麼辦法。」說話間,他又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你開心就好……」

顧長離也懶得搭理這個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的家伙,憑著這幾天的相處,再加上葉天本就是大大咧咧很少對人設防的性子,顧長離對于這位初來乍到便先聲奪人的天才少年的來歷也有了點了解。

說來也挺俗套,按照葉天所說,自己是一個開著小鏢局的鏢師的兒子,父親一生尚武,自己卻沒什麼武學天賦,便想著將自己的寄望都托付給下一代。可憐那是還只是豆芽菜的葉天,每天都被逼著從早到晚地苦練。人都說窮文富武,小小鏢局的收入哪里能供得起這樣高強度肉/體鍛煉的消耗,就在葉天快要被練廢的時候,被他又敬又怕地尊稱為「師傅」的男人出現了,那個男人從他父親手中接過了氣力衰竭五勞具損,已經差不多被放棄的自己,並且在其後的幾年里一直指點著自己的修行。在雖然清苦嚴苛,但是也不乏淡淡關愛的日子里過了三年後,有一次入山修行歸來後,這才發現他的師傅早就蹤跡全無,只留下一封指點他去青岩鎮拜入白玉京的短箋,還有一面玉牌。

對,就是一面玉牌。

顧長離在葉天回憶至此的時候心思一動,不著痕跡地表示了他對那塊玉牌的興趣後,後者也不多想,徑自向他展示了被壓在包裹底下積灰的雪白玉牌——正和當初顧長離遇見的老道交給他的那塊一般無二。

這樣想來,葉天口中所說的師傅,很有可能也是白玉京的一份子,三年的相處中他承認並欣賞葉天的天資並最終留下短箋希望將他納入山門,至于玉牌,大約是是身份還有能力的證明,在收徒過程中應該有著奇效。

這麼一對比,顧長離頓覺自己當初還自我感覺不錯的「奇遇」簡直弱爆了,那個白胡子老道別說是留下來悉心教導他三年這麼體貼感人,他甚至連白玉京最後收徒的地點都沒有和他明說,還是他一路上收集信息東拼西湊獲得了線索,最後才險之又險地找上門。對比之鮮明,差距之懸殊,簡直是讓人觸目驚心,聞之流淚。

在面對葉天身在福中不知福地抱怨自己的師傅是如何地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的顧長離內心究竟是如何地抓狂以及不滿在此暫且不表。書歸正傳,在顧長離的指點下把自己收拾地好歹能看——雖然那股子沒睡醒的精氣神暫時還是補不回來——的葉天一行人剛剛在街口走出沒幾步遠,便又遇見了一個半熟不熟的人。

那是顧長離在初到青岩鎮的時候遇見的白面書生,外貌俊郎溫文爾雅,名為柳子智,好像是一位同樣被趕出客棧的難兄難弟。因為這樣的經歷,葉天倒是對他印象還不錯,雖然大部分來自于莫名的「大哥」應該照顧「小弟」的責任感,至于顧長離,倒是從頭到尾躲著這位走。

這人給顧長離的感覺十分不妙,比那位病殃殃地魏家公子帶給他的惡感還要糟糕,明明面上是一副風光霽月正人君子的樣子,可是說不上來的,顧長離總覺得那副光鮮皮囊下面藏著的,是某種極深極暗極端可怖的事物。

在柳子智陰魂不散地出現之後,顧長離刻意地放慢腳步,原本和葉天走在同一水平線的他不知不覺地就落在前者身後,若有若無地靠著少年人頗高的身形擋住他的存在。

「葉公子,顧小公子,晨安。」

柳子智臉上帶著柔和溫文的笑意,十分客氣地拱手問候。

對此,粗神經的葉天只是大大咧咧地揮了揮手,「晨安晨安,不是說過你,當初不是說過別拿讀書人的這一套來對付我麼?文縐縐地叫人渾身不得勁。」

對于葉天這樣沒臉沒皮堪稱無理的舉措,柳子智並不以為忤,他含笑的目光落在葉天身後只露出小半張臉的顧長離身上,微微點了點頭,顧長離只好僵著臉做出了回應。

他們幾人租住的鎮民家宅離鎮里的祠堂並不遠,在顧長離躲著柳子智,柳子智看著顧長離不說話,狐戾依舊趴著睡大覺,葉天東張西望一臉懵逼的詭異狀態下,一行人終于到達人之前的聲音里所要求的地點。

這時候離三刻末還有一段距離,不過祠堂面前的空地上已經聚集了烏鴉鴉一大片人群,放眼過去,不下四五百人之數,同時還有不少人正在緩緩朝這靠攏。顧長離四下張望片刻,人群之中依舊不見管毅的蹤跡。這倒霉孩子已經失蹤了有一段時間,自從那位神秘兮兮的魏公子出現在青岩鎮之後,顧長離就再沒有見過管毅。他還當真有些懷疑是不是就是這位直接把管毅綁了帶回去,不過他與管毅的感情倒不深,只是一路行來有了點私交,卻也遠不至為他杠上一個厲害世家的地步。所以他也僅是將這件事記在心里,想著日後有機會再去查證。

說曹操曹操就到,雖說沒見到管毅,不過顧長離倒是很快在人群中發現了那位魏公子的所在,畢竟這家伙實在是太拉風太顯眼了,空地前的人群中大概也只有這麼一位是躺在美人塌上,旁邊還站著個扇風書童的。那書童看上去很是玉雪可愛,卻不是那日顧長離所見的那個孩子。像是察覺到顧長離帶著打量忖度的視線,原本懶懶握著的魏公子忽然抬眼,二人的目光正是不偏不倚地相撞,皆著又十分自然地分開,平靜地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過般。

還不待顧長離再次觀察人群中是不是有什麼厲害家伙,天空中再次響起之前那道熟悉的宏大聲音。

【三刻已到,未至者失去資格。】

伴隨著這樣的聲音,在祠堂空地範圍最外圍的土地忽然升騰起聖潔的白光,白光緩緩匯聚在上空,最終成為一道不時閃過乳白光芒的籠子狀屏障。偶爾有慢上幾步的倒霉人,徒勞無功地在「籠子」外死命捶著,可惜,屏障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被觸動的模樣。

看著屏障外圍的人悲痛欲絕的模樣,按時到達的大部分人頓時松了一口氣,頓生劫外逃生之感,不過這樣的慶幸感只存在了不到數息的時間,半空中驀然出現的人影叫他們驚駭不已。

那並不是什麼陌生人,對于在此的大部分人而言,都是眼熟甚至有所交流的。

顧長離眼神復雜地看向那張褪去嬉笑和討好,表情淡淡眉目安寧,隱隱仙靈之氣流轉的面容,雖然同樣有所驚詫,卻也不像其他人一般目瞪口呆,仿佛三觀破碎一般。

畢竟,客棧的掌櫃都能和修真者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沒道理人家小二哥不可以嘛——

雖然這個話嘮嘴碎又八卦的小二哥從來沒有出現在顧長離的懷疑名單上。

在跌破場內大部分人眼鏡之後,小二哥……或許現在應該稱呼他為白玉京的考核者毫無煙火氣息地朝著人群中隨意點了幾下,頓時就有幾十道身影不受控制地朝著屏障外飛去。

「怎麼回事!!」

「為什麼我不能動了!!!」

「我不要我不要出去!!!」

「李茂,意圖殺害鎮民謀奪財產;朱玉,惡意挑釁斗毆致殘鎮民,試煉者數名;王宇,妄圖下毒毒害對手……」

凡是被他丟出去的人,都是犯了用下作手段傷害鎮民或是參加這次收納門徒的參與者,不過卻是沒有出現死者,因為那些死者大部分都在死前被白玉京的暗中救下,而在這次考核中凡是無故對人下殺手的人全部都失去了繼續考核的資格。

青岩鎮的祠堂前此時還剩下數百人,而原本還有的嘈雜和喧囂,此刻已經蕩然無存。

顧長離捏了捏自己手心,那里現在還是汗涔涔地一片。

會想要參與這次入門大選的人,幾乎沒幾個是蠢蛋,絕不可能光天化日地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那些犯了事被驅逐的人肯定都是自以為能瞞過仙家手段,打著在背地里暗戳戳地想要干壞事的小算盤,沒想到此局卻是全盤皆輸。

而他之所以沒有成為被驅逐的一員,究竟是因為狐戾的存在已經瞞過了那些盯著這次考核的眼楮,還是他們干脆就認為與一只妖類勾結並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大事呢?

一時間,顧長離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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