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那只小狐狸？它怎麼可能潛入聖城,莫不是來尋你的？」】
從顧長離口中得知所謂的好戲就是要跟著那只火狐走一遭的的玄清有些疑惑不解地問道。
【「事情可沒那麼簡單。」】深知狐狸這種生物是多麼狡詐機敏的顧長離輕手輕腳地跟在諸多掩體之後,在保證不丟掉視野的同時也不打草驚蛇。
【「現在想來,無論是鄭長淵的出現,那只狐狸的求救，還有之後萊因哈特的「刺殺」事件都未免太過湊巧,偏偏就是在我們一伙人到達聖城之時爆發。」】
【「萊因哈特雖說和鄭長淵有宿怨,但是畢竟井水不犯河水那麼多年，偏偏就是在疑似因為一頭靈獸起了糾紛後，一方便突然倒下重傷,恰恰好把公眾的輿論視線全都轉到身為守衛者的前者身上,要說這其中沒有什麼多余的算計，我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的。」】
赤狐像是對聖城的環境結構極為熟悉，它的前進路線幾乎就是在踩著巡防隊巡邏路線和時間的縫隙,不知不覺間竟然漸漸深入到中央月復地，卻依舊沒有暴露之虞。
【「嘖嘖,這赤狐要是什麼有殺傷力的異獸,聖城的人口至少得折掉一半。」】
眼看著小狐狸用鬼魅般飄忽不定的身影鑽入一座看上去素淨大氣的屋宅後，顧長離如是對意識空間的玄清贊嘆道。
【「若是它真正有那麼大的威力,恐怕聖城的防御系統也不會那麼輕易地讓其進入。」】玄清倒是持著不同的觀點,作為曾經修為高絕的顛頂真人，他曾經親眼見過坐落于聖城中央的那根通天巨柱，並為其隱隱外泄的威能感到震驚不已，【「我至今還不能相信那是人類能夠制造出來的物品，它身上蘊藏的氣息，甚至有近「道」的趨勢，放在之前的修\真一世，也是了不得的大殺器。」】
【「所以說那玩意就像個大漁網，抓大放小，越是能力低微的反而越容易混進來？」】
顧長離饒有興致地模了模自己的下巴，落在依然還有段距離通天柱上的目光熱切而向往。
若不是心中清楚這種城之重\器周遭必然守備森嚴，稍不留神就可能惹來大\麻煩，他倒是很想靠近後仔細觀摩一番。
根據一系列有關末世小說影視劇的發展尿性，這種完全不該出現在這個科技樹點歪了末世的存在，背後必然會藏著什麼石破驚天又見不得人的大秘密。
不過既然條件不允許，再做糾結也沒什麼作用，還是得先把精力放在眼前這檔子事上。
眼前的這座大宅看上去氣派不凡，周遭卻沒有看見多少巡邏守衛的成員，不然狐狸也沒那麼容易從大門闖進去——看上去倒像是其間主人刻意將人調走一般。
黑洞洞的，向兩邊敞開的房門仿佛一個無形卻凶惡異獸張開的大嘴，能夠把任何一個接近之人連皮帶骨吞噬殆盡。
【「這種明知道很可能是個陷阱，卻還是想進去闖一闖的感覺可真微妙啊——」】顧長離對玄清這般說道。
【「那我們」】
對于自家徒弟的願望很少會有所拒絕的玄清難得陷入了糾結之中。就他個人而言，他是很不樂意看到長離去冒那不知名的危險，可若是徒弟他非要堅持，玄清也不會多加猶疑，至多不過共死。
【「當然是撤退嘍。」】自然明白師傅如今抱著是什麼念頭的顧長離搖了搖頭，抿唇輕笑道，【「今晚徒弟可是剛摘了個大跟頭，可不會再這麼沒頭沒尾地去行那莽撞之舉。此處若是陷阱，主人家這般姿態，定然是有所依仗；若不是，記下這處方位，他日再圖也不算晚。」】
顧長離一邊同玄清傳音解釋著自己的想法，一邊正要腳底抹油地離開。卻是不料還沒等他退開多長的距離，大宅門口便施施然地出現一道頎長瘦弱的身影。
「今夜好月色，最宜秉燭夜談，客人既然登門，何不入內一敘？」
懷里抱著一只煞是眼熟的紅毛狐狸的男子，朝對看似空無一人的四野溫聲說道。
【「這家伙果然在周圍有埋伏。」】顧長離撇了撇嘴。
【「可我的幻陣明明一直維持著，怎麼會——」】相較于行跡暴露的現實，還是自己的術法失效更讓玄清在意。
面對玄清的疑惑，顧長離一時半刻也沒有多少頭緒。按理來說這直接作用于人心人體，抹去一切不合情理之處的幻形陣，正是暗查潛入的不二法門，即使是在前世也是相當實用方便的基礎幻陣之一。連修真者都能坑的術法，針對末世之人——包括體質特殊的異能者也該是一抓一個準，怎麼會忽然掉了鏈子？
——不對，我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
陷入沉思的顧長離終于從記憶深處找出了對于眼前男子的微薄印象。
他正是那一日和鄭長淵一道行動，圍捕紅毛狐狸小隊里的一員，從他那時候的表現來看，還同鄭長淵那家伙關系匪淺。
行動詭異的狐狸處心積慮的算計只作用于人類的幻術
腦海里忽然閃過一道靈光，顧長離驀然回頭，目光落在身後不遠的一處隱蔽角落，手上握著的石子勢如雷霆地投出。
「吱！！」
伴隨著一陣有些淒厲的痛呼叫喚，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大老鼠極其突兀地從瓦片之後躥出，慌不擇路地想要逃跑。奈何不久之前剛剛被擊傷的後肢大大減緩了它的動作，掙扎無果之下還是逃不了被顧長離隨後的一擊敲碎頭顱，徹底死亡的宿命。
「顧先生果然好眼光，好手段，一眼就看穿了鄙人的布置。」
懷抱狐狸的男人還是笑得一如既往的溫和無害，真誠嘆服的語氣沒有半點作偽的痕跡。
「你也是異能者——」視線落在那只安靜躺在別人懷里，看上去還很是親昵的赤狐身上，顧長離的眉頭微蹙，「還是針對動物，能夠操\控它們行為的？」
「——如果顧先生非要這麼理解的話，勉強也能算作這麼一回事。不過這具體的情況可是在下用來壓箱底的保命之物，抱歉無法同您細說。」
雖然說一開始也沒打算從男人口中得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反派死于話癆的設定在現實世界還是很少見的，然而這種一拳揍到棉花團的無力感還是不免讓顧長離的臉色有點陰沉。
他並不清楚男人的異能究竟有什麼作用，不過作用于動物這一點看來是八\九不離十。虧他一直以來還對周遭之人有所戒備，不曾想真正的叛徒居然是那長毛畜\生。
想到這一點，顧長離便不得不慶幸之前是因為萊因哈特，後來又有柳承希，都是他目前無法真正信任的人在，有關于自己「武器」身份的隱秘從來沒有付諸行動語言之上。
至少這一點沒有外泄的話，他此次的損失變算不上慘重。
不過即使如此，也無法改變顧長離此時極度，極度憤怒的心情。
之前就有說過，本來脾氣就不大好的顧大少爺，有兩處絕對撩撥不得的逆鱗——欺騙隱瞞便是其一。
怒極反笑的顧長離索性直接月兌掉身上那件有些束縛行動的西裝外套，炸了眨眼楮，輕聲說道，「這麼多年以來，能把我惹到這個份上的，也就那麼寥寥幾個人——就這一點而言，你表現的很出眾。」
「等一下，我，不，我們的原意不是和顧先生您為敵。」
察覺到顧長離周身縈繞的氣質徹底轉為陰冷肅殺的男人並不見慌亂，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接下來的敘述更加有條不紊，自然誠懇。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你的遺言難道就只有這些沒有價值的廢話嗎？」
顧長離唇角的笑意冷淡，飽含尖銳而危險的殺意。
「我們深淵，想要和顧先生您合作，為此，作為其代言人的我可以付出最大的誠意。」
顧長離的臉色驟然一變。
他原本還以為這是聖城里的有別于鄭家的另一股貴族勢力，打算挑動如今隱隱有貴族之首的鄭家和城防部的矛盾，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至于他和顧黑一行人，不過是由于是被萊因哈特帶回來而倒霉躺槍。
沒想到，這個聖城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神秘組織，卻是已經在這里滲透到如此地步——聖城的政\審人員全都是吃干飯的嗎，這麼大一只臥底一直在眼皮子底下活動，還有能力掃出這麼一大片空白無人區。
最最關鍵的是，這什麼勞什子深淵既然會大費周章地把自己引導聖城的根據地，而不是單單對付
與他們有直接沖突的護衛隊這優先等級可是相當不對勁。
難不成深淵的目標一直是我？
這麼說來，豈不是說明我的真實來歷一早就暴露了？
腦海里乍然生起這個極為不妙的念頭，還不待顧長離想清楚究竟該如何應對這次大危機，就見眼前的所謂深淵代言人眉眼彎彎，仿佛勝券在握地說道——
「深淵願意付諸最大的誠意同顧先生合作，只要您交出手上那件「武器」的下落。」
「既然您當初選擇帶走而不是銷毀它，那就說明顧先生肯定不是愚蠢無知的聖城之人，甚至同我們一般，是聖城的敵人對手。」
「那我們為什麼不能精誠合作，憑借武器的龐大力量，一起推翻這座冠冕堂皇，自詡人類救星卻早已墮落成毒瘤的污穢之城呢？」
那【件】武器。
听到某個關鍵詞的顧長離的額頭上猛地爆出一根青筋。
一直以來原身這見鬼的身世來歷就一直讓顧長離很是抓狂，如今竟然有人敢當真他的面，大言不慚地表示———哦，「武器」這玩意兒根本就不能算是人，硬要說的話，大概只能算作工具一流，闔該被他們拿來利用的那種工具。
「我錯了」
內心的怒火早已燒至爆點的顧長離緩緩收斂起臉上所有的表情，變得如同萬載冰川般漠然無波。他緩緩地搖了搖腦袋，又一次地重復道，「我剛才說錯了。」
「活了這麼多年，能夠讓我如此憤怒厭惡的，你和你背後的組織，那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