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堆滿地的尸湖,溫頑邊走邊模了模自己的口袋,那里有她的手機,還有常小青的相片。
蒙惇抱著八卦石盒。
「等到離開這里以後,我們找個地方做實驗吧。」溫頑對這個石盒的詭用依舊念念不忘。
「好。」蒙惇盯著前方,忽然听到沙沙聲。
是溫頑伸手在撓自己的頭發,「我怎麼覺得頭上有點癢?」鬼也會有頭皮瘙癢的困擾嗎?
這是一個大發現。
溫頑正凝重地想著,就听到蒙惇平靜的聲音,「是你頭頂有一只蟲子。」
她頓時一巴掌朝自己頭頂拍去,蒙惇迅速補充︰「是‘那只’蟲子。」
「瞌睡蟲?」
「確實挺讓人瞌睡。」蒙惇打了個哈欠,稍微離遠了點,疑惑地問,「你不困?」
溫頑自己也覺得奇怪,她伸手從頭頂摘下瞌睡蟲,把它捧在掌心,她明明將瞌睡蟲握在手中,卻毫無困意。當夜,那只瞌睡蟲只是接近她,可就令她迷迷糊糊睡著了!溫頑搞不懂這是什麼不科學操作,不過它在她掌心挺乖的,難道是認主了?因為她是主人,所以不會受到影響?等等,這又不是玄幻故事,她怎麼連妖精都養上了……
「它吃什麼?」蒙惇問。
他離開她半步遠就基本不受影響了,便維持在這個距離內。
「呃。」溫頑下意識看向了田歌謠的墓,她好像沒教她這個寵物要如何飼養吧?
「沒事,慢慢試吧,它總會餓的。」蒙惇彎腰摘了一把草喂到瞌睡蟲嘴邊,「它說不定吃。」
「開什麼玩笑,這只是草……它還真吃啊?」看著嚼得津津有味的瞌睡蟲,溫頑無語了。
真好養活。
不過瞌睡蟲很小,雖然蒙惇只摘了幾根草,它吃完一根就停了,余下的全都無視。
蒙惇扔掉草,笑著說︰「它倒是不貪心,吃飽了就不要了。」
溫頑試著把它重新放回頭頂,瞌睡蟲居然老老實實地趴在那,不動,而且睡得挺穩。
唯一的缺點是蒙惇時不時要走近她,也就時不時打哈欠。
溫頑嘗試與它溝通,「能不能別影響到他?」
奇怪的是,當她腦子里冒出這個訴求,沒多久蒙惇竟然真的不再打哈欠了。
「好像管用了。」溫頑咕噥。
「什麼管用?」蒙惇問。
「你走過來點。」溫頑招呼他。
蒙惇搖頭,「困。」
「沒事,你過來試試。」溫頑拽著他到身邊待著,蒙惇猶豫了一下,站著沒動。
「它剛才不是……」蒙惇恍然大悟,「是你?」
「它還挺好說話。」溫頑笑著說。
蒙惇松了口氣,「我還真怕我不小心睡過去,把這塊石頭摔了。」
他懷里還抱著八卦石盒。
「你不是說,要找個地方試試它?」這次蒙惇指的「它」不是瞌睡蟲,而是八卦石盒。
「先離開大山村吧,找個地方住下,要做實驗,恐怕得花好幾天。」溫頑想想都激動。
如果她的猜測是真的,這次得到的八卦石盒簡直妙用無窮。
當然,前提是,她真的能控制它。
……
武江城。
萬安公寓716號。
做了一單大生意,尚可俠毫無好心情,幾天前夜里的遭遇直到今日還折磨著他。他被嚇得連夜趕回武江城,一出高速就立馬渾身冒冷汗,回到家甚至發起了高燒。去醫院掛了水,燒雖然退了,卻還是不自覺地打擺子,不知道是哪門子後遺癥,夜里失眠,每天去上班都像是一個定期報到的喪尸,連同事也看不下去。
看在生意談成的份上,他的上司終于大發慈悲給他批了大假,讓他呆在家里好好養病。
尚可俠沒法自己單獨呆在家里,叫來朋友作陪。
他朋友叫陳武,是個程序員,沒有公司的家里蹲,包裝後的說法是典型的自由工作者。
要不也沒法這麼听話,隨叫隨到。
「我說你,打游戲就不用板著臉了吧?」陳武拿著手柄,眼楮時不時離開電視機掃視一下尚可俠。尚可俠也拿著手柄,平時他肯定超興奮地幫陳武過關斬將,今天卻盤腿坐在沙發上,臉上毫無血氣,兩只眼楮下面有著深深的眼袋。他困得要死,卻也兩天沒睡了。
「我板著臉嗎?」尚可俠鉲uo碌乜醋懦攣洹 br />
「你要不要找個心理醫生?我覺得你這狀態真的不怎麼正常。」陳武擔心地說。
尚可俠搖搖頭。
他沒找嗎?每個心理醫生都說他是心病,可他永遠記得那天真實的觸感。
什麼幻覺!他根本就是撞到鬼!可是沒有人信他。
「我……」他剛張口,門口突然傳出一陣嘈雜的聲音。
「什麼玩意,打架啊?」陳武拿著手柄走到門口,對著貓眼向外看。
尚可俠蜷縮起來,悄悄把目光注視向相反的方向。
「怎麼了?」他不敢回頭,盯著窗戶問陳武。
「沒事。」陳武走了回來,「有人搬家。」
「我隔壁沒住人啊!」尚可俠揚起音調無比尖銳地說。
他住的這間萬安公寓不出售,一直是出租,他在7樓,也是頂樓。以前是因為圖清靜,頂樓住的人少,他以前有個鄰居在715號,不過早就搬走了,現在7樓的住戶只剩下他和走廊盡頭的一家。
現在的動靜搬家的人分明在隔壁,他隔壁哪有人住!
陳武無語地看著他,半天才說︰「你白痴啊,你隔壁沒人住才有人搬進去嘛。」
「……有外人搬進來?」
「對,不然你以為什麼,鬼搬家,要走哦?」陳武說話沒溜,頓時就開了嘲諷。
尚可俠狠狠眨了眨眼,他現在對「那個字」非常敏感,連听一耳朵都有種要死的感覺。
「你到底怎麼啦?」陳武對他很熟,尚可俠很少這麼膽小。
「沒什麼。」尚可俠固執地打斷他的話,「過來吧,我們接著玩。」
陳武起身時按了暫停,這一局還能繼續。
……
溫頑和蒙惇合力把八卦石盒平放在地上。
她回頭看了一眼陽光。
「太陽好大。」趕緊拉上窗簾,一邊拿出手機看時間。
現在時間是下午三點。
「已經三點了,陽光還是很烈。」溫頑嘮嘮叨叨地抱怨。
蒙惇笑眯眯地將八卦石盒的位置不斷調整,一邊溫柔地安慰她,「沒關系,我們已經進來了。」
窗簾拉上,就不用再擔心陽光會對她造成什麼威脅。
溫頑也只是隨口抱怨一句,倒不是真的放在心上,在蒙惇調整石盒時,她也在翻自己的小包。雖然是「小包」,但也裝了不少東西,手機和配套充電器,銀行卡,一大筆現金……常小青的照片已經被她交給警察,如果常小青還有家人在世,一定能夠認出自己女兒的照片。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小小的攝像機。
溫頑找的就是這個,拿出來架在了桌子上,鏡頭正對著八卦石盒。
把充電線連接上,開機拍攝。
「搞定。」溫頑給蒙惇比了個Ok的手勢,可惜對方完全沒理解。
「啊?」
「行了,開始實驗吧!」溫頑不得不用更淺顯的台詞來解釋自己的行為。
說到「實驗」,蒙惇就懂了,雖然這也是個新鮮詞語,但卻是他听過的。
他將手放在乾字格,緩緩地朝著坤字格抹去。等手掌穩穩落在坤字格上,蒙惇才小心翼翼地放開手,沉默。沉默一直堅持了幾十秒,溫頑才敢吱聲︰「你感覺到發生什麼事了嗎?」蒙惇搖頭。她也無奈地搖頭,「我怎麼覺得好像毫無變化呀……」
她低頭拿出手機,「時間沒變!」
「沒變?怎麼可能?他們當時就是這麼做的!」蒙惇第一反應是不信。
可是溫頑調轉手機給他看屏幕,果然,日期仍舊是今天,時間不過朝前走了一分鐘而已。
「難道問題是……」蒙惇扭頭,看向了窗戶。
確切地說,是窗簾。
「把窗簾拉開吧,也許真的是因為陽光的緣故。」溫頑毫不猶豫退讓。
不退讓不行,窗簾一拉開陽光全透過這房間的落地窗殺進來了,她嘴上說得爽快,動作卻十分猥瑣,偷偷模模地溜到房間里唯一一張床的背光面趴下,「行了,你把窗簾拉開吧!」現在的陽光,她還不是很能接受。
蒙惇依言扯開窗簾,「咦!」他立刻發出了一聲驚嘆。
溫頑趴在床後面什麼也看不見,只能開聲問他,「怎麼了?」
「這個石盒……」
「到底怎麼了!」
「它好像在發光。」
溫頑越听越覺得心癢癢,偏偏八卦石盒就擺在落地窗前,放在吸收陽光最好的位置,她根本不可能接近,即便蒙惇說得很好听,她卻什麼也看不見。好在攝像機還在運轉,到時候倒是可以通過視頻來飽飽眼福。
「我現在沒法幫你,你自己來吧!」她說。
「嗯。」
蒙惇答應不久,便沒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