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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讓宋璽把他們叫到正殿來說的事情,就比較重要了。果然,幾人在正殿內的椅子上坐定。

「《繁音譜》這個幾個字,相信你們都不陌生。按師父的說法,《天舞訣》本身是一部完整的功法,《繁音譜》是錦上添花。但是現在看來,《繁音譜》也並不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宋璽說著,拿了一份玉簡出來︰「這是師父傳給我的,一份關于《繁音譜》的線索。按玉簡所載,《繁音譜》失蹤于八千余年前的仙魔大戰。也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天舞門開始逐漸凋零。」

天舞門的玉簡,似乎都是這種圓柱形,每一個玉簡的頂端,還會刻著一個代表天舞門的標識。玉簡上已經有了非常明顯的陳舊痕跡,這個玉簡只怕也有了幾千年的歷史了。

繁音譜听名字就知道是跟曲譜有關的東西,孟染就算對自己譜曲的能力充滿自信,畢竟還是個修仙菜雞,和功法掛鉤,有可以參考的資料,比現在模著石頭過河要強得多。

宋璽接著說道︰「時間隔得太過久遠,這份玉簡里的線索也非常繁復。我忙著築基,長柳統理派內瑣事,阿染要譜曲。但是《繁音譜》的事,也必須重視起來。我今天把這份玉簡拿出來,是希望你們剩下的人,有人能幫著整理這份玉簡。最好是能事無巨細的將這些線索梳理一遍,待我築基之後,另行收徒之時,可以兩事並行。」

白秋雲上前一步道︰「大師姐,我略通音律,愛讀游記,願領此事。」

陸子期也上前一步道︰「我沒有四師兄那麼好的耐心,但願意協助四師兄整理線索。」

宛晚則道︰「宛晚願意幫兩位師兄焚香磨墨。」

宋璽便點了點頭,對白秋雲道︰「那,此事就交由你負責。」

白秋雲將玉簡從宋璽手中接了過來。

孟染見狀,便對眾人道︰「謝謝大師姐和大家為我費心。」

宋璽道︰「甲盾、妙手、姑射三曲,我都還沒有謝你,你倒是先謝上我了。」

孟染嘿嘿一笑道︰「師姐雖然沒有謝我,主動幫我分憂,難道不是更實在嗎?」

「難道你譜曲,不是為我分憂?」宋璽看著自家竟然學會了貼心的三師弟,頗為欣慰。

作為掌門,只要做的是有利于門派的事,那都是給宋璽分憂。孟染哈哈一笑︰「師姐你說得好有道理!」

烏長柳則笑著道︰「大師姐這邊現在這樣已經夠了,師弟你不如好好想想,怎麼做出一舞一個機緣的曲子,也為我分分憂?」

天舞門的弟子修行,既省錢也花錢。

省錢就省在,吃了丹藥要化開藥力,還是要跳舞,效果並不比直接跳舞好,那還不如直接跳舞;一個大袖子就能解決所有法寶,多了反而是累贅。

所以才會出現之前除了一人一件玄御衣,再無其他這種狀況。

花錢則花在,沒有進項,就算不用像三小這樣一日三餐,三日一餐還是要吃的。這麼多張嘴,還都得吃靈谷靈蔬,哪里又那麼好養活。

烏長柳作為天舞門的統理,每一顆靈珠都恨不得掰成兩顆來花。

好不容易多了一筆魏紫宗的進項,如今修房子花掉了一半。

煉琴光是材料就花掉了近一顆靈晶。

陣法加成的效果這麼好,天舞門如果要長足發展,宋璽築基之後他們就要開始考慮收入更多弟子的事情。

剩下的靈晶,扣去生活費,搞不好還不夠給四十個新弟子定制弟子服。

這麼一算,烏長柳覺得錢途一片黑暗。

既然說到了這里,孟染便道︰「現在人太少了,就算我譜出曲子,也不一定有辦法實現,不如,此事等師姐築基,且另行收徒之後再作打算。」

烏長柳聞言,立刻有興趣了︰「你的意思是說?這種曲子真的有?」

孟染正要繼續說話時,吃完飯的三小已經回來了,當著魏憶曉的面以雲哲公子來舉例,總是不大好,孟染便道︰「此事晚點與你細說。」

烏長柳看孟染眼神往魏憶曉那邊瞥了一眼,就止住了話題,應道︰「好,晚些時候我去找你。」

一行人便又回到了弟子院的廣場上,孟染進來時,遠遠便看著兩儀已經坐在了兩儀琴面前,大約是還沒有正式開始,兩儀的動作和之前略有調整,手腕的高度不是完全復制孟染,更適合他本身的身高。

孟染見狀,走到兩儀身邊道︰「雖然是我教給你,你也要按照更適合自己的方法來彈奏。」

兩儀正準備往上略抬一分的手腕,便被孟染按住了︰「讓自己最舒服的,才是最適合自己的。」

孟染說完便回到了九人陣中,兩儀看著自己被按過的手腕,若有所思︰「適合?自己?」

兩儀很清楚,他忘了自己是誰。

他只記得孟染,在他最後的記憶中,只有孟染,宛如一顆照見星……照見星?是什麼?

「星零者,謂之孤啟;星雲者,謂之幽明;星群者,謂之照見。孤啟滅世,幽明則明滅不定,唯有照見,才是你我的通天大道。」

一個聲音從腦海中浮現了出來,但是,說話的是誰?這些話是什麼意思?照見星是指阿染嗎?

孟染在人群中站定,已經做好了準備,等了片刻,兩儀卻沒有動作。

「兩儀?」孟染帶著疑惑喊了一聲。

兩儀從思索中回神,兩手輕抬,按下了琴鍵。

一個下午就在兩儀的琴聲中飛快的流逝。

清月高懸,百音琴的叮咚聲還在外面輕響,烏長柳從自己院子里出來,卻差點忘了自己是出來干嘛的。

月光下,那架百音兩儀琴,被月光浸染成了月白色,與兩儀的那身淺藍融為一體,若不是旁邊還站著孟染,烏長柳差點就要以為兩儀這是要升仙了。

烏長柳對孟染道︰「你自己也就罷了,兩儀可是要睡覺的。」

孟染看了看天,按他以前的時間算,現在不過晚上八點︰「還很早啊。」

兩儀也道︰「這個也不費力。」

听著這一唱一和,烏長柳莫名有些心塞。只好提醒道︰「你白天說的事情,現在說說?」

孟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只是隱約覺得天舞門有些窮。

不像烏長柳,每天都在計算天舞門的存款還能用多久。听說有法子可以增收,是一個晚上都不想多等。

孟染便將那天關于歌舞劇的想法,和烏長柳溝通了一番。

「你是說,舞蹈不一定要遵從功法,反而是像講故事一樣讓人從中體味世情?」烏長柳知道魏雲哲的機緣是從何而來。孟染這麼一說,烏長柳便覺得有戲。

孟染見烏長柳並不反對,便將歌劇院、售賣門票等想法都一股腦兒倒了出來。他不是經營者,對于這些東西並沒有什麼敏感性,只是希望能給烏長柳帶來一定的啟發。

烏長柳卻道︰「這世上,明碼標價的事情往往掙不到什麼錢,機緣何其可貴!」竟有所悟。

主意既定,烏長柳便準備回去了,走了沒兩步,又轉回頭道︰「你們也早些休息,明天再學琴。」

孟染應「知道了」,轉回頭問兩儀︰「你要去睡覺麼?」

兩儀應道︰「跟阿染呆在一起很舒服,不去睡覺也可以。」

孟染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孟染想說,大兄弟你頂著這樣完美的一張臉,隨便說這種話,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這種話,以後不要隨便對別人說!」孟染捂了捂自己跳的有點快的小心髒,語氣都有點兒氣急敗壞。孟染覺得兩儀簡直要不得︰「連自己叫什麼都忘了,這樣的話倒是張嘴就來?!」

孟染的語氣並不好,兩儀顯得有些委屈︰「我記得阿染,也沒有對別人說。」

「……」厲害了我的兩儀!

孟染覺得,還好他和兩儀認識不久,也知道兩儀什麼都忘了。若是交情再久遠些,或者有什麼前情,這,分分鐘要自作多情。

話說的這麼好听也就算了,關鍵兩儀他還長得好看啊!

噫!不能多想!小心髒亂蹦的那個瞬間,孟染都懷疑自己不夠筆直了。

「還是去睡覺吧。」月下看美人,平白醉三分。孟染覺得再和兩儀一起呆下去,有點危險。

兩儀似乎不願意,看孟染都準備要走了,才急忙開口道︰「和阿染一起彈琴,比睡覺舒服。」

……談情、睡覺,腦洞太大不小心就想歪了怎麼辦?

「那也得睡覺。」孟染果斷地做了決定,蓋上了兩儀琴的琴蓋,路都不走了,轉身翻過了抄手游廊的欄桿,準備往小院里進去。

孟染這唯恐避之不及的態度,讓兩儀心中一慌︰「阿染!」

孟染听著這明顯帶著惶然的呼喊,心又軟了。已經都準備大跨步往院內走了,卻還是站住了腳,往身後欄桿外的兩儀伸出了手。

手上略略一沉,拉著他手的兩儀已經跨過了欄桿。

孟染正準備松手,卻被兩儀往懷里一扯,進而將他整個人抱進了懷里。

「你作什……!」孟染正要推開。

「我害怕。」兩儀將他摟得更緊了,這幾個字卻咬得輕輕的。

孟染扣在兩儀肩膀上要推開的動作,變成了輕輕一拍,聲音也立刻輕了︰「你怕什麼?」

「這麼久了,我誰也想不起來。」兩儀在孟染耳邊呢喃般的說︰「我只記得阿染,阿染不要不理我。」

不知為何,孟染竟想到了看某部電影時,好友對他說的話︰你還有朋友家人,它卻只有你。

他知道兩儀會這樣是因為什麼都忘了,等他想起來,可能他孟染什麼都不是。

也正因為兩儀什麼都忘了,這樣的兩儀,他沒辦法去拒絕。

孟染覺得這情況似乎有點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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