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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曦之正在殿外等候,見兩位大臣一同前來,趕緊上前寒暄。

「二位大人」他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這兩位門閥世家出來的高官,他們一向目中無人,仗著自己女兒在內宮當皇後,對自己也是多有不敬。他把白色的拂塵甩到手臂上「如此匆匆忙忙趕來可有何事?」

王尚書看了一眼卓曦之,只是淡淡說︰「我們找陛下又要事商議,你去通報一聲。」

卓曦之心里「呸」了一口,卻面上不動聲色,「今日江淑妃受了些驚嚇,陛下批完折子便去探望她了,淑妃險些小產,陛下不喜咱們打擾,若是二位不介意,可以在此處稍候片刻。」

說完,他打了個哈欠,敷衍的對那二人笑笑,便就轉身回了自己在瑤光殿的小室打盹。

王尚書見這太監竟是一副這般目中無人小人的模樣,正要走上前怒罵此人,平日里看著乖順,竟這般猖狂不敬,自己可是皇後的父親!于是,伸出一只手,正欲攔下。

卻听見旁邊崔相突然開口,「既然公公如此說,我們便在此處等候至尊便是。」他不動聲色的扯住了禮部王尚書的袖子。

王尚書一臉不解的回頭,卻見崔相不過是面無表情的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于是,王尚書只得按下不發。卻仍然帶著一臉的不爽和蔑視看著那首領太監。

卓曦之就當沒看到。不過派人去蓬萊殿傳話的時候,刻意加了一句,「尚書和丞相都極為不悅。」

滿秋正陪著李明瀚用晚膳,勉強才開了胃口,被李明瀚喂了幾口飯。此時整個人還看著一臉蒼白,屋子里一股淡淡的中藥味,沒精打采的。

「丞相似乎是真的不喜歡妾身。」她有些傷懷,模著肚子看李明瀚「妾只怕越來越沒有立足之地了。」嘴角微微嘟起,懷了孕之後,越來越多愁善感。

李明瀚看著她微微凸起的小月復,整個人比孕前竟然還要瘦了一圈。過年好不容易養胖些,如今竟然又生生受了一份罪,她懷雙生胎的事情都不敢告訴她,怕她心中擔憂。

「無礙,有朕在,他們不敢拿你怎樣。」李明瀚又為她布了一筷子青菜,她懷了身孕不喜吃肉,總說有腥味,「朕赦免了你次兄和阿娘的罪責,派了大夫去照看他們。」

兩人的狀態很好,一直很親近,相敬如賓。

「多謝陛下」她對他笑笑,結果笑著笑著突然流下眼淚,怎麼止也止不住,梨花一枝春帶雨。「多虧你信我!」

李明瀚見她眼淚越發止不住,便把她摟在懷里,溫柔寬慰到「哎呦,這當了母親越來越愛哭怎麼行,沒事,不哭了」。

滿秋把臉埋在他玄色的衣襟里,啜泣著點點頭,掩蓋著眼神里閃爍的光芒,誰也無法察覺。

夜色已深,夏季總有蟲鳴聲聒噪不停。兩位朝廷大員竟然已經連著站了兩個多時辰,他們二人雖不算年邁但也早已過了不惑之年,是年近半百的老人,位高權重的他們何曾受過這種苦頭。想找侍衛或是內監要個墊子,卻不見有任何回應。

王尚書越來越怒,真是豈有此理,皇帝是他女婿,哪里有讓岳丈等待的道理?他帶著養尊處優的身體,早已站的麻痹。

崔相面色也不大好看,繃著一張臉,目色沉重,像是在深思。

半刻後,王尚書開始罵罵咧咧,這夜里的蚊蟲實在是惱人!

崔相看著妹夫,最後把對至尊的議論隱藏在心里。拂袖轉身便走。

身後還跟著王尚書,「咱們難道無法讓至尊收回成命了嗎?你別忘了,咱們曾對她母家……」

崔相看了眼四周,才壓低了嗓音說︰「那女人如今有孕,還有太後撐腰,咱們動不了她,既然陛下堅持,那便給陛下這個面子便是。」他嘴角深深的兩道紋路,讓他看起來格外威嚴又老成,「只要皇後和太子還在,咱們還怕一個女人不成?」

即便他嘴上這樣說著,卻仍然能夠感覺到那心中隱隱的威壓,這個女人,絕對不簡單。

江昭媛晉升為江淑妃,周美人晉升為婕妤,兩人都是懷有身孕,連帶著冊封禮都只是隨隨便便入了玉蝶,發下了服制,便匆匆了事。

自打那次險些出事之後,滿秋便純粹畫地為牢,絕對不走出瑤光殿半步,幾倍的兵馬全部是顏寧的親信。瑤光殿偏殿里,還被李明瀚養了兩個一樣大日子的孕婦,所有的飲食皆是由那兩位孕婦事先嘗過,這才輪到滿秋服用。

幾日後的含元殿早朝。

皇帝俯視著腳下精英和心月復,臣子安靜沉穩立在殿上。舉目望去,波瀾壯闊,威儀森嚴,文臣武將各站兩列,一左一右,紅毯無邊,殿內金碧輝煌,一如既往的唱誦著太平盛世,君賢臣明,一派其樂融融。

一品大司空,兼同中書令崔順敏手持象牙雕刻的節瓠,面色如常側身走上前去,「陛下,臣有本上奏!」

「講」。

「如今四海太平,民生和樂,然而陛下登基七年卻少有子嗣,微臣以為是子嗣是國之根本,關系到江山社稷,如今雖然後宮有幾位娘娘有孕,但陛下後宮人數實在凋零,不妨舉辦選秀,挑選一批良家貴女入宮,充斥後妃人數!」

崔順敏面無表情的將此事說完,絳紫色的蟒袍承受著大部分打量的目光,還有一道光線直直的射在自己脊梁上——如芒在背,那人便是李明瀚。

突然太尉紀洛甫從另外一列走出,躬身跪在大殿之下,恭敬的磕了一個響頭,「臣以為,丞相所言不妥。如今四海剛剛平定,應當調養生息,注重民生安樂,若是此時大動干戈選秀,只怕會引起民意不滿。」

他這話說完,引得崔順敏回過頭來皺眉,面色帶著不喜。

紀洛甫是天子門生,憑借自己的真才實學一步一個腳印自己走到太尉這個位置,也算是一人之下。

只是,這崔順敏有時不喜此人,他們共事多年都帶著報效朝廷的一番心血,可偏偏崔家還代表著眾多門閥世家的集團利益。可這位紀大人則是李明瀚手中的一把利劍,不是李明瀚登基的功臣,而是代表了寒門學子的利益。

此時,崔相派系的官員繼續出列,決定反駁紀洛甫。

大殿上竟然就此吵了一個不可開交。

下朝之後,李明瀚直接甩甩袖子回了後宮,板著嚴肅的嘴角,臉色似乎很不好看。

滿秋由文潔扶著在瑤光殿內隨意走著,殿內鋪上了軟毯,鞋子走在上面都會略微陷下去,然而殿里的人都緊張兮兮的看著散步的兩個女人,為恐滿秋摔著了。

她抬頭來時發現李明瀚已經站在門前,然後對他笑笑,正準備快步走上前行禮,卻被下人們攔住了,她對李明瀚笑笑,臉蛋上帶著嬰兒般的白皙有點水腫,卻終于有了點肉。

然後對他揮揮手,笑得很燦爛。

「今日身子看著倒是好些了。」他含笑看著滿秋,伸出一只手來,仔細扶著走過來的她。

滿秋含笑不言。

直到午睡醒了,李明瀚才走。滿秋伺候他穿衣,吃茶。

隨後她便轉過身來看著小舒,「怎麼回事?」

小舒是個內監很多消息打探全部都是他在經手,「今日崔相提議選秀,然而洛相不同意,兩人在大殿上爭吵了起來。」

滿秋听完,直接冷笑一聲,這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就是看她得勢,自己佷女沒有本事抑制不住自己,于是索性便用新人來壓制自己。這位當舅舅的也真是疼愛自己佷女,見著佷女不得寵了,便巴巴的差人往宮里送,滿秋笑笑,看來這五姓大族,人多口雜的也會生嫌隙。

「你去告訴錫慈,讓她給未央殿的人們傳個話……」她帶著精致的笑意,耀眼又迷人。

夜里,便听聞皇後駕臨太極殿。

彼時,滿秋和杜尚宮正在下棋。一招一式,在玉石打造的棋盤上刀光劍影,無聲無息,寸土不讓步步糾纏。

杜尚宮手持黑子,隨意看著滿秋,「如今,你這棋藝倒是變了一個風格」她頓了頓然後又說「只是這太過凌厲又難纏的招式可不是為師教的你。」杜尚書秋水一般的眼眸里帶著一絲擔憂。

滿秋只是看著棋盤,然後隨意笑了笑「最終能夠取勝就好,你看」她勾唇一笑,「最後勝了便好,不是嗎?」

棋盤上,一條大龍呈蜿蜒回旋之勢,帶著讓人渾然天成的氣魄,杜尚宮才發現不知何時這條龍早已起勢,竟然這般隱蔽絲毫不曾讓人察覺。

滿秋最後抬眼,「師父,你猜今夜皇後會央求聖人些什麼呢?」

「你的閑話,不過一個下午,早已傳遍了合宮上下。」杜尚書笑笑,目光越發帶著贊嘆,「皇後為了自己在眾人心中的地位,也要拖延這選秀一事,若不然只怕會被人說成,她舅舅認為她無用要換關隴門閥的新人,若不立立威風只怕在這後宮當真無立足之地了。」

她下午,便讓錫慈有意散布謠言。原以為會在明天才會傳到皇後耳朵里,可是竟然這麼早連帶著合宮都知道了,看來是有人刻意推波助瀾。

謠言便是皇後已經不中用了,這五姓大族推舉出了新的美人來陪伴陛下。

果然第二日,陛下便下旨,待到明年再開始進行選秀,原因是宮妃大多有孕,內宮無法支撐著選秀的消耗。但是到了明年,陛下也會只選擇一些官家女子入內,不會大張旗鼓從民間進行選秀。

滿秋收到消息的時候笑了笑,然後隨意說︰「走一步看一步吧,屆時不見得會出什麼事呢。」

果然還未到中元節,便出了一件幾乎可以可以同當年江家慘案相提並論的大事,而這件事的始作俑者算來算去竟然是滿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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