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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了多久新一批的美人便入主皇宮。

滿秋听著挽陶向她報備,盧風華被皇弟封為美人,鄭穎則比她低一級封為才人。滿秋將盧風華安排在清翠閣,將鄭才人擱置在綾綺殿。她特意動用了些心思,兩人分別安置在皇宮兩端,雖說並不偏遠卻足足有好一段距離,足以隔閡這兩位姐妹。

其實如今以她的地位和手段,當真不必在意這些女孩子。

她開始為李錫慈安排出嫁的各項事宜,

錫慈命苦,好好的千金小姐被自己無端連累成為官奴,甚至出嫁時都不能以自己母家的姓氏嫁人。

滿秋為了掩人耳目特意拜托杜尚宮收下那孩子做義女,讓她以杜家女兒的名義嫁給紀洛甫做側室。

盡管如此,滿秋也不願旁人虧待了她,盡可能的為她多添了許多嫁妝,讓她風風光光的出嫁。

李錫慈坐在銅鏡前梳妝,翠色的釵鈿禮服皆是滿秋命尚衣局特地趕制的,鮮紅色的口脂與額心花鈿交相輝映,很是嬌艷。

「你可還記得,我們初見那年你還是個小丫頭,一口一個‘江姐姐’」她看著方才妝成的新嫁娘,「如今你都要出嫁了,我怎能不為你高興。」

「娘娘。」錫慈轉過身來,看著滿秋,眼底大約有些動容「我不想嫁人,我不想嫁給他。」

「說什麼傻話?」滿秋手指敲敲錫慈光潔的腦門,「嫁了人便好好同夫家的人相處,不要因為我為你撐腰便失了分寸。還有便是,你在宮外一切都要為我好好照應著,咱們大仇未報,你可不要光顧著兒女情長,到時候生了五六個小女圭女圭,我可不給他們壓歲錢!」

滿秋有心讓這孩子心緒愉悅些。可見這丫頭一副不開竅的模樣,不由嘆口氣,只得勸慰她。

「你安心,我瞧著紀相對你還是有心,過些日子,我親自同他談。」這孩子性子還是急躁些,不要讓她為了這些事失去了夫妻間的調和。「我看著紀夫人也撐不了幾日,你要好好同她相處。她之前答應我,或許今後,你便是紀夫人。」

她婉約看著錫慈,眼底有讓人鎮定的力量。

那日清晨,天還未亮,錫慈便坐著一頂小轎子被滿秋偷偷送出宮門。

滿秋晨起任由文潔為她梳妝,頭上隨意添了一尾鳳,帶著一串珍珠項鏈在鎖骨間,整個人看著優雅別致。

念念和雙胞胎一同前來向她請安,滿秋卻一直神色恍惚,心里有著淡淡的無奈,總覺得還是愧疚了錫慈這孩子。

早膳過後,剛剛入宮的佳麗紛紛來到瑤光殿為她請安。

滿秋坐在首位,大紅色的貴妃宮裝穿在身上,帶著貴妃的嫵媚和美麗,與端莊賢良的皇後不同,貴妃這個位置偏偏就應該獲得皇帝的榮寵和眾人的艷羨,帶著貴氣和嬌蠻。

盧風華再度看到這位江貴妃,她不由好奇,這女人當真是鐘愛陛下的嗎?她從前的經歷眾人雖然緘口不言,但是豪門貴冑誰家不清楚這些陳年往事。她在閨閣時就總是設想,那時這位娘娘是抱著怎樣的心態嫁給陛下的呢?

鄭穎只是睜大了單純的眼楮,帶著女兒家的天真和俏皮看著風華絕代的貴妃娘娘,心中暗自想,娘娘真漂亮比上次見面時還要美上幾分,聖人見了必定很是喜歡的吧。

另外一位趙美人,憂心忡忡的看著眼前的幾位年輕宮妃,她家世不及那兩位那麼顯赫卻也是個性子沉穩玲瓏的,她打量著滿秋,心里暗自思量著或許可以向江貴妃示好,這般也能在深宮安穩度日。

各位美人,各有各的思量。

年輕的姑娘進了皇宮自然會比往日更加熱鬧些,鶯鶯燕燕處處爭鳴,滿秋反而不在意,只是宮中常有人說兩位新進的「五姓女」大有分擔江貴妃寵愛的意思。

這話傳到滿秋耳朵里她不過笑笑,寵愛又如何?只有榮寵才是這宮中最難以留存的東西,或許,她志在廟堂,亦或者她志在高山。

冬日很漫長,大雪也沒下幾場,今年的干旱恐怕會蔓延到明年,皇帝百感交集對宮闈之事便也關注得少了些。

明明應當豐收的季節不見糧食顆粒,百姓的莊稼地全部變成旱田根本無法澆灌種植,活生生餓死的饑民有很多。

一旦糧食甚至炒到一千貫錢,相當于百姓人家幾年都無法達到的天文數字,而且價格還在上漲。

哀鴻遍野。听聞許多窮苦的地方甚至把自己生下來的幼子,自己舍不得吃給鄉鄰換著吃掉。剛剛出生的骨肉至親,濃厚的血緣也沒辦法抵擋住饑民求生的迫切。

此事不斷地在各個地方發酵。

皇帝甚至下令各大糧倉開倉放糧,卻也于事無補,出現了各地災民暴動的現象。

所有的起義或是災難都圍繞著「饑餓」二字。政權,皇權,一瞬間在百姓心中變成了那個罪惡的存在。

兵部尚書江然向皇帝提出一個建議,「軟硬兼施」,安撫加兵馬齊發,同時懲治佞臣污吏,擴大對外的糧食收購。

皇帝為表誠心幾次下達罪己詔,只求上天體諒民生疾苦他願一人感受懲罰。

滿秋捧著火爐坐在瑤光殿前,冬至祭天萬萬沒有馬虎,太史局隱約推算出明年亦是大旱之年,皇帝為了秉承對上天的尊敬所以特意帶了皇後祭天,或許也是有心人特意安排的言論,可這些與她無關。

大雪遲遲,朔風飄揚的時候,漫天的雪花亂飛,紅梅插在乳白色質地的青花瓷器瓶中,如烈焰。

她突然想到,明澈大軍的旗幟是炎色,同紅梅一般如簇簇火焰,征戰殺伐平定突厥和高昌。

真是可惜,自己從未見過他斬兵殺伐的樣子,是否亦如自己印象中那般霽月清風言笑晏晏。

承淇和承奧始終在案頭溫習功課,兩個孩子並肩坐在桌旁。

承淇似乎更加輕松些,這孩子無論做什麼都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樣子,眉眼和臉型約莫像自己。

承奧則有些吃力,眉頭深深皺著還一邊咬著筆桿。或者文治他的確不擅長,卻還肯听話,認真坐下來研習,腦子里像漿糊一般死磕著這些史書經文。

她看著兩個孩子微微一笑,或許當年的明澈便是這般,他更像是承淇,一派疏闊瀟灑,一事一物都吸收很快。

滿秋無意嘆息,「也不知著皇城外的饑民生活如何?這冰天雪地,也不知窮人家的孩子能不能受得住?」

「母妃不必擔心」承淇抬起稚氣未月兌的小腦袋,「舅舅這一系列舉動定然能夠和緩不少災情。」

滿秋笑笑,听這孩子繼續說下去「如今朝廷朋黨亂象,貪官污吏結盟眾多,導致朝堂上下一片污穢,以崔相為首的功臣黨當然居功自傲,在前些年貪污了聚攏了不少財產,如今舅舅只不過用自己的嘴巴說出了父皇的來意,治理亂局首當其沖!」

「若是查封了貪官佞臣,自然會給百姓一個交代,如今最需要安穩的還是民心!」承淇小臉緊繃繃的認真看著母親,「同時朝廷利用兵馬整頓,開倉放糧,多管齊下自然是最具效果。」

滿秋看著孩子一臉認真的樣子,不由來了興趣「你還有什麼建議嗎?」

承淇看著母親,點點頭「或許可以派皇子監督糧食的下放,打擊貪官污吏,同時為皇室收攬人心!」

難為這孩子年紀不大卻以思慮這般成熟,滿秋看承淇的眼光立刻就變得有所不同,他是皇子,難免會有那方面的心思。

「五郎,母妃問你」滿秋斟酌片刻,才說「你可對那帝位有什麼心思?」

承淇看著母妃十分淡然的笑笑。

「兒臣自然有」他笑得那般自信,讓滿秋反而莫名。「因為二哥不想奪嫡!若是咱們母子之中並無一人願參與那風雲波瀾之事,四人必亡!兒子願意挺身而出,護我家人平安。」

這話當真讓人錯愕,承安竟然不願稱帝嗎?

她看著自己年幼的兒子,從前她一直以為不必操之過急,或許這些事情當真需要提上明面了。

若是承淇,他們有幾分勝算?

大旱的風波實在嚴峻,朝廷陸陸續續的派遣皇子出宮安撫民心。

即便是承淇和承奧兩兄弟都一同被派往地方,監督國庫糧食的分發。

滿秋決意趁著幾個孩子都不在京城的日子,把朝廷官員再度洗牌。

一日清晨,一名官奴跪在皇宮城外的鳴冤鼓外。他看著鳴冤鼓周圍的兩個侍衛,目光終于一點點從渙散到堅定。

鳴冤鼓,訴冤情,有恨有怨,君來听。

此鼓正是當年太宗初立,為百姓平冤伸張正義的鳴冤鼓︰此鼓一響,必有冤情。百官皇帝都要在太極殿親自听取此人冤案,若證據確鑿必當嚴懲!此鼓是先帝為了樹信于民特意所建。可新帝登基,帶著他的城府和陰狠震懾了所有人,那人薄情又寡淡,哪里還有百姓敢于鳴冤擊鼓?

那人看著落滿灰塵的鼓面,一臉決然生死,他舉起那仿佛有千斤重的鼓槌,深吸一口氣,咚!一聲。咚,咚——兩聲

他想,那人說得在理,自己不過因為兄長一案便從此一蹶不振,的確不值!那些人官官相護,自己唯有讓這件事情真正的大白于天下,才可以拯救家族揭發那畜生!

飽受干旱折磨的百姓,從晨起的饑寒交迫中看著這決絕的年輕人。

帶著一臉倦色的官員,騎著高頭大馬,听到了鏗鏘的鼓點,突然變得錯愕。

那日,滿秋早早起身,听著清晨的鼓點一聲一聲,從低沉變得嘹亮,從寂靜變得沸騰。皇帝整整多年,不見此鼓鳴響,咚,咚,咚咚!傳遍長安的大街小巷。

或許,離他們這般也是不遠了。

皇帝一臉肅穆,正襟危坐于太極殿龍椅「何人敲響鳴冤鼓?又有何冤情要訴?」

那人階下虔誠叩首,「在下乃小人要訴是當今刑部尚書裴耿!那人歪曲事實藐視法律,強搶民女不成,還要殺我全家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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