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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死亡,這是一個醫學上十分曖昧的詞語。

即身體的各個器官還在正常的運轉,而這個人的大腦卻已經徹底的死亡,和植物人不同的是,這個人永遠不會再醒過來,也不會再有醒過來的機會。

可以算是徹底的死掉了

別墅外的羅曼蒂斯花依舊如火如荼的盛開著,一團又一團的玉色花瓣通過藤蔓攀爬上了別墅的牆上,將整個別墅都裝點成了一座純白色的花城。

小李按照送貨的地址將面包車開進了別墅的門外,淡淡的花香在空氣中繚繞,輕盈的小鳥站立在抽出的花枝上,正歪著頭看著忽然到來的陌生人,嘰嘰的叫了兩聲。

真是一個世外桃源。

小李看著別墅外的景色羨慕的想道,若是自己老了以後能夠買下一座這樣的別墅養老想來是一件十分安逸的事。

「叮咚」

小李站在門外,收貨的筆記單子被他夾在腋下。他對于即將出來開門的人有些期待。

會是什麼樣的人來開門呢?

應該會是個女生吧,畢竟看這精心打理花園的樣子,也只有細心的女主人能夠做到了。也有可能是一位笑容和藹的老太太?或者干脆是被聘請為打理別墅的女佣?

正想著,面前的門被打開了,一股陰冷的寒氣透過門縫傳來,這樣的溫度,即使在已經有些寒冷的十月,也顯得格外突兀。

「送貨?」陰沉的男聲從屋內傳來,那人似乎十分的謹慎,只透過門縫露出了一只陰灰色的眼楮。

小李被嚇了一跳,剛剛所有的美好幻想都自屋內打開時被弄得煙消雲散,趕忙點頭將夾在自己胳膊下的收貨單透過縫隙遞給了門內的人。

屋內的人伸出一只蒼白的手,那手似乎瘦弱的只剩下骨架,讓看得人下意識的感到懼怕。在接過單子之後,他陰灰色的眼珠轉了轉,快速簽好之後便遞給了門外的人,並叮囑道︰「貨物放在門外就好,搬完趕緊走!」

小李被嚇的縮了縮脖子,趕忙將面包車里面的幾大箱子放在了門口,若不是他們公司是正規的送貨公司,貨物在送之前都會接受嚴格的檢查,不然他肯定會認為自己在送什麼違禁品。

搬完了貨物,小李趕忙上了前面的駕駛座頭也不回的將面包車開走了。走時,看著別墅外大片純白色的花朵,明明之前還覺得溫馨的景象,此刻卻變得陰森無比。

那大片的白色就像是骷髏森白的骨頭,將住在別墅里面的人給活活吞噬掉,變成一座死氣沉沉的墳墓

待到確認車已經開走,林子成才將門給完全打開,有些吃力的將外面堆放的紙箱一個一個搬回了屋內。

別墅內的所有窗簾都被嚴實的拉上,透不到一點光亮,房間內的溫度極低,所有的空調都被調到了最低的溫度,就連吹出來的風都帶著白色的霧氣。

林子成卻像是感覺不到寒冷一樣,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而外面則套了一件單層的黑西裝外套。打開包裹,他極其吃力的將巨大的黑色機器給一步一步的抬上了樓梯,抬進了那間他準備了很久的婚房。

「夏天。」林子成擦了擦因為運動而濕汗的額頭,走上前去俯輕輕吻了吻那人的額頭,笑著說︰「還在睡啊。」

松軟的黑色短發散開在柔軟的枕頭上,面前人縴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射出扇形的陰影,細瘦的臉上罩著呼吸的機器,旁邊的顯示儀上面起伏的線還在跳個不停。

但是他清楚,面前的這個人再也醒不過來了。

「睡吧」林子成牽起身下人的手,垂下頭細細的模著,仔細的看著,呢喃道︰「我說過我要照顧你一輩子的。」

腦死亡,這是那天他叫了醫生之後給的診斷。醫生曾經說過這樣的觸發原因有很多種情況,而當時最可能的一種就是夏天對他打的針內的藥液產生了極端排斥反應,最後鑄就了這樣的結果。

可他明明不想這樣的。

他明明只是想讓身旁的這個人再也不離開他。

抬頭,林子成剛好看見了房間面前正對著的相框。

相框里兩位少年的笑容燦爛,也讓林子成回想起了那段對于自己來說最美好的時光。對于未來,當時的他曾經想過很多,他以為自己能夠騙夏天一輩子,也能夠幸福一輩子,但沒有想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

說起來,他好像一直都欠夏天一個表白呢。

即使是在當時騙著夏天去舉辦婚禮的時候,懦弱而膽小的他都沒有勇氣去說出一句我愛你,因為他怕自己會破壞當時的幸福。

可是這樣虛偽的幸福本來就如同陽光下的泡沫,哪怕外表看起來流光四溢五彩斑斕像是蘊藏了最美好的東西,但只要風輕輕的一吹,那泡沫也就破碎掉了,脆弱的禁不起一點的微風。

他曾經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藏夏天一輩子,可是,他顯然遠遠低估了對手的實力,可能再過不了一天,這樣的日子就會結束,他的力量渺小卑微到連夏天的尸體都守不住。

到頭來,真的是太可悲了。

「可是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啊。」

林子成望著蒼白的天花板,喃喃自語,陰灰色的眸子有些濕潤,卻因為這幾天都沒怎麼攝入水的原因流不出淚來。

輕輕捏了捏還握在手心里的指尖,林子成看著面前還睡著香甜的人,笑了笑,笑容蒼白無力。

接著,他將之前費力搬進屋內的黑色機器拆開,然後拿起機器另一端的線頭,將醫療儀器的所有電線都給拔掉,插了上去。

抬手將制冷機的最大功率打開,轟隆隆的制冷聲音如天空上打下的落雷般巨響。

「好吵啊」林子成走過去,看著面前人因為自主呼吸機停止運作而變得烏青的面龐,他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將呼吸罩給摘了下來,俯身吻了下去。

絲絲的氧氣透過齒間穿了過去,林子成慢慢的失去了支撐,人就這樣側躺在夏天的另一邊,深情的吻著。

舌尖細細的勾勒著面前人的唇形,接著,慢慢的抵開牙關探入了溫熱的口腔,像是在慢慢汲取里面殘存的溫暖。

隨著制冷劑的轟鳴聲,屋內的溫度越來越冷,仿佛連呼出的空氣都結了一層嚴冰,林子成感受到自己逐漸消失的體溫,蒼白的手臂卻越發的抱住身前的人不放開。

他說過要照顧夏天一輩子的。

一分,一秒,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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