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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藍田心里頭還是抱著一絲絲希望的,想著他與馬文才怎麼說也有點子同窗情在,然而……是他太天真了!面對他的狗腿攻勢,馬文才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施舍給他,更不要提賣冰給他了!

尊嚴丟了,冰也沒得到!王藍田的心碎成了渣渣!

馬文才可不管王藍田是如何的失魂落魄、絕望無助,他的嘴角微微翹起,眼角眉梢都充斥著怎麼掩都掩藏不住的自得與歡喜,修長白皙的手指無意識的在桌子上有節律的敲擊著。他心想︰‘叫馬統將會稽城里能買到的冰全都收入府里果真是對的!’

之後的每一天,馬文才都沐浴在蘇方慕感激又親近的目光中,心情愉悅到了極點。就算對著他最為厭惡的幾個同窗,他都能展露出笑顏來,當然他這番舉動不僅沒能與他們的拉近距離,反而快將他們嚇尿了。

為了回報馬文才對自己的照顧,蘇方慕這幾日一直在研究制冰碗的法子,想著做出來後讓馬文才嘗嘗這解暑佳品。在浪費了許多甜瓜、金桃、綠梨、黃杏、甜李子之後,她總算是弄出了兩碗味道清甜爽口、色澤亮麗的果子冰沙,用釉色晶瑩純澈、似冰如玉的青瓷碗盛著,賣相極好。

蘇方慕難掩喜色的帶著冰碗回了寢舍,她推門的同時朗聲喚道︰「文才兄,你今日可有口福了!」

屋內的確有人,不過卻不是馬文才。

蘇方慕難得喜形于色一回卻踫到了如此尷尬的場景,她臉上那純然的笑意迅速消褪了下去,一雙明眸細細打量著站在屋子正中間的那個身形瘦削的男子。他身著褐色寬衫,容貌清 ,胡須發髻皆已花白,面色蒼蒼,不過五官樣貌是極好的,看得出來他年輕的時候定是個風姿極盛、神豐俊朗的美男子。

「學生蘇方木見過太守大人!」蘇方慕只愣了片刻,而後朝人躬身施禮道。雖說眼前這人並未言明身份,不過從他與馬文才六分相像的模樣,還有他腰間系著的刻有馬家家徽的美玉,已足夠蘇方慕確定他是何人了。

「你果真是個聰慧的……」蘇方慕沒有猜錯,眼前的這人正是馬文才的爹——會稽郡守馬扶風。他嘴上說著夸贊蘇方慕的話,但面上的神情依舊是淡淡的。

「多謝大人夸獎,學生只是討了個巧」蘇方慕並未被馬太守那沒包含多少真心的夸贊沖昏了頭腦,她很是一本正經的回答道,態度極為恭謹︰「文才兄的樣貌與您有六七分相像……」

「無需這般拘謹,坐下說話!」馬太守上下打量了蘇方慕一番,面色稍有緩和。

也不知道馬太守是不是存了考校的心思,連著問了蘇方慕幾個關于書法、繪畫方面的問題,更與她探討了一番玄學真理。兩人的看法和觀點相合,都不喜時下世人只知暢談玄理,不理實事,不思進取,苟且頹然的心態,也因此談得極為盡興。看得出來,馬太守對蘇方慕越發的滿意了,清瘦的面龐上露出了真心的笑意,捋著花白胡須頻頻點頭。

「文才的性子偏冷,又是個陰晴不定的,你與他同住可能會辛苦些。」接下來說的話題就輕松了些,馬太守用話家常的語氣說道。

「能與文才兄同住是我的幸運。他的性子看著是冷了些,但事實上,他熱心又仗義,是個極好的人。他救過我許多次,也多虧有他指點,我才不至于在劍術課上落後于其他人。」蘇方慕輕輕搖了搖頭,極認真的答道。

「所以……你打算何時告知文才你的真實身份?」馬太守不動聲色的丟出了個震撼程度堪比十級地動的問題。

蘇方慕的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裂了,她根本就沒料到馬太守會這麼問,毫無預兆。而一直站在她身旁隨侍的阿七反應更大,她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轉到蘇方慕的身前,用戒備的目光瞪著馬太守。

「阿七,退下!」蘇方慕扯了扯阿七的衣襟,朝她搖了搖頭。

「你不擔心我會到山長那里戳穿你?」馬太守並不在意阿七那滿含威脅的眼神,他的嘴角微微動了動,似乎是在笑。

「有那麼一瞬間,我是擔心的,現在並不……」蘇方慕的回答很實在,這會兒她已經淡定下來了,她道︰「若是大人真想要在山長那里戳穿我的身份,根本無需費這般周折。」

「你這性子……」馬太守突然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里透著莫名的悲傷,他輕聲道,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般︰「阿婉會喜歡你的!」

就在蘇方慕還沒模清馬太守的意圖的時候,他突然轉移了話題,他的眼神飄向了桌上擺著的那兩個青瓷碗,說道︰「這是你為文才準備的?」

「……額,是。」蘇方慕完全跟不上這位大人的節奏啊,此刻顯得有些呆愣,比之前進退有度、溫潤守禮的模樣更討喜了。

「送與我嘗嘗如何?」馬太守此刻的神情已堪稱慈愛了,語調溫和的問道。

「是學生的榮幸。只是這冰碗放的時間有些久了,化了許多,不如學生再去給您做一碗新的?」蘇方慕站起身道。

「無妨,無妨!」馬太守擺了擺手,示意蘇方慕坐下,而後道︰「你既然是文才的心……心中認定的至交,對我也不必如此恭謹疏遠,隨意些,喚我伯父就好!」

蘇方慕的耳朵動了動,她發誓她剛剛分明听到馬太守想說的是心上什麼,他轉得著實生硬。

「……伯父」在馬太守飽含期冀的目光中,蘇方慕硬著頭皮順著他的要求喊了聲。她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不停地在心里呼喚馬文才快些回來,他爹太善變,她真的承受不來啊!

「冰碗做的不錯,難為你肯為文才費這番心思了,不錯,不錯!」馬太守嘗了兩口果子汁冰沙,滿意的點了點頭。

「爹,你這是要作甚麼!」這時,馬文才步履匆匆的沖了進來,橫眉立目的對馬太守道。因為跑得太急,他的額頭上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不過他現在可沒擦它們的心思。

「方木,你可還好?」馬文才關切的眼神停留在蘇方慕的身上,重點關注了下蘇方慕的臉色。

「作甚麼?若不是你叫馬統將城內的冰全都買到府中,別人求到我這里來,我會來這里?」馬太守懶懶的掀了掀眼皮,冷笑著說道。他不開口不要緊,一開口便將某些事兒給戳穿了。

這一刻,馬統都不敢看自家少爺的表情了。其實……他懷疑過,自家少爺真是老爺親生的麼……

「事實上,若不是你進來就大呼小叫,我同方木談得正好!」馬太守可不管自家兒子的身子有多僵硬,慢條斯理的將冰碗放下,說道︰「你這個不孝子,只知道將冰都留著自己用,半分都沒想起我這個做爹的還苦挨著酷暑,同你相比,方木這孩子好極了,他還特意為我做了冰碗消暑,只可惜啊,他怎麼就不是我的兒子!」

馬文才失態了,人生頭一回露出了見了鬼的表情,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老頭是他親爹!他將疑惑至極的眸光轉向蘇方慕的身上,定定的看著她,他想知道蘇方慕是怎麼和他爹相處的這般和諧的……

蘇方慕也覺得醉醉的,她怎麼就認為馬太守是個氣質出眾的美大叔來著……

當時一定是瞎了,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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