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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做甚?」劉徹有些不高興,這個孫子說的那些話,讓他又愛又氣。

去椒房殿看髆兒時,說起東閭家的事,皇後還嘆息說,有父如此,東閭娘子和弟弟能夠存活至今,也著實不易。

世人講求孝道,可父母們卻讓真正孝順的兒女們如此為難。

這些話,本是在說旁人,可有了劉進的那句話,听起來,怎麼就像是在說他的一般。

劉徹一向精力旺盛,心思多。

如今看到劉進半響不語,突然就冒出來,劉徹不悅,正想找茬呢,孫子就自個踫了上來。

「稟皇祖父,孫兒和這事有些關聯,皇祖父當日答應孫兒,親手為自個報仇的,」劉進眨巴著鳳眼,一張宜喜宜嗔的小臉上帶著淡淡的委屈。

劉徹這邪火就發不下去了。

和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較真……

算了。

劉旦和劉胥只是喊冤,這些事他們都沒有做過,為什麼有人會這樣誣陷他們呢?父親和哥哥一定要相信他們,他們在封地老老實實,勤政愛民,有空的時候就思念父親和哥哥,一點壞心思都沒有起。

劉據見兩個弟弟哭的可憐,想起了當年的兄弟嬉戲的快樂,也是悲從中來,心中不忍。

劉徹瞧著,心中又涌上來一陣子不舒服。

一大把年紀,兒子就只有那麼幾個,難道還要親手殺了兒子不成。太子瞧著父親的臉色不豫,立即上前替兩個弟弟求情。

劉徹甩了甩袖子,「以後再議。」

就將三個兒子甩在了詔獄,準備起駕回甘泉宮了。

皇孫緊跟著在後面,劉徹轉過身來,問︰「今日又是如何?」

「皇祖父,進兒替父親侍奉皇祖父,父親知道皇祖父不高興,不敢前來,免得讓皇祖父更不高興,」劉進有些為難地扯了扯衣袖,聲音里帶著困惑和委屈,但還是一板一眼地回答。

史良娣還算是個會帶孩子的。

劉徹點了點頭,讓劉進跟著上了鑾駕。

霍光坐在一旁伴駕,趕車的是上官桀,副車上是金日禪。

劉進並不多言,乖巧的像個兔子,只是,劉徹知道,這個孫子,是個有脾氣的兔子,很會咬人。

「霍光,你在朕身邊侍奉了多少年了?」劉徹跪坐車內,身子斜倚在榻上,手支著後腦,漫不經心地問。

「臣被哥哥從河東郡帶出來,就在陛邊侍奉,有十二年了,」霍光垂著手回答。

劉徹嘆口氣,悵然道︰「是啊,有十二年了,霍嬗都快十二歲了。」

霍光的臉色變了一變。

在詔獄外,霍光就听到了消息,他苦苦尋找的小顯,原來在詔獄之中,怨不得怎麼尋找都找不到。

小顯竟然卷入了燕王和太子之間,意圖謀害冠軍侯,霍光知道在皇上的心中,庶兄霍去病的死就是一根刺,霍嬗是哥哥唯一的血脈,皇上視若珍寶,小顯竟然敢打這個主意,是萬萬活不成了。

怪不得怎麼找都找不到。

皇上問起這話,霍光就覺得不妙,便將哥哥提起,孰料,皇上又說起了霍嬗。

皇上的的性子,不會听任何辯解,只相信自個的判斷。

眼下的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

君臣相處了這麼多年,誰不了解誰呢?

劉徹感嘆地道︰「原先,朕還對嬗兒要求分府有所不解,現在想來,倒也合乎情理,俗話說子承父業,嬗兒也到了年紀了。當初去病將你從河東郡帶到朕的身邊做郎官時,你也不過才十三歲。」

雖然知道,有佷子在前,皇上對他就不免靠後了些,但是心里知道和親耳听到,還是兩回事,霍光的心就沉了下去。

「陛下……」

劉徹揮了揮手,截斷了霍光的話。

「你在朕的身邊呆了這麼久,先是郎官後是侍中,如今又是奉車都尉,朕想讓你到外朝為官,」劉徹的語氣是商量,其實心意已定。

大漢的官位分為外朝官、內朝官和宮官。

外朝官是以丞相為首的百官,內朝官則是以大將軍為首,宮官則主要是侍奉宮內的太後、皇後、太子的。

從權勢上來說,丞相自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但內朝官擁有著皇帝絕對的信任,尤其是劉徹這樣的皇帝,他的性格強硬,經常通過內朝官來駕馭外朝官。

丞相有時候就如同一個擺設,只是名義上好听而已。

太僕位列九卿,奉車都尉、駙馬都尉和太僕,雖然屬于外朝官,但實際上在皇上的眼中,卻是內朝官。

霍光到外朝為官,有明升暗降之嫌。

朝中的太守,為了些許小事,死的死,丟官的丟官,曾經因為接待皇上尋仙不周,自殺的太守就有幾個,皇上不斷地派繡衣御史巡查,稍有不對,便彈劾下獄,那有做奉車都尉來的風光和安全?

听了這話,霍光的眼神有些呆滯。

奉車都尉的秩俸比二千石,太守是二千石,相差無幾。

最關鍵的是,在皇帝的身邊伺候,朝中的風向,他們都知道的最清楚,不是最親近的人不能得到這個位置。如果可以,霍光想在劉徹的身邊侍奉一輩子。

如今,皇上的意思是,不再信任他了嗎?

霍光額頭上的冷汗就冒了出來,「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劉徹道︰「霍嬗擔任侍中,除了泰山封禪那次,平日里,朕看他年幼,並未讓他越過你去。朕一直念著去病,將你留在身邊,如今你已經了解朝中事務,可以去郡中擔任郡守,又或者去軍中擔任職務,一展大才。上官桀都曾抱怨,說如今沒有仗打,不然也想去軍中任職。你一直呆在朕的身邊,朕信任你,信任霍家,日後就讓霍嬗代替你在朕身邊侍奉吧。」

話說到了這個地步,霍光還有什麼可說的?即使知道,皇帝經常對大臣們言而無信,但也只能遵命行事。

汲黯身體極差,不願意去淮陽郡做太守,哭著求皇上收回成命,皇上說過一段時間就讓他回來,後來汲黯在淮陽郡呆了好幾年,死在了任上。

這樣的事情,霍光在劉徹身邊呆了這麼久,見得多了,只是沒料到,有朝一日,輪到了他。

好歹,這個位置給了佷子,外人看起來,不會有太多的想法。

霍光在心里衡量清楚,重重地叩首,「臣遵旨。」

接下來,霍光涕淚橫流地表達了對皇上的不舍之情,剖白忠心,其言語之肉麻,讓劉進嘆為觀止。

劉徹極為受用。

原來這就是皇祖父喜歡的人——巧言令色之徒,劉進在心里暗暗唾棄,怨不得,前世皇祖父會喜歡和信任那些閹人,疏遠父親。

父親的博望苑里都是一些儒生,動不動就引經據典,長篇大論的勸諫,話里話外都是如何做一個聖君。

怎麼能比得過這些唱作俱佳的人才。

他總得想個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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