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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若!」厲焱大吃一驚,立即扶住她,聲音不由得拔高許多。

听見他緊張的聲音,米若整個人僵直著身體,怔怔地看向厲焱,腦子里不斷地跳出來他的聲音︰——

米若,我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麼,不過就是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我說過,只要你願意做我的女人,我就會給你想要的東西,包括別人永遠努力也得不到的一個‘機會’——

對,我就喜歡折磨她,就算是把她折磨成殘花敗柳,她也得是我厲焱的!——

誰說我愛她?我早就說過,這輩子,我都不會愛上任何人——

米若,你想罵就罵吧,隨你怎麼罵,但你記住了,這輩子你都只能是我一個人的,無論你逃到哪兒,我都會追到哪兒,哪怕掘地三尺我也會找到你,哪怕萬劫不復,我也會鎖住你的心!

又來了,記憶又像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向她涌來。

「她」穿著襯衣牛仔褲,挎著大大的帆布袋,戴上淺啡色縴維片的近視眼鏡,胸前掛著數碼相機和錄音筆,冒冒失失地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他那副高高在上又漫不經心的樣子,在眾目睽睽之下猶如阿波羅神般閃耀。他一身白色西服,駕駛著一輛騷包的亮黃色瑪莎拉蒂出現在「她」面前。還有那間金碧輝煌名字叫做「後宮「的夜總會,他奪了「她」的初吻,逼迫「她」做他的女人……

厲焱喊了米若好幾聲,她都沒有回應,只是無焦距地看著他。

他緊蹙著眉頭,伸手在她的額頭上探了探,溫度正常,看到她虛弱的樣子,他索性將她打橫抱起來。

「啊——」身體陡然騰空,米若回過神來,「喂,你干什麼呀?!」

「醫生吩咐你多休息,你今天是不是沒有听醫生的話?現在就給我回房先去休息,有什麼事我幫你扛,不要隨便听人嘮叨些有的沒的,就變成這副傻樣!」

厲焱臉色黑青,顯然是擔心郝苗苗的出現,影響到了米若的病情。

「喂,我沒事,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她掙扎著要他放下自己。

厲焱對她的話置若罔聞,抱著她徑直進了臥室。

她眸色迷離,凝視著他英挺的臉龐。

有什麼事我幫你扛……

多麼讓人動心的一句話啊,可為什麼,她覺得那麼不真實?

米若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抬眼再次仔細看著他的臉。

只不過是太陽穴抽痛,他用得著這麼緊張嗎?能逼得她先是離家出走,後又失憶,為什麼現在又要來關心和在乎?他究竟是因為不想分割財產才想要挽回好丈夫的形象,亦或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進了臥室,厲焱將米若輕輕放在熟識的床上,然後繞至她的背後,伸出手輕輕按揉她的太陽穴,以緩解她的頭痛。

米若立即僵直了身體,背部就像是張拉滿的弓。

厲焱也是一愣。他明白她的心中所想,的確,這不像是他厲焱會做的事情,可他就是這麼做了。

他嘆了口氣,說道︰「放輕松,我不會對你怎樣,只是想幫你緩解頭痛。」

她稍稍放松,故作輕松地笑道︰「呵呵,其實剛才我也不是真的頭痛,只不過不想听你和苗苗吵架,所以你不用這樣做。我說過了,你不必因為我的失憶而內疚,也許過不了多久,我的記憶就會恢復了。」

他頓住手上的動作,「你覺得我剛才那樣做是因為內疚?」

「難道不是?」

他靜靜凝視她,她穿著一身再普通不過的棉質睡裙,原本一頭烏黑順滑的長發,蓬蓬的,很隨意地披散著。

他掬起一束,指月復下的絲滑觸感不曾變過。

天知道,如果她沒有失憶,他多麼希望他們倆之間能如現在這般親密地坐在一起,即便不是做親密的事,只要她能心平氣和地接受他的觸踫,那該多好。

「我只是不想你那麼難受,信不信由你。」

「好吧,我信,」她的聲音柔下來,「對了,苗苗說,我以前是學舞蹈的?」

「嗯,可是你的腳,不適合劇烈的舞蹈動作……」他微微哽住,忽然想起些什麼,又問道,「要不……等你身體好些了,來我的公司上班?換個工作環境,說不定能讓你心情變得好起來。」

沒想到她很快拒絕了他,「不了吧,我仔細想了想,好像除了舞蹈,其他的我什麼都不會。」

說著,她一邊隨手舞了個動作,一邊伸了伸腿,「不能劇烈跳舞的話,那就當個兒童舞老師吧。」

厲焱點了點頭,這算是她的老本行,只要她喜歡,怎樣都好。

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他才道︰「你好好休息,我睡隔壁客房,有什麼事盡管叫我。」

「等一下!」她疑惑,「這麼晚了,你不是該回你自己的地方去嗎?」

她實在想不通,兩個即將離婚的男女有什麼理由非得住在一棟屋子里?何況,這房子馬上就要變成她的了,他這樣賴著不走,是不是真的反悔了?

米若刻意強調‘你自己’三個字,言下之意,現在這個房子是她的,閑雜人等請回避。昨天,她勉強‘收留’他一晚,但不代表天天收留啊。

他轉眸看向她,滿臉驚訝之意。

厲焱實在不明白,在醫院的幾天明明好好的,怎麼一回來就變了味?連著兩個晚上趕他走,他就這麼讓她看不順眼嗎?即便是在她失憶之後,她也這麼不待見他?

之前的事是他錯了,她說的沒錯,他內疚,他悔恨,所以希望能夠好好照顧她,希望看到她好好的,而不希望看到之前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之前決定離婚,是因為他還沒有看清自己的心,等到他想要追回她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老天爺好不容易給了他一次機會,讓她失憶了,他以為重新追回她就可以,可沒想到她依舊那麼討厭他。

難道……

厲焱心里起了疑惑。

他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她頻頻按住太陽穴,真的只是像她說的那樣頭暈而已嗎?

但他有眼楮,至少看到她臉色發白,說話的時候總是下意識地單手按著太陽穴,這只是頭暈而已嗎?

「你是不是想起些什麼?」厲焱緊蹙著眉心。

她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說。確實有一些零散的片段在腦子里一閃而過,可是,要把那些片段聯系起來,還很困難。

而且,她越是用力想,腦袋就越痛。

米若不禁心煩起來,「你很奇怪呀!听說離婚協議是你找人給我簽的,上面列了分居條款,這些內容應該都是你找人想出來的吧,那你干嘛有這樣堅持要住在這里?難道你舍不得這套房子?」她右手不停地撫弄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舍不得這套房子?就算是我名下所有的東西都給你,我都不會有異議。我之所以堅持住在這里,是希望好好照顧你,希望你早日康復,畢竟你現在是個失憶的人!」厲焱冷冰冰地回答。

她那種看他的眼神,就好比看到蟑螂一樣的嫌棄,讓他十分難過。

「照顧我?有什麼好照顧的?我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只不過是失個憶,左腿有點兒舊疾而已。下午我還去超市買了菜,晚上還跟朋友一起做飯,好得很啊。我需要什麼人照顧?現在不比從前,我可不習慣家里有事沒事就跑來一個陌生男人!」她很無辜地聳了聳肩。

更何況,只不過出院才兩天而已,她的腦子里已經出現了許多零零散散的記憶片段,最讓她覺得恐懼的,是記憶里的他,雖然穿著白衣華服,卻使出惡魔的手段,說著令人心寒的話。

也許一個人沒有記憶,這樣的人生不完美,但是對現在的她而言,這樣的空白人生,是美好的。

她可以有新的選擇,想要什麼就要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都重新開始,一旦再次陷入曾經的痛苦回憶,那是種折磨,是地獄,是悲劇。

她決定,今晚怎麼都要來個了結。

就在米若深思的時候,另一個人臉上的表情復雜極了,錯愕,怔愣,凝神,猝不及防……

陌生男人?他什麼時候成為陌生男人了?

頓時,厲焱難掩激動的情緒,聲音不由得提高了些,「我不是陌生男人!就算不是你的丈夫,我依然是你的第一個男人!」

米若捂住嘴,沒讓驚呼從唇間逸出。她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這種話他也能說得出口?

她咬著牙,粉拳捏得死緊,胸口沉沉地壓抑著,慢慢地,這才又松開了緊握的拳頭。

半晌,才開口道︰「那又怎樣?可我們不照樣落得離婚的結局?!」

厲焱聞言,噎住,「那是因為……」

她打斷他,「所以,請你不要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是我自己決定了的事就不會反悔。這份離婚協議書上只有我的名字,我想,是我先決定和你離婚的,對吧?既然如此,我希望你早點兒下決定,免得浪費大家的時間。」

「米若!」厲焱的心用力一抽,極低沉的聲音里有一絲不易為人察覺的顫抖。

現在,他真覺得自己陷入一種兩難的境地。想放她自由,卻又舍不得,不放她走,卻又讓兩個人都難受。

米若轉向厲焱,咬了咬嘴唇,繼續說︰「別再為我失憶的事感到內疚,我不需要你的內疚,也別再用任何理由來束縛彼此,我寧願我們不是夫妻,快點走吧,明天不要再過來了。」

她淡淡地笑著,下意識地輕輕轉動手上的戒指。

厲焱的目光落在她那張漂亮的臉龐上,她雖是面對微笑,但一雙幽深明亮的眼眸里,滿是不耐煩,一副巴不得他快點滾蛋的表情。

明艷動人,卻也叫人生氣。

許久,才說道︰「米若,你究竟在怕什麼?我是吃人的老虎嗎?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趕我走?」

她站直了身體,抬起頭直視他。

「是,我是怕你,因為我怕死。厲先生,不是我不想看見你,也不是我不想听到你的聲音,而是我不想強迫自己很快又回到過去。我不想因為時常看見你,而找回那段失掉的回憶。事情鬧到今天這個地步,可想而知,那段回憶並不怎麼美好。

我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難道你還想看到我比失憶更糟糕的結局?現在對我來說,你,厲焱,是個徹徹底底的陌生人,既然老天給了我重新活一次的機會,擺月兌過去,為什麼不將這一切就在這里終止?我真的只想活得舒服一些,自在一些,沒有負擔,沒有痛苦。我是真的真的想要一個全新的生活……」

他那迷人而蠱惑人心的聲音,和俊美無儔的面容,她承認自己有些迷戀,甚至有種悸動,但是這種強迫回憶過去的感覺真的很糟。

她看得出他的關心,他的擔憂,也看得出他是真心想對她好,真心想要照顧她這個即將成為「前妻」的女人。

可是,她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拒絕他的好,有錯嗎?從頭來過的人生,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的。

況且,回憶里的那些片段,那麼糟糕,她真的做好思想準備回到過去嗎?

不,她還不想,她真的沒有準備好。

一時之間,兩人陷入了可怕的沉默,連空氣都窒息得可怕。

「你竟然是這樣想的……」厲焱苦澀一笑,就這樣靜靜地直視著她,良久,嘶啞著聲音說,「如你所願,你會得到你想要的生活。」

語畢,他倏然轉身,拉門的瞬間,叮的一聲,某種金屬質地的東西掉落在地。

他低下頭,一枚小巧秀氣的鑽戒滾落在他的腳下。

正當他俯的時候,她已經搶先一步將它撿起來。

她將鑽戒捏在手中,見他凝視自己,不禁伸出手,將戒指遞給了他,說道︰「喏,還有這個,還給你。」

這是她之前一直不停撫弄,又不小心掉下來的鑽戒。

厲焱見了,自己都能感覺到額頭上的一根筋隨著心髒的跳動,也跟著不停地彈跳。那枚戒指,是她和駱淵打算舉行婚禮的那一天,他硬是給她帶上去的,正是那枚薔薇花鑽戒。

一時之間,他的臉色變了數次。

「喂,如果你不要,那我就拿到珠寶店去賣掉。」她扯了扯嘴角,反正協議書上寫著,這個理應屬于她。

听到此話,他的腦中一片混亂,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所有的話全卡在喉嚨里,梗得死死的,想吐卻又吐不出來。

見他不語,以為是默許,米若收回戒指,卻被厲焱一把搶了過來,緊緊地攥在手心里,任其在掌心里印上一道深深的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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