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逃,想要跑的遠遠的,那紙就像是他甩不掉的噩夢,每一眼的看到它總讓他幾乎要崩潰,他快要抓狂了。然而久久,它還是靜靜的在那兒,像是跟什麼人較勁似的就是不走。
「這究竟……是人是鬼?小蘭,是你嗎?」
「咋家不是故意的,咋家一點都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對一張紙說話似乎是有些神經質了,沒有任何的聲音作為回復,他好像是一個挑梁小丑,完全的自說自話。
「殺你的根本就不是咋家,咋家只是……咋家也是想要救你的,只是咋家的身份需要度量,需要思考。咋家只是還在猶豫……是司刑監的大公公們殺了你。」
「半點的不關咋家的事。」
「不要來找咋家好不好,咋家,雜家真的不是有意的。」
良久,還是沒有人回答。
也是,你叫一張薄紙……原本就沒有回復的。
時間,滴答滴答的流逝。
封閉的空間霸道的不許任何的光亮進來,宅子里的燈籠像是有燃不盡的蠟燭似的,光線半點的沒有變暗的意思。看去一切像是定格的照片一般沒有變化。以致于連唐公公自己都無法分辨的清楚究竟是在這樣的呆滯中過去了多久,只是直覺的覺得,已經好久,好久,久的像是過去了一個漫長的世紀。
思緒,該是長久的神游天外而有些乏了,漸漸的終于是回了魂。他擦擦眼,那張薄紙還是靜靜的躺在不遠處。自從他回了宅子以後,他感覺一切都是透著詭異了。冥冥之中總覺得身旁跟著一個什麼人……或許不是人也說不定,總覺得有那麼一雙眼楮在看著自己,總是無端端的覺得有一種被監視的錯覺。
而這雙眼楮更是有些得寸進尺的味道,它正是有意無意的引導著自己,自己的每一步都仿佛陽光下的影子一清二楚,半點的瞞不過它。它有著鷹一般的三百六十度光角視野,自己所有的秘密在和掩藏在這眼楮面前完全的是形同虛設。他被看穿了,毫無保留的!
「好笑,他要做什麼其實很簡單,看一看那紙不就知道了嗎?上面該是寫的清楚,還是他的筆跡。」唐公公自嘲了句,起身,長長的一個深呼吸,每一個動作都顯得謹慎而又緩慢。他像是走在冰面上的人,每一步都容不得疏忽和大意。明明的是最為簡單的事情,然而于他卻是比做一個生死的抉擇還要來的困難的多。
四五丈,三丈,兩丈,自己在一步一步的靠近那紙張。
天,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自己對于距離的概念竟是變的這般的敏感了呢。當然至于對錯,他也是無從去驗證的。他唯一的知道的是,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一定在那紙上。他有些期待,卻又是有些害怕,夾雜那麼一絲絲的猶豫,他唯恐是又跟前面的兩張紙條一樣,會是嚇破了他的膽子。
一丈,半丈,近了,就在自己的面前了。睥睨的視線漸漸的能夠分辨的出紙張上的痕跡,比之前的兩張要來的多一些。唐公公停下了步履,終于是到了,哼,知道嗎?
就這麼一段任何人都覺得微不足道的路程,唐公公卻是感覺已經進行了兩萬五千里的長征。終點是那麼的來之不易,而現在,他只要一彎腰便是能夠看清楚那紙上的字句。
然而他卻是突然的後悔了,後悔靠的這該死的紙這般的近。他的心里恍惚的是有兩個人在打架,一個催促著他︰你不是想要知道答案嗎?撿起它,你會知道一切。
另外一個卻是矛盾的打著退堂鼓︰別看,別看,那上面一定是很可怕的事情。看了,你會溺水一樣的無法呼吸。
「哼,即便是不想看,只是現在還由的咋家選擇嗎?」唐公公自嘲了句,終于是彎腰撿起了那張紙,「白玉瓷瓶子是一件好東西,你藏的那麼好那便是藏著吧。只是你不該浪費時間,你的家丁已經將一封你府上有白玉瓷瓶子的消息的書信送去司刑府。卯時整刻是司刑府開門的時間,你剩下的時間不多,想要自救的話要加緊。
天……怎麼會是這樣?」
呼啦,
風起,是快速的奔跑漾起的衣角的吶喊。
唐公公瞬間的將手心的紙張揉成了一團,爾後整個人如同上了發條的機器似的迸發出非一般的力量,瞬間的沖了出去。
當,
門扉自內而外的被扯了開,爾後在門軸的牽扯下重重的撞在了木質的牆壁上,一串哀號。
門外,密密麻麻的是提著火把的家丁,不知道是否是因了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驚了魂,還是純粹的不過是唐公公做賊心虛的錯覺,他只是覺得所有人都在盯著他,所有的人好像都在受了那死去的小蘭的魂魄的驅動,要跟自己索要些什麼。
像是憎惡,像是得意,像是驚訝,像是憤怒,編織在一起仿佛一張漁網似的只讓他覺得壓抑。好討厭的眼神,唐公公恨透了這種被人看著的感覺。
「看什麼看,在看就把汝等的眼珠子都挖出來。」
「小的不敢。」
「小的不敢。」
「老爺息怒。」
「老爺。」眾人一驚,齊刷刷的低下了皓首。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唐公公的心里很煩躁,他突然的很急,急的像是一只熱鍋上的螞蟻。
「時辰?」
「對了,已經過去了一晚上了,該是寅時三刻左右。」
「已經寅時了嗎?該死,咋家都是在做些什麼,耗費了那麼久的時間,竟只是在那發呆。」唐公公憤憤的道了句,仰首,天空已經有些蒙蒙亮,像是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咋家要出去,立刻。」
「小的立刻去安排轎子。」
「轎子太慢,備馬,最快的馬。」
「啊,馬?老爺可是有一段時間沒有騎馬了。」
「哪里來的這般多的話語,叫你準備就去準備。」
「諾。」
「只剩下不到一個時辰了,去司刑府可是要五六里地。」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時間不多,他需要快一點,用他所能夠達到的最快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