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落塵的到來至少能讓陌玉確定這個人是平安的。
「師尊,你去見了國師嗎?」
陌玉直言問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你是想問顧霖說的是不是真的?」韶落塵抿了一口茶,眸帶笑意。
「什麼都瞞不過師尊。」被拆穿了自己的目的,陌玉也不覺得尷尬,反而十分認真的看著他,「那是真的嗎?」
「真的。」韶落塵頷首,然後眉梢微挑,「你相信?」
「如果是別人自然不信,但是師尊。」陌玉認真的答道,「徒兒能問為什麼嗎?」
「看他不順眼,正好去了宮里一趟,就順便拜訪一下老朋友。」韶落塵說的極為輕松,「心疼了?」
「不是。」陌玉搖頭,「只是覺得師尊做這種事情太危險了,那個地方畢竟不是誰都能去的。」
「以前去過那麼多次,也不差這一兩次的,師尊替你出氣,你不高興嗎?畢竟當初若不是他,乖徒兒你不會落到如今的地步。」韶落塵喝著茶,有些玩味的道,「我家的徒兒居然是如此善良的人嗎?」
「都這麼多年了,現在去想當年的事情,總覺得隔著一層紗,一層霧,很多的東西都已經不分明了,要說恨,最恨的大概也就是那個和尚以及姜家人了,對于師父……」陌玉頓了一下,「養育之恩,授業解惑,師尊覺得,我應該如何呢?」
「恨自然是恨的,可我卻不想他早死。時隔這麼多年,若連一面都見不到,那麼我的恨,又有什麼意義?」陌玉緩緩彎起了唇角,鳳眸中一片冷寂,「師尊覺得是不是這個道理?」
「我還以為徒兒你惻隱之心動了。」
韶落塵輕笑一聲,陌玉的性子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若不是因為骨子里的不甘,若不是有蘇葉氏,她還不知道要什麼才能走到京城來。
並非不記仇,只是她覺得,她會有一輩子的時間來讓他們如鯁在喉,所以有些東西,根本就急不得。
「師尊太看得起徒兒了。」陌玉啞然失笑,「相術師,能測過往,斷來路,憑借徒兒的本事,若真的想跟一個人使絆子,師尊覺得,會沒法子嗎?」
「所以第一個是姜家?」
「徒兒並不打算用,有損陰德,事有可為有不為。」陌玉搖頭,一派正氣。
韶落塵笑而不語,只是從他的神色中能讓人看到滿滿的懷疑。
陌玉也不覺得尷尬,拎起茶壺給韶落塵到了一杯茶,「師尊喝茶。」
「師尊會多住些日子嗎?」陌玉問道。
「你想我多住嗎?」韶落塵反問。
「徒兒自然想盡盡孝道。」陌玉誠懇的道,「小爻居已經開業了,但店里卻……」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頭。
「想讓師尊給你坐堂?」韶落塵輕撫自己的袖口,「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嘛,小陌兒你打算用什麼來換?」
「師尊想要什麼盡管說,只要是徒兒能尋到的,自然盡最大的努力給師尊尋來。」
「幾味藥材而已,你用不著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韶落塵失聲笑道,「確切的說,是想通過你,走顧霖的路子,你那位心上人可真不簡單啊,都壟斷我好幾味藥了。」
「顧霖?」陌玉詫異,「他在做藥材生意嗎?可是怎麼會壟斷?」
陌玉不明白,而且憑借韶落塵的本事,難道幾味藥材都搞不到嗎?
「那幾味藥材本就難得,再加上有千門從中周旋,你覺得我能再找到的可能性有多大?就算是找到了,年份不同,藥效也要差太多太多。」韶落塵有些無奈,又有些幽怨,「小陌兒,你能否幫師尊問一句,我究竟哪兒得罪他了,讓他趕盡殺絕?」
「這個……」陌玉模了模鼻尖,回答不上來,「師尊這段時間都去做了什麼?在幽州的時候,師尊去那個莊子是……」
「為了查一點東西。」韶落塵答道,「一會兒我將東西寫下來,你交給顧霖,他會弄到的。」
「我要問過他才知道。」陌玉並未將話說的太滿,「師尊,您也要理解,畢竟是有求于人,徒兒也不好太過那什麼。」
「女生外向,真是女生外向!」韶落塵沒好氣的道,「白養你這麼大!」
「說句實在的,師尊,我長這麼大,有很多時候都是阿婆照料的。」陌玉實話實說。
韶落塵氣的翻了一個白眼,起身甩袖往外走,「找不到,你便不要期望我能去你的小爻居。」
「徒兒盡力而為。」陌玉應道。
「讓阿正來拿,我的房間在哪兒?」韶落塵回頭,面無表情。
「徒兒帶您去。」陌玉連忙起身。
「不用,你好好休息,隨便指一個人給我就好。」韶落塵抬手止住了她的動作。
陌玉又重新坐下,「暗四。」
「主子。」
「帶先生去休息,一切都照他的吩咐來。」陌玉也不好說哪個房間,只能讓韶落塵按照自己的喜好選了。
「徒兒就是上道,比顧霖那糟心孩子好多了。」韶落塵滿意的點點頭,心中的那點郁結也稍稍散了一些。
陌玉回之以笑容,等韶落塵走了,這才憂愁的嘆息一聲,她真不明白顧霖為何要跟韶落塵對著干,千門,他又控制到了什麼地步?
「暗一。」
「主子。」
「去問顧大人幾件事。」陌玉揉了揉額角,「一,為何要與師尊作對,二,藥材生意的涉及範圍,三,日後能否與師尊方便。要親自跟顧大人說,若他不在,便回來。」
「是,主子。」
暗一領命後就去做事了。
陌玉捏著茶杯靜默了一會兒,方才起身去了小書房。
瘋子站在韶落塵門前的時候是有些忐忑的,他來回走了好幾圈兒,直到從屋子里傳來了對方的聲音,這才整理了一下衣裳,沉澱了一下心情,作出了瀟灑的模樣,緩步邁進了門檻。
「關門。」
略帶喑啞的嗓音讓瘋子的心里咯 了一下,他連忙轉身將門關上,拐彎走向了左側,繞過了屏風,看到撐在床邊的人心中咯 一下,整張臉瞬間變得一片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