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回來啦。」隨風剛跨過門檻,誰知莫輕雲接著就吐出一句話。
「快去把你的花魁姑娘還有她們一個院兒的姑娘給一起帶來。」
「啊?」
「快去快去。」
「你每次都讓這小子跑腿,你也不怕他生氣。」塵道。
「他呀,小孩子心性,生氣給肉啊,我蠻喜歡他的。」
還說他呢,你才多大啊,自己也是小孩兒心性。當然,塵也只是嘴微微動了動,沒將這話給吐露出來。
「小女子拜見大人。」說話間,一群女人款款入內,各個穿著打扮都花枝招展的,唯獨
目光望向最後一位進入的女子,在一堆的妖艷中,唯有她,遺世而獨立,自有一股子仙氣。莫輕雲的眼神絲毫沒有任何收斂,他目光一動不動的望著那最後一位佳人,想必,她就是那位隨風口中的花魁姑娘,果然不錯,那尸主挺有眼光的嘛,莫輕雲心中想到。
瞧著老大那雙子眼楮一動不動的望著美人,隨風在心底竊笑,老大還說他呢,他自己都看美人看那麼久,也不怕被人笑話,這目光也太大膽了吧,不愧是老大,看美人看的如此光明正大。隨風在心底里默默的給莫輕雲點了一個贊。
不知過了多久,莫輕雲這才收回了打量美人的目光,示意一眾人安靜,讓她們一個個回答。
老鴇道︰「大人,那尸體是陳員外,那天」
「陳員外,你可來了,你呀,再不來,這鶯歌啊,可就得拱手讓給別人了。」老鴇招呼道,帶著陳員外往樓上趕。
「誒呀,媽媽,我這不是最近這些天忙生意嘛,可讓我想死鶯歌這姑娘了,你沒帶她見過別人吧?」
「哪能吶,陳員外出手那麼大方,這可都把鶯歌給定下了,就等著您八抬大轎來娶呢。媽媽我呢,知道商人最重誠信,媽媽我也不敢把鶯歌往別人那兒帶吧,鶯歌這姑娘,可是我從小給培養出來的,我也想讓他嫁個好人家,當個富太太啊。」
說話間,也已經到了鶯歌門外,陳員外有些迫不及待,心中冷笑,不就是看上我的銀子了嘛,他從懷中掏出一把銀票,連數都未數,直接就塞到老鴇手中,這可把老鴇給高興壞了,眼角的皺紋那是一深再深,笑的都合不攏嘴了,她也知道,陳員外都給猴急了,于是拿著那一把銀票道︰「鶯歌可就在屋里等著您了,媽媽我保證啊,沒人打擾你倆,我就先下去了,有事兒叫我。」說完,扭著水桶大的粗腰,一邊用手點著銀票,一邊扭著**下樓了。
知曉後面的過程得詢問那位鶯歌姑娘,所以莫輕雲直接問了那位陳員外離開鶯歌房間後的時辰。
「那陳員外是在亥時離開的,離開的時候他一身的酒氣,像是喝了不少酒,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我本想吩咐小廝將他送回他府中,可是他拒絕了,就自己那麼搖搖晃晃的出了我們麗春院兒的門。之後,得到的就是關于他的尸體在護城河內被發現的消息。」
「就這些?」
「大人,就這些,小人不敢有所隱瞞吶。」
「你們來說說,這位媽媽說的可對?」莫輕雲將目光掃向那些個花枝招展的女人。
「對對,大人,就是這樣。」
「大人,我看見的也是如此。」
「大人,我也是我也是。」
「大人」
莫輕雲無奈的揉了揉額角,一大群女人放在一起,真心傷不起啊,你一眼我一語的,和菜市場買菜的大媽有的一拼,要不得啊,天底下,唯有女人得罪不起啊。了解了事件大概之後,莫輕雲連忙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今日打攪各位了,各位回去休息吧,不過鶯歌姑娘還請留下。」
「大人大人,這鶯歌可是我們院兒的,你將她留下」老鴇急忙道,鶯歌這丫頭,可是我的搖錢樹,雖然那陳員外沒了,可還有賈員外,甄員外等等,可不能讓這白花花的銀子給跑了。
似乎是知道老鴇在擔心什麼,莫輕雲似笑非笑道︰「媽媽放心,我這是留鶯歌姑娘調查案情,等完了以後,我自會派人送到麗春院的。」
「那好吧。」
等一大群女人都走了之後,莫輕雲這才覺得連空氣都順暢了許多,沒有那一股子的胭脂水粉味,剛才真他媽臭死他了,這些個女人這都是什麼品位。
「鶯歌姑娘請坐。」
「謝過大人了,不知大人想要詢問小女子什麼?」
「姑娘如此聰慧,自然知曉在下要詢問什麼了,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在下呢。」
「大人謬贊了,若是大人想要知道那天夜里都發生了什麼,小女子自然應當如實告知了。」接著,她便徐徐道來︰「那日陳員外進屋後,我先與他喝起了酒,沒想到喝著喝著,陳員外對我說他的生意被人給截下了,近些日子他都在各處奔波,及時補缺資金漏洞,可即使這樣,他還是虧損了不少銀子,商人本就唯利是圖,他心疼那些個銀子,酒就多喝了幾杯,並且讓我與他一起同喝,喝著喝著,他整個人醉醺醺的,我問他是否留在麗春院過夜,他說他還是回府去,等迎娶之日再來接我過門,沒想到,就這樣沒了。」鶯歌的語氣甚似冷淡,似乎在訴說著別人的故事,絲毫沒有任何起伏。
「我怎麼看你沒有一丁點悲痛之情啊?」莫輕雲道。
「呵,悲痛?有什麼可以悲痛的,他沒了,還有下一個陳員外,我注定只是一件交易品,賣給誰不是賣,我又有什麼悲痛的權力,只道是天道不公,人道無情罷了。所以,他對我,又有何重要?我又為何要對他憐憫?」鶯歌可謂是將心中那些不得說出口的統統給吐露了出來,這才覺得心中的苦悶少些,她知道,他是不會將她的這些話給說出去的,從見他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他,就是莫輕雲。
「隨風,送她回去吧。鶯歌姑娘,歡迎你來我府中做客,我們大門隨時為你打開。」莫輕雲低聲道。
鶯歌不語。
「老大,這,這就好了?」隨風不敢置信,這也太快了吧,我都沒看出什麼啊。
「嗯,送她回去吧。」
待人走後,「輕雲?」
「她,也是個可憐人。」莫輕雲嘆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訴說著自己的辛酸。
「那這案件怎麼辦?」塵知道莫輕雲對這位鶯歌姑娘心生憐憫了,可這案子,可還得查下去啊。
「繼續啊。走走走,兩小子都沒回來,沒人可以使喚了,和我一起去請這第三位重要人物吧。」
「小丫鬟,你叫什麼名字?」莫輕雲問著那位丫鬟,也就是在現場認出尸主的那位小姑娘。
「回大人,奴婢,奴婢名叫珠兒。」
「珠兒啊,你先起來吧。」
「謝大人。」
「珠兒啊,你怎麼會想著到陳員外家做丫鬟呢,你的家人呢?」很輕柔的嗓音,無意識的放松戒心。
「奴婢家中已無父無母,只剩下奴婢一人了,奴婢听聞陳員外家的例銀是其他府的雙倍,便找上了陳員外家的管家,讓我在府內當個丫鬟,能夠養活我自己就好。」
「那你那日又為何如此之巧的出現在了案發現場?」
「回大人,管家那日讓奴婢出門去購置一些喜慶用品,可還沒購置呢,便發現大量的人往護城河邊趕,奴婢就想著也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兒,沒想到就見到了我家老爺。」
「老大,我回來了。」影一踏進府門低頭在莫輕雲耳邊耳語了一陣,便站到了旁邊。
「對了,之前听你在護城河邊言,那晚你家老爺回府後連梳洗都未曾,便睡下了?」
「是,大人。」
「那當時你身在何處?為何會瞧見你家老爺回府,並且直接睡下了。」
「我,我」小丫鬟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道。
「你怎麼了,可有何事無法說出口?」
「大人,其實我那夜是鬧了肚子,從茅房出來時,正巧看到老爺從前廳經過,因為他身上酒味過重,所以我就給聞見了。我以為老爺會有所吩咐,便去到了他的房門前,正準備敲門,房間內的燈盞便熄滅了,所以我就回房歇息了。」
「那第二日清晨你可有再見到你家老爺?」指尖微微叩擊著桌面,瞧著那丫鬟端坐在椅子上,莫輕雲道︰「從進來到如今,怎未見你喝過一口杯中的茶水?」
「回大人,奴婢惶恐,奴婢出生卑微,怕辜負了您的茶水。」
「誒,喝杯茶水而已,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謝大人賜茶。」珠兒端過桌邊的茶水,咕嚕咕嚕便喝了精光。一直注意她動作的莫輕雲也未曾說什麼,便讓影一送回去了,並朝著他做了個手勢。那手勢,是他們四人聯系用的,以防遇到不測,還可以用手勢交流,而那手勢的意思,便是讓影一不用回來了,暗中緊盯這位珠兒姑娘。
影一打了一個明白的手勢。
「塵,是不是還有一位尸主家的小廝?」莫輕雲邊走邊打哈欠道。好困啊,折騰了那麼久,總算只剩下一個了,弄完就可以收工睡覺了。
瞧著莫輕雲那一臉的倦容,塵不忍道:「要不你去睡吧,這最後一個,也估計問不出什麼來。」
「誒,怎麼能,這最後一個,雖是小廝,卻起著重要作用。不信,我帶你去看。」
「你在你家老爺那當值多久了?」
「回大人,有些年頭了。」
「那你那晚可曾見到你們老爺回府?」
「回大人,小的見到了,那晚小的起夜上茅房,看見老爺醉醺醺的,想必是喝了不少酒。」
「你也上茅房?」莫輕雲驚訝到了,「那你上茅房可有見到你們府內的珠兒姑娘?」
「回大人,未有,小的見到老爺時剛好見老爺路過前廳,並未瞧見珠兒姑娘。」
莫輕雲與塵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那你怎的不去伺候你家老爺?」
「回大人,老爺醉酒及其容易發酒瘋,所以一般大家見老爺醉酒都是敬而遠之的,都不會上前去,所以我也只是看看。」
「哦?你們這些個小廝,竟也玩玩忽職守這一套。嗯?」莫輕雲挑眉,最後那一個「嗯?」可謂是讓人心百轉千回。
「大人,大人,小的錯了,小的錯了。」
「我問你,除了這些,你可還發現什麼?」
「我,我再想想。」小廝急忙道,「那晚天色太黑了,我瞧著老爺像是瘦些,可能是我眼花吧。」小廝的語氣充滿懷疑,他似乎也不敢肯定這是否屬于他眼花之舉。
「瘦些?」莫輕雲將此二字放口中細細咀嚼,這都是什麼鬼啊。
「好了,今後就在此處住下吧,等過些時日,我給你些銀兩,你自己回鄉下做些小本買賣吧,你家老爺沒了,以後也就不必再回府中了。」莫輕雲對著那小廝道。
「謝大人,謝大人。」
「塵,走吧,去睡覺了。好困。」
「你就這麼讓他住下了?不怕他是凶手?」塵還是有些不放心。
「誰知道呢,明天想吧,困的我腦子都轉動不起來了。」
「哎。」
正準備回屋,只見隨風正巧剛回來,莫輕雲瞧見了,向他擺了擺手,道︰「隨風啊,別折騰了,睡覺了。」
剛走到門口的隨風就這麼被驚呆了,我就送了個人回去,怎麼就可以睡覺了,這也太快了點吧。隨風左右瞧了瞧,問道︰「老大,影一呢?」
「哦,影一啊,他今兒晚要值夜,你就先去睡吧,明天你去與他換班,讓影一回來休息。」
「哦哦,那我去睡了,老大晚安。」隨風也不過多的糾結,就朝著莫輕雲道了聲晚安就往自己屋走去,而晚安還是老大教給他的呢。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