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必然當得起的!杜叔叔!」
人未到,聲先至!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衛慕言不禁喜上眉頭,腰板不覺硬了起來,心里暗爽。
「剛剛你們人多欺負人少?現在我大佬來了看誰欺負誰?」
杜元淳略微驚訝地看著前方漸行漸近的倩影,心中暗自猜想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蘇鈺了。即便杜元淳很多年未見蘇鈺,但還是能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氣場,很想蘇應那樣的強勢和霸道。
杜元淳心中自有一方棋盤,在他眼里每個人都是一課重要的棋子,不會因為蘇鈺是一介女子而去輕視她。
相比杜元淳的一份淡然若謫仙一般姿態,江流雲的臉色就異常難看了……
「想必這位就是杜叔叔吧?七年未見,杜叔叔還是如曾經那般仙姿飄飄。」蘇鈺走上前來,並沒有行女子之禮,而是拜首行的是男人之間的晚輩禮。
杜元淳看著蘇鈺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鵝蛋臉,不禁感嘆︰「像!真像!」
「杜叔叔說像什麼?」蘇鈺疑惑地問杜元淳。
杜元淳神思恍惚,模了模自己下巴那一撮胡須,說︰「像你娘啊!」
「杜叔叔見過我娘?她可長得美?我娘叫什麼?」蘇鈺連忙問道。
蘇鈺自小沒了娘,是由父親一手帶到,所以父親一直講蘇鈺當男孩似的放養。若不是因為江流雲的關系,作為未來的廬陽王妃,蘇鈺學了幾年宮廷禮儀,否則那就真是一個假小子了。
蘇鈺對自己娘親一點印象都沒,好像出生就沒見過娘親了。即便蘇鈺屢屢問自己的父親,自己的娘親在哪,父親都含糊其辭,從來不回答這個問題。
漸漸的時間久了,蘇鈺也就淡忘了。忘了不代表真的忘了,而是埋藏在了心里深處……
蘇鈺這連環式的發問,將杜元淳的思緒拉回了現實,杜元淳尷尬地咳了一聲,立馬轉移話題說︰「正事要緊,正事要緊。」
江流雲詫異地看著滿臉通紅的杜元淳,在他的記憶里,還從來未見過師父這麼失態過。在江流雲的印象中,師父永遠是一副寵辱不驚,淡然處之的失態。都說他是謫仙,那他就有謫仙的氣魄與肚量。
「還請杜叔叔據實相告,蘇鈺感激不盡,當欠下杜叔叔這份人情……」
蘇鈺哀求道,神色有些哀怨。
衛慕言震驚地看著蘇鈺,他很害怕杜元淳直接點頭答應了。今天正是南陳北齊和談之日,而杜元淳又是和談副使,看著江流雲對他的恭順,也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和談主使了。
若是蘇鈺真欠了杜元淳這個人情,那這次的談判還有必要進行嗎?估計衛慕言當場會將這兩個談判使者綁了,在擼起袖子跟南陳干一架了。
即便當時被蘇鈺揍得滿頭是包也必須干!
杜元淳仿佛又回到了那般淡然的樣子,微笑著搖搖頭,拒絕道︰「天機不可泄露,時機未到自然是不會告訴你的。」
蘇鈺一臉失望,嘆了口氣,說︰「就知道杜叔叔也有難言之隱……」
蘇鈺其實心里猜到了幾分,若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難言之隱,她的父親也不會瞞她十七年之久,杜元淳也不會支支唔唔了。
「還是先請吧?」
杜元淳顯然不打算糾結這個話題,直接說道。
杜元淳的果斷拒絕,著實讓衛慕言心里舒了一口氣,連忙應和道︰「對對對,里面請!」
蘇鈺側開身子,也讓出了路。這十七年的秘密了,蘇鈺也不在乎這一時而已。
「好久不見啊……」
蘇鈺突然出聲,江流雲愣了一下,他以為蘇鈺一開始沒有叫他,就本來打算忽略自己了。
江流雲略帶尷尬地回應︰「是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江流雲這話說的有些朦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情人之間的對話,知道的也覺得是情人之間的問候。
衛慕言眉頭一皺,神色不悅,早知道這麼多事,衛慕言就不叫蘇鈺來了。
結果最後又搞得自己吃了一大壇子的醋,杜元淳的光芒太盛了,導致衛慕言都忘了江流雲還是蘇鈺的未婚夫這回事了。
蘇鈺幻想過無數種自己見到江流雲的反應,甚至蘇鈺每天夜里都做夢,恨不得將江流雲千刀萬剮,可是真正與江流雲相見了……
蘇鈺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平靜,平靜地對待江流雲,還會說一句「好久不見」。
「我父親還有我蘇氏一門如何了?」
蘇鈺語氣平靜地問道,她知道自己的父親被逼自盡了,但她還是想知道南陳是如何對待她的父親的遺體的。
「……」
江流雲沉默良久,好似在想恰當的措辭,才說道︰「武侯的遺體已經被悄悄斂葬了,蘇氏一門除了不必要的門人和奴婢僕人以外,都賜死了……」
事實就是這樣血淋淋的,鋪在蘇鈺面前,哪怕蘇鈺已經猜到了蘇氏一門的下慘,還是臉色蒼白痛苦地閉上了眼。
蘇氏雙手緊握,指甲刺進了肉里,滲出了鮮血,好像就是蘇鈺的心在滴血一般。
「江流雲,你只有一天的時間,一天之後,你若還在樊城,我必將用你的頭去祭旗!」
江流雲並沒說話,只是沉默著,默認了蘇鈺一般。
杜元淳往前一站,站在了江流雲前面,擋住了兩人之間的視線。說︰「一天的時間足夠了!還請北齊諸位賜教。」
杜元淳如此表態,就說明了今天之事由他一人負責,而且江流雲與蘇鈺之間的恩恩怨怨,從此也有杜元淳幫忙來抗了。
蘇鈺臉色嚴峻,對于江流雲,蘇鈺並未感覺到危險。蘇鈺非常了解江流雲,而江流雲對蘇鈺幾乎是一無所知。再加上蘇鈺的才能遠勝江流雲,所以對付區區一個江流雲,蘇鈺有足夠的把握。
蘇氏畢竟在南陳的勢力根深蒂固,哪怕蘇鈺只針對江流雲,江流雲朝廷的那些政敵,還有一直與蘇氏交好的江南士族門閥,反而會樂見其成!
可是一旦杜元淳摻和進來,那麼蘇鈺將要面對的是名滿天下的江東四賢士之首的杜元淳,也是她父親南征北戰多年的同袍,更是江東門閥的領頭羊,所以蘇鈺也不得不感覺到濃重的威脅!
「那就讓我瞧瞧,曾經的蘇家軍軍師到底如何神秘莫測……」
蘇鈺這是一語雙關,即是向杜元淳的宣戰,也是提醒杜元淳忘恩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