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亞婷揚著頭,淚眼模糊地看著他,冷冷笑了兩聲,反問道︰「你說我昨天去哪里了?」
黎正源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下,並不想繼續和她說這個話題。
他的手又將桌上的離婚協議書朝鄧亞婷的面前推了推,垂著眼楮說道︰「你看看吧,沒問題就簽字。」
這一次,鄧亞婷表現地異常平靜,一雙含淚的眼楮里全然充斥著認命的蕭瑟。
黎正源這樣的表情,是不是已經認定她在外面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了?
鄧亞婷臉上滑過淒然的笑意。
她拿過桌上的筆,看都沒看協議書的內容,刷刷兩下就把自己的名字寫了上去,沒有絲毫猶豫。
簽完字之後,她轉身,沒有留下一句話就欲朝門外走去。
「亞婷」黎正源喊住她,「我們離婚這件事,先不要告訴兒子。」
以他對鄧亞婷的了解,這件事讓她受了委屈,她肯定會拉著黎昱凡哭訴。
鄧亞婷駐足,沉啞著聲音回了一個好字。
隨即,出了門。
黎正源看著之前鄧亞婷端上來的早飯,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鄧亞婷哭紅了眼楮,從樓梯走下來的時候,小陳兮好奇地盯著她看了半天。
剛剛在吃飯的時候,鄧亞婷讓她裝肚子疼,她還沒開始裝呢,怎麼人就出來了?
「女乃女乃」小陳兮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小心翼翼地遞到她面前,軟聲軟氣地說道︰「不哭。」
「好,好」鄧亞婷接過她手中的紙巾,壓了壓眼角,「女乃女乃不哭。」
可是,話出口的時候,心里卻感到一陣陣委屈和酸澀。
她都活了一大把歲數了,到了這個時候,居然被黎正源給拋棄了。
她相信黎正源不會虧待她,會留給她許多錢。
可是,她的余生不想和這些錢一起過啊!
吃過早飯之後,黎昱凡去了洛塵家,而簡小兮則留在了陳沫家里照顧她。
「我要離開幾天。」黎昱凡站在陽台上,隨意地抽著煙。
之前的打火機找不到了,黎昱凡就在小區商店那里買了一個價值幾塊錢的打火機。洛塵的目光在那個打火機上停留了一瞬,隨即轉頭看向他,淡淡問道︰「要去澳門?」
黎昱凡點頭,「要真是在澳門找到了那小子,估計只有我才能把他弄回來。」
「你能確定他在那里?」洛塵又問。
黎昱凡搖頭,很無奈地回道︰「不能確定,可是江城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如果再不能把他找出來,沫兒非得跟我急。」
洛塵眸光一沉,沒有說話。
「這幾天,你幫我照顧一下她。」
「你跟陳沫說了嗎?」
「說了,我說公司有事要出差,過兩天就回來。」
洛塵點頭,單手抄兜朝陽台的窗戶邊走去,他的眼楮被樓下開過來的車吸引住了,背對著黎昱凡淡淡道︰「你家的車來了。」
鄧亞婷帶著小陳兮過來,讓陳沫深感意外。
她的熱情,更是讓陳沫十分不自在。
一進門,小陳兮就迫不及待地跑到陳沫面前,勾著她的脖子親親她的臉,膩歪地說道︰「姐姐,我想你。」
陳沫模了模她的腦袋,微笑地問道︰「在哥哥家住的還好嗎?」
小陳兮點了點頭,在她耳邊小聲地嘀咕著︰「早上女乃女乃哭了」
陳沫因為听到這句話,心髒位置猛然間緊了緊,她看著鄧亞婷的身影,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鄧亞婷沒有注意陳沫的目光,她吩咐著佣人將買的東西全都拿進去,這些都是非常有營養的吃食。她在陳沫家來回指使著佣人干活,讓簡小兮好笑地望著陳沫,在她耳邊小聲問道︰「沫,你這個未來婆婆唱的是哪一出?」
簡小兮沒有忘記,那一次兩個人一同去見家長,鄧亞婷對陳沫的態度。
現如今,對陳沫這麼殷勤,感覺像換了一個人。
陳沫搖頭,她也有點莫名其妙,她抬起眼皮望著黎昱凡,微的小嘴彰顯著自己的不高興。
黎昱凡頭疼地擰了下,他看著在陳沫家晃來晃去的鄧亞婷,有點煩躁地問道︰「老太太,您這是做什麼呢?」
要知道,陳沫昨天不高興,好不容易把佣人給遣散了。
今天,老太太又把人給帶過來了,這不是存心跟陳沫過去不嗎?
鄧亞婷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妥,她走到陳沫面前,忽然間拉過她的手,說道︰「小沫,以前都是阿姨不好,不該對你擺臉色。」
這番話,讓陳沫的心里有點震撼。
陳沫的眼楮在兩個相握的手上落下,又抬頭看看鄧亞婷,著嘴唇說道︰「阿姨,別這樣說,您坐下歇會,讓她們也別忙了。」
鄧亞婷坐在陳沫旁邊的沙發上,剛剛坐下,她就用手摁了摁沙發,不滿地對著黎昱凡叫道︰「兒子,這沙發這麼硬讓小沫怎麼做?你趕緊讓人換個舒服一點的沙發來。」
陳沫︰「」
「好 !」黎昱凡嬉皮笑臉地應著聲,在鄧亞婷身旁坐了下來,好奇地問道︰「老太太,我怎麼覺得您今天有點不太對勁?」
鄧亞婷想到今天早上的事,心里就一陣委屈,她很想對黎昱凡訴一下苦,可是又想到黎正源囑咐過她,不要把離婚這件事告訴孩子,她也只能忍了。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鄧亞婷將黎昱凡和陳沫的手拉過來,然後輕輕放在一起,她看看黎昱凡又看看陳沫,說道︰「媽媽想通了,兒子大了就歸媳婦兒管了,只要以後,你們好好的,媽媽就放心了。」
黎昱凡的眉頭習慣性地皺了起來,他伸手模了模鄧亞婷的額頭,嬉笑道︰「哎喲喂老太太,您沒事吧?從您嘴巴里說出這番話,讓我覺得您病得不輕。」黎昱凡說著,忽然間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對著站在一旁的洛塵急道︰「塵,你趕緊過來看看,我媽是不是得絕癥了。」
頭重重被鄧亞婷拍了拍,她不悅地沉著臉,低喝道︰「臭小子,有你這樣詛咒母親的嗎?」
洛塵單手抄兜走了過來,對于鄧亞婷的反常,也覺得有點奇怪。
陳沫心里一驚,擔心黎昱凡說的話會是真的。
鄧亞婷望著洛塵,臉上出現了罕見溫和的笑意,說道︰「阿姨身體很好,不用擔心。只是最近一段時間,想通了很多事。」
「阿姨,您真的沒事嗎?」陳沫心思敏感,小陳兮對她說女乃女乃哭了,肯定是鄧亞婷心里有什麼事,不願意告訴他們。
「以後別叫阿姨,改口叫媽媽。」鄧亞婷對陳沫說話的語氣,出奇地溫柔。
黎昱凡靜靜地看著鄧亞婷許久,只覺得眼前的母親,變得有點讓他不認識。